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嶺南舊事 第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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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風雨錄!
    “布陣!”唐價人心中雖是猶疑不定,見曆亭寒雖卸去勁力,仍是不敢掉以輕心,畢竟此人乃是一代魔頭,況且現下不知來意,方才那孤魂野鬼之語,頗有索命之意,說不定此人便是現下唐門命案元凶,因此低喝一聲,唐門四老身形都是一動,分站四角,都是眼帶戒備看著曆亭寒。曆亭寒看著四人倒是有些一愣道“唐老大,你這算是甚麽陣法?老夫曾記得當年在黃山之時,你兄弟五人竟然無一人敢於老夫對陣,最後弄出來個甚麽勞什子五常陣法,最後卻又如何?如今怎麽卻不擺五常陣了?哦……老夫忘了,唐老五一命嗚呼,你那陣法便擺不起來咯!因此老夫當年就成說過,陣法最是易破,五人不能朝夕相待,隻須趁五人離散之時,殺其一兩人,任你甚麽陣法,都是無用!”
    “這麽說,唐門這幾樁命案,便是曆天魔的手段了!”唐價人見曆亭寒說出當年之事,臉上頓時一陣尷尬,心中卻是一凜,當年自己五兄弟在黃山腳下遭遇曆亭寒,便已五常陣將其圍住,不料自己五人使來得心應手的陣法,仍是被此人破了,可曆亭寒也因破五常陣耽擱了許久,被武林群豪逼的上了黃山,最終無路可去,苦戰良久,受傷頗重,即便如此,武林群豪仍是拿他不下,曆亭寒見無路可走,這才於翠微峰上縱身一躍!因此這段往事說起來,合唐門五人之力,都奈何不得此人,也不是甚麽光彩之事,但此人提起唐懷德,倒是讓人生疑,宇文遠沒有一掌偷襲唐懷德至以重傷的本事,此人卻是綽綽有餘!
    “呸!老夫值當的麽?”曆亭寒聞言卻是滿臉不屑,極是不屑唾了一口道“你也將你唐門看的太高些了罷?老夫若是能在成都府殺一個唐老五,何必又藏名隱姓,嫁禍他人,即便如此,老夫便將你唐門滿門上下一發全除了不好麽?何必隻殺一個唐老五?”唐門四老聽曆亭寒此話,雖是極不受用,心中卻也暗自一安,此人武功極高,又有天魔之名,若是此人與唐門做了對頭,隻怕唐門當真是大禍臨頭了,不過此人生性極傲,就算下手殺人,也必是明目張膽,當年被群豪所困,也是因此,隻要他稍肯藏名隱姓,也不會有黃山之戰,看來唐門幾樁命案,果然與他無關。
    “那尊駕這番跟著咱們兄弟不舍,到底是何意思?還請曆天魔說個明白!”唐價人一句話便信了曆亭寒絕非如今那凶犯真身,可心中仍是有些落不下來,此人自嶺南一路跟隨自己兄弟,再到此地現身,絕非無意為之,其中必有緣故,若不問個明白,怎能放心回去?曆亭寒卻是看著幾個晚輩道“說不得,老夫死而複生,本已懶得理會你們,就跟著老師前去修道罷了,可一來老夫血仇未報,二來這位宇文小朋友便如當年老夫一般,蒙冤在身,老夫當年乃是自取其咎,憤激之下也曾痛下殺手,滅了幾個為虎作倀之徒,也因此被你們這些自謂俠士之人逼到絕境,老夫今日便了認了,不來尋你們的晦氣,如今你們又要將這位宇文小朋友逼上絕境,老夫豈能坐視不理?鄙老師如今也在查訪此事,特命老夫前來搭救搭救宇文小朋友,免得被那些顛三倒四,頭昏心蒙,欺哄晚輩,假模假式的俠義道給害了,難不成你兄弟四人便是那些俠義道,想要攔著老夫麽?”思玉聽這曆亭寒最後那幾句,也是偷偷發笑,欺哄晚輩,自是說唐價人以七夕凝血散嚇唬宇文遠之事,假模假式便是說四老在此設下馬陵道之局,最後卻落個強援而至,這戲已然是唱的歪了。
    “老師?那是誰?”唐門四老被曆亭寒這一番奚落,已知他來意,看來是尊了他這老師之命,特來保護宇文遠罷了,可曆亭寒這般年紀,那老師又是誰人?他四人自是不知曆亭寒與坤衣道人另有一番淵源,思玉卻是連忙接口道“曆前輩的老師,便是坤衣道長!”四老頓時又是一驚,怎地曆天魔跟坤衣道人還有這一層瓜葛!唐大邦已是轉頭看著宇文遠冷笑道“小哥兒,你好大的來頭!”
    唐價人心驚歸心驚,但此時曆天魔當前,宇文遠之事已是略有明白,自己對著這一代魔頭,心底到底有些寒氣泛泛,此人性情怪異,方才已說對自己不喜,萬一動起手來,唐門四老不定又要變成幾老,當下一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辭了,咱們兄弟暫且不跟宇文少俠為難,還盼曆天魔不要再來跟著咱們,況且武林中現下血案甚多,凶犯都是以宇文遠之名行事,曆天魔隻怕還得照應宇文少俠周全,咱們就不攪擾了!,走!”唐門其餘三老見自己大哥要走,唐大邦仍是有十分留戀之意看了一眼李徒郎手中長刀,甚是有幾分遺憾之意,自然是沒能領教李徒郎手中刀法,有些不舍,隻是自己大哥要走,也再多說,四人都是一拱手,卻不是轉身離去,四人仍是方才站位不亂,向後緩緩而退,畢竟曆亭寒身負一代魔頭之名,便是離去,也不敢掉以輕心!
    “唐老大,你們就這般走麽?當老夫是甚麽人?”曆亭寒此時卻是怪眼一翻,看著四人臉色一寒道“你們大呼小叫的讓老夫現身,如今老夫出來了,你們這就想走?當老夫是甚麽?是你家養的狗麽?說來就來,說去就去?就算是你家養的狗,叫了出來,隻怕也得給一根骨頭罷?老夫應著你們出來,豈能空手而歸?”
    他這話說的宇文遠幾人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當夜在峨眉山上初見曆亭寒之時,此人雖有魔頭之名,但舉手投足,言辭舉止,莫不有一股宗師風範,怎地跟了坤衣道人這幾時,這說話都有些怪異起來?怎地將自己跟狗相比?其實曆亭寒壯年之時,也是極為風趣詼諧之人,隻因一念之差,陡遭大變,遠遁五國城數十年,常年跟萬劫人魔還有百花道,萬山莊主一幹人朝夕相處,不免浸染了幾分陰寒暴戾之氣,自奉萬山莊之命南歸辦事,見了這故國山河,風景人物,鄉音談吐,心底那塵封許久的一點戀鄉之意不免漸漸發散出來,往日本性漸複,否則也不會在峨眉山為了一個素未謀麵的思玉,掌斃欲行不軌的豐都客!自那日跟坤衣道人而去,坤衣道人又是精通天下道法之人,早已通悟這道法中返璞歸真,順應自然妙理,對曆亭寒自是多有開悟!曆亭寒也是極為聰穎之人,當年一身武學出類拔萃便是作佐證,無需太多時日,便已心悟道法,本性已歸,言辭之間不免便顯出當年本色來。
    唐價人見曆亭寒這番話說的不倫不類,有心想笑,一顆心又提起老高,曆亭寒這番言辭雖是不雅,其中意思甚是明白,既然四老口口聲聲要見他一麵,豈能一見便走?自然是要留下些物事來,可到底這曆亭寒到底要四老留下甚麽物事,四老心中念頭都是一般“看來今日到底難以安然離去,隻怕是性命休矣!”宇文遠也知曆亭寒話中意思,趕忙上前道“曆前輩,晚輩十分感念你搭救之恩,想必那日海中島上,也是你老人家出手留信罷!承蒙相救,無以為報,今日唐門四位前輩既然不來查究晚輩,還請曆前輩跟唐門四位前輩莫念前嫌,萬勿因晚輩之故,再生嫌隙!”
    “哦,此事與你無關!”曆亭寒卻是一哂道“那日島上,老夫也不過偶逢其事,本來隻是上島送信,卻偶遇那幾個海賊,他那船上黑旗,老夫在五國城時也曾見過,知道那是當日第三家號旗,便也順手掛上,誰知他等有眼無珠,認老夫做一路之人,老夫也就順水推舟,就便兒送他們去海龍王哪裏做做客,想來是海龍王好客,寶貝又多,那些人有貪得無厭,因此不願回來了,隻可惜葉知秋那老貨被你們著傷在前,預先走了,不然老夫倒可連他一同送了下去,將來定然能少不少事情!今日老夫隻想跟唐老大弟兄幾個說道說道,老夫應他們呼喚而出,這是茶也無,酒也無,難道這便是唐門待客之道麽?若不留下些甚麽給老夫做個念想,往後老夫如何有臉自稱天魔這個名頭?”
    宇文遠見曆亭寒說的是一臉的義正言辭,有心再勸,實在又不知如何勸起,心中一急,隻是看著思玉,思玉卻是看著曆亭寒略有幾分詫異,見宇文遠瞧著自己,卻是輕輕搖頭,示意不用再說,她心中詫異之處,便是這曆亭寒與當日在峨眉所見大為不同,性情全然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何況當日曆亭寒在峨眉之時,跟坤衣道人言辭之中甚為蹊蹺,依著思玉想來,當年遭曆,必然跟宇文遠有相似之處,現下叫住峨眉四老,似乎並無殺機,不過是要折辱四老一番罷了,她本對四老半路設局欺哄宇文遠就心存不滿,此時又見曆亭寒對四老不依不饒,也知此人未必就肯讓四老就此離去,因此再勸也是無益,除非坤衣道人在此,曆亭寒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