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天涯亡命 第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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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風雨錄!
    “哼,四大陣也不過如此!”宇文遠雖是脫陣而出,身上已是出了一層冷汗,自己方才若是慢上半步,隻怕便傷在這唐如彪雙爪之下,心下也知這四人必是因為唐門疑案這才對自己下手,但到底少年心性,不免有些火氣上來,伸手撣了撣身上被撕破之處,對著思玉道“這陣法也沒甚麽了不起的,師姐不用幫手,且退後站著,看我如何破了他這陣勢去!”思玉知他乃是怕這四人聯手之時,必是有人防範自己在旁,不免出手偷襲,因此讓自己就此躲開,免得一個不慎,傷在這四人手中,乃是一片關切之意,心中雖是暖意湧動,臉上卻是如罩寒霜道“那我就讓開啦,稍時若是被人家拿下,我本事低微,可救你不下!”宇文遠見她仍是如此,也不來與她鬥口,看著四傑道“你們還愣著作甚?難道這陣法便就隻有這麽一路麽?”
    川東四傑見宇文遠竟然膽敢叫陣,都是一愣!四人對視一眼,臉上都是怒氣騰起,方才那一下,宇文遠雖是間不容緩之時闖出四人合圍,但其中畢竟是四人對他武功所知不深,若是重行來過,四人必然有所留意,豈能還讓宇文遠脫隙而出?哪知宇文遠此刻心中已是有了主意,他至今仍是看不出這陣法如何轉動,何時何勢之下,該是何人主陣,也不知這道、天、地、人究竟如何相生相息,可也覺察出四人於這陣法演練的雖是純熟,但其中卻有幾分呆板之處,陣法使動之時,四人之間守規有餘,相輔不足,方才那一下,看似是唐如彪慢了一步,其實兩側之人若是見機而動,唐如彪雖是失手,其他三人趁機發難,未必便留不下宇文遠來。
    “布陣!”唐如龍見宇文遠已然施施然站在原地,臉上笑吟吟看著四人,心中自是十分惱怒,一聲怒喝,四人身形如風,已然重行圍上,跟著便是沉聲道“生生不息!”宇文遠聽這一聲出來,已知四人陣法發動,陡然全身向後飛出,也不管此刻身後是誰,半空中身形一翻,雙掌齊施,臉上卻是忽然一愣,身後竟然空空如也,心中詫異之念剛起,就聽一聲冷笑自背後響起,一陣勁風襲來,趕忙疾步向前一點,避開這一招,趕忙轉身,就見唐如彪疾衝而來,雙爪已至麵門,當下橫掌一格,撥開來勢,唐如彪也不換招,順著宇文遠一格之勢,身形一頓,身形一側,唐如虎雙掌隨形便到,等到宇文遠架開雙掌,唐如豹雙拳呼呼作響,上擂下衝,赫赫威勢,直取宇文遠上中二路,後麵唐如龍也不管唐如豹拳勢如何,早已一指戳出,宇文遠這才明白這生生不息之意,竟然是四人連環邀擊,毫不停留,便似一人同時以指、掌、拳、爪四路招式同時進擊一般,四人都是一觸即退,毫不停留,不管中與不中,隻是要四人招式連綿不斷,一時間倒攻了宇文遠一個手忙腳亂。
    “好厲害的陣法!”宇文遠被四人一陣狂風驟雨急攻,雖是招架的住,也覺到如此下去,自己疲於應付,必是被這四人拖得筋疲力盡,自己但有一招攻出,對方即行收勢,全然交給下一人,絕不滯留應對,饒是宇文遠一身精湛功夫,額頭也沁出一層細汗來,百忙之中見思玉卻是一臉焦急,挺著雙戟似要加入戰團一般,宇文遠心中一動,見四人雖是連綿而至,招式卻似乎再也難以快上半步,應對之時,已是漸有餘力,這一分神間,唐如豹雙拳襲至,來勢如風,按說此時宇文遠既是雙掌迎敵,自當以快打快,哪知掌勢一滯,竟是要以推雲手之力將對方拳勢黏住一般,唐如豹臉上登時喜色一線,口中暴喝一聲,一拳突出,正中宇文遠肩頭,頓時宇文遠身形便如一麵紙鳶一般飄出,撲通一聲落在地上,龍、虎、彪三人見唐如豹一招製敵,都是臉上一喜,縱聲歡呼,唐如豹卻是略有幾分詫異,呆呆站在那裏!
    “遠哥!”思玉見四人連環相攻,初時的確讓宇文遠有些措手不及,雙掌微有幾分散亂之意,心中不免焦急萬分,有心要挺著雙戟攔住一人,又擔心宇文遠方才已是說了不要自己相幫的話來,萬一自己出手,就算破了這陣法,四人出口譏諷,宇文遠也是一介男兒,如何受得起這等譏笑,正在猶豫之時,就見宇文遠掌勢一慢,唐如豹拳風自雙掌之中穿出,將宇文遠擊的倒飛而出,登時一慌,雙戟都掉落在地上,一聲驚呼,急忙奔了過去,見宇文遠雙目緊閉,心中自是大駭,抱起宇文遠,顫聲帶著哭腔道“遠哥……遠哥……你怎麽樣了?”
    思玉情急之下,隻當宇文遠身受重傷,心中又悲又急,兩行珠淚滾滾而落,不免落在宇文遠臉上,卻見宇文遠雙眼一睜,麵帶笑意“你終於不生氣了麽?”思玉見他忽然開口說話,神色也是一震,再看宇文遠時,兩眼之中頗多狡黠,卻也閃動著幾分憐愛之意,趕忙再看他氣息神色,哪裏有半分受傷之象,心知乃是被他騙了一回,這下倉促之間真情流露,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故作生氣,喬裝做樣,要好好冷落他幾時的心思計謀,頓時化作徒勞無功,當下俏臉含淚,薄怒登起,鼻中一哼,雙手重重一放,倒叫宇文遠一個猝不及防,腦袋在地上咚的一聲,重重磕了一下,似乎這一下比方才唐如豹那一拳還要痛不可當,直疼的宇文遠齜牙咧嘴,思玉見了宇文遠這副狼狽模樣,忍不住便是噗嗤一笑,已知他方才必是故意失手,又不欲他看見自己臉上笑意,便俏臉兒一轉,忍著笑聲,回去撿起自己雙戟。
    唐如龍,唐如虎、唐如彪三人見宇文遠倒飛到底,放聲歡呼之時,已是覺得唐如豹神色有些異樣,隻見他瞧著自己拳頭不住發愣,還當他是難以置信竟能一拳破敵,豈知唐如豹心中難以置信的乃是自己這一拳雖是到了宇文遠肩頭,似乎倒是對方借著自己一拳之力倒飛而出,拳頭上毫無半點力道及身的意思,等到龍、虎、彪三人見思玉臉上薄怒飛起,這才歡聲頓止,一臉愕然,再看宇文遠竟然神色如常,從地上毫發無損爬起,手中不住揉搓的,並非是被唐如豹一拳所及的肩頭,乃是被思玉方才放手磕了一下的後腦……
    “好小子,竟然耍詐!”唐如龍此時已知眾人都被宇文遠方才所騙,再聽思玉輕聲一笑,心中頓時大怒,自己幾人在這裏歡呼半晌,那知人家兩人在哪裏柔情蜜意,兒女情長!眼風一掃,厲喝一聲“上!”其餘三人也是滿臉通紅,前一次被宇文遠自陣中脫出,還能說是一時不察,被人鑽了空子,這第二次多少便有幾分戲弄之意,四人都是心意相通,有如蒼鷹拿雀一般,將宇文遠圍住,唐如龍斷喝一聲道“天覆地載!”四人身影齊動,指掌拳爪便奔著宇文遠而來。
    “謔!這一路好厲害!”宇文遠剛剛站起,見四人已然圍上,招式之中都是狠辣無比,倒是驚呼了一聲,隻是音聲中殊無驚訝之意,連著兩陣,他已是看出這陣法的厲害之處,隻是陣法雖好,布陣之人卻都有些本事不夠,畢竟陣法仍是要人來使,布陣之人本事不濟,陣法威力自然大打折扣,就像武侯八陣圖雖是極厲害的陣法,若是讓老弱殘兵來擺陣迎敵,自然也是威力全無。這四大陣雖是唐懷德所創,可惜眼下這四人,無一人能有唐懷德本事,因此宇文遠多是開陣之時不知陣法奧秘,不免有幾分忙亂,待到形勢一定,四人便十分奈何宇文遠不得!
    “看我的!”宇文遠擋了幾招,見四人這天覆地載,似乎是以天地之法,自上下二路攻敵,卻見唐如彪身形閃動之時,眼光不住看著自己中路破綻之處,心中略一思量,已是明了大概,這天覆地載之間,乃是人之所居,看來這一路陣法主陣之人還是要落在唐如彪身上,心念既定,身形忽然一變,所用招式都是拙劣不堪,東倒西歪,忽而雙手一推,好似推門開戶,忽而肩膀連跳,好似負重在肩,忽而雙手虛握,好似劃槳撐船,忽而遞掌向前,好似打酒賣肉,全然便是一副市井之人做派,就連臉上神色也是跟著變來變去,那打酒賣肉招式,竟然好似跟人討價還價一般,四傑從未見識過這路功夫,雖是招式連綿不斷,隻是奈何宇文遠不得,思玉倒是在一旁看的嗤嗤發笑,已知宇文遠深得望海潮掌法中第一勢參差勢的精要,這一路掌法本就如此,越是使得精湛,越是如同市井眾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