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魔亂舞 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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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放自然不能放……”宇文遠看著躺在地上不住瞧著思玉的四煞,沉吟半晌道“放他回去,山上便知有人來援,必然有備,三醫前輩也有危險,因此絕不能讓他回去了!”思玉頓時眉頭一皺,短戟直送,朝著四煞咽喉紮去道“那就送他去見閻王!”宇文遠見思玉一臉厭惡之意,趕忙伸手一攔,捉住思玉短戟道“那也不用,他雖作惡多端,自有人來取他性命,卻不用髒了咱們的手,且將藏在三醫居處,萬一山上有些閃失,咱們手中也有個把握不是麽?”說罷拿過思玉短戟來,就山崖邊斬下些枯藤來,草草在地上鋪成一片,過來一腳將四煞踢了上去,便拖著他往三醫居處而來。
“哼,也好,也好,你們既然如此辦,倒省的四爺我跑上山一回了!”四煞見宇文遠同思玉竟然不放他回去,知他二人必是怕自己上山,走漏了山下風聲,惹的曆亭寒魔性大發,將山上眾人盡行屠戮了,臉上看著思玉不住來去,得意一笑道“四爺便在此處受些苦楚,等到你們落在老曆手中之時,那時四爺再來好好招待你們這兩個雛兒!必讓你們知道你四爺我的手段!”思玉臉上頓時怒氣騰起,待要發作,見宇文遠隻是不理,臉色凝重,一味拖著四煞前行,知他心中此時必然琢磨如何上山救人,便也不來還口,四煞見兩人都是不言不語,越發得意,哪知宇文遠猛然加快步伐,那山路之上又多是青石階梯,這一下來的既快且猛,登時將四煞在山路上磕碰的七葷八素,待到了三醫居處,四煞已然狼狽不堪,滿頭的鼻青臉腫不說,身上衣衫也多有在山路上磨損的破破爛爛!
“你們這兩個小雛兒……不要等四爺我……翻過手來…”四煞這一路摔的全身骨骼都似散架了一般,口中卻仍是逞強道“若不將你二人剝光了……”正說間,就見宇文遠眼神冷冷看著自己,心中不禁一寒,自和宇文遠相了麵,從未見此人眼中如此決斷之意,忍著疼梗了梗脖子還要出聲,就見宇文遠手指電出,旋即在四煞身上從上到下連點了十幾處大穴,連啞穴竟然都一並點了,登時讓一路罵聲不斷的四煞張著嘴隻是個出不了聲來,有心想要運轉內力衝突穴道,可內力一動才知,眼前這青年身上內力絕非自己可比,哪裏衝得動分毫,思玉卻在一旁瞧的甚是高興,自方才宇文遠故意加快腳程,將這四煞在山路上摔的狼狽不堪,她心中已是十分快活,此時見宇文遠將這四煞全然製住,卻用戟尖輕輕一點四煞笑道“喲,烏鴉嘴怎地不叫了?你不是很能聒噪麽?再出兩聲讓姑奶奶我聽聽呢?”
“師姐……”思玉正戲弄動彈不得的四煞,就聽宇文遠沉聲道“我有一事要與你商量商量!”思玉正擺弄四煞弄的高興,忽聽宇文遠這一句,心中忽然一凜,滿臉喜色忽然一凝道“你想一人上山去麽?”宇文遠倒不防自己這師姐這般心思通透,隻索點了點頭,思玉俏臉一擺道“不成,說甚我也要同你一起去!”宇文遠見思玉音聲中也是十分決絕之意,不免躊躇了半晌,這才道“師姐莫使氣,你且聽我說,如今山上形勢不明,曆亭寒又將三醫前輩困在山上,也不知是何意思,但無論如何,咱們兩人決然不是他對手,我心中所想,乃是我前去探個明白,師姐你盡速下山,速去青羊宮,打聽明白坤衣道長所在,請他老人家速來相救,坤衣道長跟獨孤前輩交情頗深,若知這山上之事,定然不會袖手旁觀!”
“不去!”思玉聽宇文遠說罷,低頭沉思半晌,仍是口氣決絕,竟是一口回絕宇文遠所說,宇文遠也是一愣,思玉這才看著宇文遠幽幽道“我知道你心中如何想,三醫前輩於你有救命之恩,漫說此時山上是那三魔四煞,便是刀山火海隻怕你也要走一遭,是也不是?”宇文遠見思玉竟然已是洞徹自己心意,不免點了點頭,算是認可思玉之言,口中卻是囁嚅道“可是……可是……”
“可是三醫與我並無救命之恩!”思玉見宇文遠神色猶豫,卻是柳眉一挺,朗然出口道“你又怕此番上去,那曆亭寒十分厲害,你我二人隻怕無一人能活命,便想讓我去尋坤衣道長,你自一人身赴險地!坤衣道長閑雲野鶴,就算是在青城山,在哪茫茫山嶺中,我又何處去尋?你如何不想想,若是我尋不到坤衣道長,難道我便不來這山上麽?難道我便不去尋你蹤跡麽?遠哥,我知道此行凶險非常,比之秦府當夜,隻怕還凶險萬分,但如今強援無蹤,大敵在前,偏生你有念恩赴死之義,難道我就沒有生死相隨之心麽?與其我尋不到坤衣道長,孤身一人前來赴死,倒不如同你一起上山去,便是死,你我也須得死在一處!”
宇文遠此時當真心中千情萬念,滾滾而至,雙眼微紅,聲音哽咽,握住思玉雙手道“可是……可是……萬一你我不敵這幾人,倒是被他生擒,這幾人都是窮凶極惡之徒,我豈能……豈能……”此話其中深意已然十分明白,對於兩人而言,生死並非大事,隻怕萬一落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到時候反被別人侮辱,思玉見宇文遠乃是擔心此事,臉上微微一笑道“遠哥放心,此時不同別日,如今這青龍在身,但有一樣,我便讓這青龍咬我一口罷了,你看那三煞,不過哼了一聲便氣絕身亡,如今這青龍與我形影不離,料想別人也奈何我不得!你盡管放心,再說遠哥你隻怕也不是要一路殺上山去,明知不敵還要跟人放對,必是上山遙遙查勘形勢,徐圖解救之策,隻不過是擔心山上太過凶險,那幾人武功太高罷了,反正任你說甚麽,我也不去找坤衣道長,就算要去找,也得你我二人一同去!”
“那……就依師姐!”宇文遠素來知道自己師姐性情執拗,若是倔強起來,便是當日韓世忠在世也奈何她不得,口中卻道“但此番上山,你萬事必得聽我吩咐,若是不依,咱們便不去了!”思玉見他說出此話來,知道宇文遠心中自是還有當夜秦府之事的影子,臉上不免一笑道“放心罷,難不成我進了一次秦府還不夠長記性麽?”一句話說的宇文遠也是一笑,思玉卻看著地上有口難言,滿臉憤憤不已的四煞道“那這個畜生如何處置?”
“他麽……”宇文遠看著四煞想了半晌,臉上盡是厭惡之意,就地上將那些枯藤在四煞身上緊緊繞了十來圈,將個四煞纏的如同田裏的稻草人一般,這才看著四煞道“我見三醫前輩那一線關之處,門戶倒還完整,便將他藏在哪裏,反正這裏如今也少見人跡,若是咱們兩人在山上有些不虞,隻能算他今生倒黴,便活活困死在哪裏便了!”思玉見宇文遠這般安排,倒是點點頭道“咱們就算沒有不虞,隻怕沒些日子也下不來,就看這位四爺能不能頂到咱們下山之時了!”
四煞躺在地上,見兩人如此安排,心中不免大懼,他深知山上曆亭寒同豐都客武功厲害,這兩人上去十有八九便要葬送在山上,便是自己那大哥,也是長白四煞之中武功最高之人,比之豐都客也不過略差一籌,當日金國肯招攬長白四煞,十分裏倒有九分是為了招攬他們大哥而來,如今這兩人將自己藏在此處,天不知地不曉,若是他二人葬身山上,自己不免做了他二人陪葬,困死在那一線關中,有心與他二人說幾句話,商量一番,怎奈自己穴道受製,一聲也出不得,隻是心中一疊聲的叫苦,不住給兩人使動眼色,宇文遠同思玉都知這四煞色心最重,見他眼珠不住來去,早已大不耐煩,當下便將他一手提了,到了一線關中,藏在其中角落之內,又扶起幾個倒地藥櫃來,將他遮在裏麵,也不看四煞一臉焦急之色,便將一線關鐵門閉合,四煞耳聽一聲沉悶聲響,眼前頓黑,心中不覺長歎一聲,不想自己為害一生,卻落得如此一個死法。
宇文遠同思玉將四煞封閉在一線關中,這才相視一笑,思玉看了看那門上字跡道“一線關,看來這畜生隻剩一線生機,倒也說的頗是貼切!”宇文遠卻是看著遠處山峰道“你說這天魔曆亭寒將三醫前輩囚在山上,也不殺,也不放,到底是甚麽意思?”思玉見他眼中意思深邃,莞爾笑道“你又不是不明白,又來問我作甚?隻不過我意思咱們須得先去山下中峰寺一番,備些幹糧才是,便是身上衣衫鞋襪,也要準備妥當,我想那曆亭寒決然不會請咱們到那屋中窺測他們行跡,如今這天氣,山上隻怕更冷,莫不要沒救到人,先給自己凍僵了才是!”宇文遠見思玉已然知道自己心思,便也再不多說,再看思玉身上果然衣衫頗覺單薄,他身負內力,雖還不到那般寒暑不侵地步,多少也可抵擋些寒意,思玉內力不濟,隻怕還是耐不住山上苦寒,便點點頭,兩人便往山下而去。
“嘻,咱們卻不是一根繩上的兩隻螞蚱麽?”宇文遠同思玉在中峰寺備辦了些山上必用之物,也不停腳,便直奔這山上而來,一路直過金頂,山路越發難行,宇文遠不免留心思玉腳下,將兩人用一根繩子拴在一起,倒叫思玉覺得好笑,行至近夜,兩人離了金頂已遠,隻覺四處蠻荒一片,哪裏有半點路徑,隻是怪石亂岩,枯藤短樹中尋路而行,宇文遠一味隻顧看路,生怕一腳踏空,眼見天際月盤升起,思玉卻忽然輕輕一扯繩子,聲音極其細微道“遠哥,那處似有燈火,莫不是三醫居處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