第二十八章 秦府驚魂 第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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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風雨錄!
    “哈哈哈”坤衣道人見他兩人都是麵帶驚訝,雙眼圓睜,眼神中均是一副既為欽佩,又是匪夷所思之意,也知他二人見被自己瞧出武功家數,心中震驚,不禁放聲大笑道“天下武學,林林總總,少說也有萬千之數,貧道豈能一一記在心中,你兩人身上武學,這望海潮掌法乃是當今掌法魁首,擂鼓甕金槌法,原本是上古絕藝,流傳已久,其間經手多少豪傑俠客?貧道若是將這兩路武學都看不出來,豈敢跟獨孤先生談功論劍?豈不是有些班門弄斧之意麽?”
    “上古絕藝?”宇文遠同思玉見這坤衣道人這般爽朗直言,也都是嘿然一笑,思玉卻有幾分不甘心道“既然是上古絕藝,怎地我從不覺得這門武功有甚厲害之處,就是遠哥現如今不使內力,光這招數上我也不是他對手……”宇文遠見思玉臉上雖有幾分幽怨,眼裏卻是頗有些靈動之意,隻怕未必是因自己武功不夠,乃是要這當世高人指點才是,若在往常,自己也便隨思玉心意去了,但如今她身帶傷勢,須得先行上峨眉療傷才是緊要之事,不免開口道“坤衣道長博覽天下武學,他既然說是上古絕藝,自然有些妙處,隻是師姐功力有虧,急切之間不及領會罷了,待此番求三醫前輩治好師姐身上傷勢,咱們再來青羊宮請道長指點一二如何?”
    “嗬嗬嗬,這點傷勢,不過經脈震動,髒腑未傷,何必求三醫出手?”這坤衣道人看著思玉笑眯眯道“你既然練過這擂鼓甕金槌法,豈不知這外家功夫,好動不好靜,若是一味靜養,傷勢複原愈慢,反倒不如活絡筋骨,血脈自通來的痛快!來來來,你且試著將你這擂鼓甕金給貧道演一遍看看!”說話間也不看思玉同宇文遠都是一臉莫名之意,已然將那兩把鼓槌交到思玉手中,他二人練功日久,均知這習武之人,內傷從來不可妄動,但有差池,便有走火入魔之憂,是以宇文遠當日心脈受傷,甚或內勁都不能輕動,怎地這思玉如今內傷頗重,這坤衣道人卻要思玉演練武功?
    “怎地?兩位不信貧道麽?”坤衣道人見宇文遠同思玉都是一臉茫然,坐在那裏發呆,卻是輕輕一笑問到,宇文遠凝思半晌,雖知這道人武功深湛,比肩獨孤勝及自己師祖,但思玉乃是自己心中最為緊要之人,萬一有些差池如何是好?心中正在琢磨如何婉拒此事,思玉卻猛然而起道“我信道長之言,還請道長多多指教!”宇文遠登時一驚,還不及攔阻,思玉已然拉開架勢,將自己這擂鼓甕金槌法一招一式使了出來,隻是自己齊眉短棍失落在秦府之中,手中兩根短槌不能合而為一,每到這合棍之處,也隻能雙手虛握,示形而已,她傷勢在身,這一番演練自然極慢,方才雖得了坤衣道人通穴之功,也練的氣喘籲籲,香汗涔涔,臉上紅通通的一片,鬢角汗水滴滴而落,等到收勢之時,已然疲累已極,宇文遠趕忙上前扶住,替她擦去額頭汗水,又到了一杯茶來,遞到手中。
    “嘖嘖……”坤衣道人看思玉將一路擂鼓甕金槌法使完,臉上頗有幾分不置可否之意,手指點著茶桌半晌,見思玉氣息勻定了,這才道“你這槌法之中,似乎還有嶺南麥家破軍杖法的樣子,卻是何人所授?”思玉看了看身旁宇文遠道“不瞞道長說,我這槌法原本隻是從我奶奶傳下擂鼓甕金譜中所學,後來在金國時,腿腳帶傷,有賴一位高人相救,將我這槌法略加改動,便是這般樣子,哪位高人常年隱於金國,因此乃是姓麴,並不姓麥。”
    “哦,這就對了!”坤衣道人見她說那高人姓麴,便也不去深究,卻自思玉手中拿過那兩根小槌來敲了敲,若有所失道“破軍杖法乃當今棍法中剛猛之首,因此招式一味沉猛用力,雖有轉折巧妙之處,仍是不得這擂鼓甕金之意,可惜這一路武功傳至今日,盡剩剛猛,頗有所失啊……”
    宇文遠同思玉見話中對這路槌法頗有遺憾之意,不禁相視一眼,宇文遠深知這道人見聞之廣,還在獨孤勝之上,既然如此說,其中必有緣故,思玉卻偏著頭道“既然是擂鼓翁金,用力必猛,麴先生以剛猛化之,似乎也在其意之中呢?小女子見識不廣,實是不知這路槌法中還有其他招式。”坤衣道人搖了搖頭笑道“姑娘所言倒是不差,擂鼓甕金,雖本已剛猛見功,卻並非一味剛猛,須知俗語有言,響鼓不用重槌,便是此中意思,所謂剛猛,雖是用力之意,但並非運勁猛擊便是訣竅,乃是其力剛,其勢猛,所謂剛而不僵,猛而不莽,才是其中意思。”坤衣道人一邊說,一邊已然站起身來,手中雙槌輕輕一擊,雙臂一振,竟然也是這擂鼓甕金槌法,方才使了幾招,宇文遠都思玉都是看的有些合不攏口來,這道人手上招式,雖與方才思玉所使頗有幾分相似,其中卻有全然不同,身形雖緩,招式威猛卻是一望可知,雙槌上下翻飛,小槌擊出時之時,似有留力,每至寸許,力道突增,更有甚者,隻以兩指拿捏,全靠小槌本身力道上下敲擊,思玉隻覺此法有些新奇,宇文遠卻知,這其間頗有幾分打穴擊脈之功,身上若是被這力道點擊中了,隻怕手上頗重,若在手腳之上,筋骨不免折斷。
    “擂鼓翁金,其術之遠,傳自信陵君門下食客朱亥,曾以四十斤鐵椎擊殺魏國統軍大將晉鄙,信陵君這才得以領軍大破秦軍,解了邯鄲之圍”坤衣道人一邊徐徐演練,口中卻是不停,思玉聽他竟然說出此門功夫出自信陵君門客朱亥,神色一凜,口中微吟道“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難不成自那時便有這路武學了麽?”坤衣道人手中不停,看著思玉點頭笑道“姑娘果然博古通今,當年朱亥功成,已成信陵君門下尊客,卻棄之不就,歸隱園林,重抄屠夫舊業,寓居淮陽,是為倉海君。”
    “淮陽?倉海君?”宇文遠對這舊朝故事一無所知,反是思玉身上陡然一振道“難不成就是留候張良求力士於淮陽的那個倉海君麽?”宇文遠一臉茫然,這留候張良他自然明白,但這又是倉海君,又是力士,自己卻不甚清楚,見坤衣道人竟然點頭認可,一臉茫然小聲問思玉道“甚麽倉海君?力士?跟留候張良又有甚麽幹係?”思玉臉上得意看著宇文遠一笑道“當年留候張良自倉海君處求得力士,使一大鐵椎重一百二十斤,於博浪沙伏擊始皇帝,不料誤中副車,留候也因此隱姓埋名許多年!”宇文遠這才恍然大悟
    “其實誤中副車,乃是史書之辭”坤衣道人此刻手中愈來愈急,每一步踏出,都沉穩狠猛,極具力道,手上招式卻是越發輕巧繁複,口中接道“始皇帝一統六國,麾下豈無能人異士?尋常高手孤身行刺,豈能這般容易得手,不過這百二鐵椎確實厲害,原本乃是這擂鼓翁金中飛椎之法,如今已不多見!”話音剛落,手中一枚小槌陡然飛出,在桌上那茶杯上輕輕一擊,隻聽叮的一聲,那小槌來勢一轉,又複飛回,這般玄妙手法,看的宇文遠和思玉都是目瞪口呆。
    “那這鐵椎之法,後來為何又稱為擂鼓甕金?”思玉見了這飛椎手法,心中登時有些羨慕之意,趕忙問到,坤衣道人嗬嗬一笑道“這路椎法傳至後世揚名,已是西漢末年,金錘將公孫陽手中兩把鐵錘號稱擂鼓甕金,這才由此傳下這個名頭來,不過至公孫陽之時,這路槌法已然隻憑威猛,頗失奇妙,這飛椎妙法,便已不多見了。”
    “那這麽說,這路槌法真意失傳已然近千年了?”思玉低頭默默算了算年月,一臉詫異到,坤衣道人手中兩枚小槌往複來去,就空中叮叮相擊,猛然勢頭一收,雙槌忽的錘擊而下,勢道極為威猛,看的宇文遠都是心中嗵的跳,若是有人此刻在這槌下,暗思若是有人在這槌下,隻怕要被砸的筋骨斷裂,髒腑盡碎了,坤衣道人這才呼氣收勢道“若說失傳,也不盡然,這路槌法最為精妙之時,乃是東漢末年,三國鼎立之時,當時天下英傑紛起,諸侯逐鹿天下,多有世間俠客為諸侯所用,也是這華夏武學一代鼎盛之世,這路槌法也於其世為高人所化,連兵刃都為之一變,變雙椎為雙戟,非但不曾失傳,還在這原本功夫之上,多了鉤,連、纏、繳四法,貧道方才見姑娘使動雙槌之上,頗有合槌為一之勢,其實便是這其中的連字訣,因此也讓其時一位豪傑以這戟法威震當世,姑娘可知是誰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