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血案迷凶 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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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既知此中關竅,這就隨貧道去罷!”坤衣道人見曆亭寒笑成如此模樣,輕輕歎了一口氣,對著曆亭寒道“從此鬆風竹韻,雲淡風輕,就此淡泊一生,如何?”眾人滿心要知道這門怪異武學中疑難之處到底如何化解,尤其是半晌不做聲的寇老大寇老二兩人,對這門怪異功夫也多少知道些許,隻盼著曆亭寒說破關竅,自己二人隻怕也能稍稍受益,哪知曆亭寒笑了這半晌也不曾說出一個字來,宇文遠那四句莫名其妙的詩句,他二人又不知何意,見坤衣道人竟然是要帶著曆亭寒就此離去,不免暗自心中發急。
“雲淡風輕……”曆亭寒此時已然止住笑聲,站在那裏頗有幾分癡呆道“我在世人心中,已是做了一世的天魔,難道還有雲淡風輕之時麽?”坤衣道人見曆亭寒眼中波光閃爍不定,知他必是為舊事所累,心內澎湃不已,如今這天魔二字,武林中雖已少人知曉,但聲名已著,凡知天魔名號之人,都謂他乃是當今武林中有名的大魔頭,若是就此任他去了,隻怕當真便要為魔為禍,當下喝道“咄!魔從何來?”,聲音雖是不大,人人心頭都是一震,便是獨孤勝坐在地上,眼皮也是輕輕一跳
曆亭寒猛聽坤衣道人這一聲,神色忽轉猙獰道“魔從死來!”
“死從何來?”
“死從仇來!”
“仇從何來?”
“仇從禍來!”
“禍從何來?”
“滿門盡滅!”
“滿門何以盡滅?”
“這……”
兩人一聲緊跟一聲,一聲高過一聲,內功略低的,已覺心頭被兩人之話震的通通直震,及至問到此處,曆亭寒臉色陡然一震,浮起一陣清灰之色,嘴唇哆嗦,看著坤衣道人半晌隻是答不上來。屋中眾人,除了獨孤勝之外,人人都是麵色詫異,不知這兩人話中藏著甚麽玄機,獨孤勝卻是麵色淒涼,似有幾分不忍。
“唉……”坤衣道人見曆亭寒麵色惶恐,眼神呆滯,好似想起甚麽事情來一般,微微歎了一口氣道“一念生而禍至,牽連他人,豈非盡是他人之過?豈不記得那私窺之罪,該當如何?”
曆亭寒此時頭上竟然是冷汗涔涔而下,竟有幾分站立不住意思,顫聲道“私窺者,立斬無赦……,傳之於外者……族……族……族滅之罪……”
“你私窺本已是死罪!”坤衣道人看著臉上驚懼無地的曆亭寒,又是歎了一口氣道“若是當時便認罪伏法,未必便就是死罪,卻自謂得其至寶,奈何不知關竅所在,幾至走火入魔,終被人以此為機,陷你於天魔之名,你雖不手持利刃,自身行事,可這天魔門滿門上下,難道不是死在你這一念之起麽?”
“是……”曆亭寒此時麵色一片慘灰,音聲中頗為黯然應了一聲,宇文遠同思玉都是麵色震驚不已,他二人多少知曉一些曆亭寒往日之事,看來必是曆亭寒在宮中之時,私窺秘要被人發覺,就此逃出宮去。誰知宮中禁製森嚴,曆亭寒這般一來,便是大違宮禁,旁人拿他不得,便將天魔門一門上下盡行誅戮,世人卻道是曆亭寒魔性大發而為之。旁人哪裏知曉這其中緣由,雖是能猜出幾分,也隻是猜其大略,不免更是詫異。
“貧道這就告辭了!”坤衣道人見曆亭寒麵帶淒慘,眼神無光,已知此人萬念俱灰,心念已轉,雖不似方才有為魔為禍之心,卻又生了不戀此生之意,當下拱手同眾人作別,過來一挽曆亭寒手臂,輕聲道“禍兮魔兮,皆從心起,仇兮怨兮,自有其人,奈何遷怒眾生?你這一命,又豈不在眾生之中?且隨貧道去罷!”曆亭寒此時竟然毫不抗拒,一派癡癡呆呆,隻是任著坤衣道人拽著而行,臨至門口,坤衣道人腳步一頓,看著獨孤勝道“遠哥兒之事,事出蹊蹺,貧道必不袖手旁觀,獨孤先生可放心便是!”獨孤勝坐在地上,還未來及答話,坤衣道人已然將曆亭寒一拽,出了門口,兩人竟然夤夜而去。
“難怪曆老先生在峨眉山上不願殺傷人命,原來其中還有這般緣由!”思玉見坤衣道人帶了曆亭寒而去,不覺歎息一聲,眾人此時也都是心中頗有幾分感激之情,曆亭寒自上山來,雖是將眾人盡數製住,拘禁在此處,卻是禮節周備,秋毫無犯,便是長白四煞同豐都鬼客有所輕薄,也必是立時製止,甚至將豐都鬼客斃於山上,看來此人雖有天魔之名,其實乃是個好人。
“哼,你們也想走麽?”王昔邪忽然呼喝一聲,她此時身上穴道未解,行動還有些不便,見寇家雙煞麵露懼意,悄悄順著門口一點一點往外爬去,哪裏還忍得住,往日裏這幾人最是輕薄無禮,若不是有曆亭寒鎮住,自己這幾人早不知落到甚麽地步了!如今這幾人都是重傷在身,毫無抵擋之力,自己雖是動不了手,卻過去將裝著青龍的那竹筒拿了起來,伸手便要將青龍放了出來,將這幾人盡數咬死。哪知剛剛拿起那竹筒來,隻覺一陣勁風揮到,竹筒剛剛起了一個縫,被這勁風一震,又合在一起,回頭看時,獨孤勝笑吟吟道“女娃子莫急,如今他們三人乃是甕中之鱉,又作孽不少,就這般死了,豈不太過便宜?”跟著身形便動,就屋中四處遊走,將眾人身上穴道盡數解開了,王昔邪雖是生性有些邪氣,連鬼醫有時也拿她有些奈何不得,但在獨孤勝跟前,倒是從來不敢違抗,獨孤勝這才吩咐胡空青與黃詮,滿麵恐懼的寇家雙煞,連同氣息奄奄的四煞一同捆了,都先搬去外麵放著,三個女娃兒又將這屋中打掃幹淨了,一應物事均都擺放整齊,獨孤勝這才就屋中安然穩坐。
“獨孤前輩,還請你為遠哥做個證見,他當真不是那外麵所傳的凶手!”思玉見獨孤勝安坐屋中,三醫恭敬侍立在旁,忽然跪下道“遠哥與我從臨安到此,一路上未曾分離,更不曾跟人動手,也不知是甚麽賊人假冒遠哥名聲,還求獨孤先生救遠哥一救!”思玉說話間,心中不免有些焦急,眼淚滾滾而下,幾個晚輩見她如此,也都跪在獨孤勝麵前,願意為宇文遠作證。獨孤勝卻是有幾分為難之意,揮手命他幾人起來,看著站在一旁呆立不動的宇文遠道“此事如今最為棘手之處,乃是不知何人所為,最怕的便是那凶犯若是就此隱遁,再不出手,倒在武林中將遠哥兒坐實了,人們隻道是遠哥兒惹下對頭太多,不敢再行犯事,老夫自聽了這個消息,便知必不是遠哥兒所為,尤其那唐繼業,跟遠哥兒素不相識,無仇無怨,兩人何以會動手?但如今唐門傳貼門下,就這東西兩川來說,遠哥兒如今隻怕凶險之極!”
“若說唐門,倒也不妨”神醫站在獨孤勝身側,看了幾眼宇文遠道“我兄弟三人,跟唐門倒有幾分交情,老三跟那唐大元也是頗為相熟,不如我三人走一遭,將此事與唐門分說清白了,起碼讓遠哥在兩川之地,不至於為唐門所傷!”思玉幾個晚輩見神醫說跟唐門相熟,竟然肯三人一同上唐門為宇文遠解釋清白,臉上都是一喜,若是唐門知道此事並非宇文遠所做,其他門派便可以慢慢解釋清楚,鬼醫臉上也是笑了笑道“大哥所說不差,我跟唐大元倒是交情頗深,不知獨孤老先生以為如何?”
“難,難,難,難哪……”獨孤勝回頭看看身後侍立的三醫,連說了幾個“難“字,搖了搖頭道“唐大元原本就有疾在身,如今突逢喪子之痛,已是不理門內之事,那行貼也並非他所發……你們便是能見到唐大元,隻怕也是其功甚微……”
“既不是唐大元所發,那此事更是容易!”人醫聽獨孤勝說那行貼不是唐門掌門發出,臉上一喜道“那幾個唐門主事,跟我三兄弟更是熟稔,便等明兒一早,還請獨孤老先生在此暫居幾日,咱們就便去成都府一遭,幫著遠哥兒平了此事便罷!”
“平了此事?說的好輕巧!”獨孤勝臉上忽然閃過一絲冷笑,回過頭看了一眼人醫道“老夫倒不知你們三人在唐門這般有麵子,竟然跟唐價人、唐大師幾人說的上話,當真好了不起麽!”
“甚麽?”三醫聽獨孤勝說出這兩個名字來,臉上都是一驚,都是大張嘴,呆了半晌,神醫才小心翼翼道“難不成現如今那行貼,乃是唐門五維所發?”獨孤勝眼睛一翻道“那你三人當是何人所發?那唐繼業雖是唐大元之子,隻因他乃是獨生,為保唐門藝業,他的師父,便是唐門五維,如今那人假冒遠哥兒殺了他五人的徒弟,你當這五維便肯善罷甘休麽?當日我知曉此事,便星夜趕往唐門總舵,誰知還是晚了一步,五維已然盡數出山,行蹤成謎,想必便是來尋遠哥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