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黑風亂徑 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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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世間竟有這般神藥,看來小哥兒那義兄也是一位高人!”譚老二仍是有些驚魂未定,讚了一聲,看著那已然遠去的蚊瘴,略有幾分遲疑道“奇怪了,這處山道周圍既無池沼氣味,林木也算高大,怎地卻有這麽一群亡物,隻怕是被甚麽驚動,咱們今夜不能再走,須得找個地方住下才成!”宇文遠也是被這一群蚊瘴驚出一身冷汗,雖是憑著青龍辟毒丸效力避開一劫,這深山野林之中,夜來還不知有甚麽異樣,山路又是崎嶇難行,當下也是同譚老二一般心思。
三人趁著還有一隙之明,就山道上尋了半個多時辰,到底找見一處山洞所在,裏麵倒也潔淨,並無甚麽蟲豸之類,便有些蛇蟲,聞見宇文遠身上青龍辟毒丸,也早已避之不迭,其間雖不甚大,卻也盡夠容下三人,譚老二仍是不太放心,就洞中升起一團火來,又扯了些斷木枯枝,將洞口略略堵住,便是有個把猛獸,也能抵擋幾時,隻要保住這洞中篝火不滅,也無猛獸敢入內來,三人便輪流守夜,也無別事,隻是照應篝火罷了。
“譚二哥,那黑風峒大約還有多遠?前麵還有無村寨?”第二日宇文遠幾人上路,眼見所行之處盡是崇山峻嶺,茫茫大山之間人煙稀少,再往裏走,自己倒是不懼,可思玉連日在這山路奔波,已顯倦意,她又素來潔淨,若是往後連著數夜都似昨夜一般,無處可訴,隻得在這山中將就,隻怕未必能撐的下來,況且那般山洞,也並非時常能見,萬一要是百般無奈,隻得山道上過夜,那般餐風飲露,饒是思玉咬定牙關,願意吃苦,自己於心何忍?,因此便打算再過村寨,便將思玉寄頓下來,決然不肯再讓思玉跟著一同前往!
“不瞞哥兒說……”譚老二今日也是走的有些疲累,昨夜又不曾吃飯,不免有些氣虛力弱,比不得宇文遠那般神完氣足,邊走邊有幾分喘息道“我也是許久之前來此采藥走過一遭,之後多年不曾來此,上回觀瞻那鬼王長生秘法,乃是被蒙著眼來的,他們似乎另有路徑,該當不是走這一條路,照著我采藥時節算來,也不過兩日路程,隻是那村寨麽,山中瑤民所居,並無一定之處,時有變遷,但隨山中水勢所走,因此不敢斷定!”
宇文遠聽他這般說,倒有一絲發愁,這麽說來,若是這一路上再無村寨,思玉隻怕還得挨上兩天兩夜才可!想至此,不免看了一眼思玉,卻是向著譚老二道“山民所居,不是向來定而不移的麽?怎地這山中瑤民,卻要隨著水勢而走?咱們也不曾見山中有甚大川大河?如何依水勢?”譚老二也是一笑道“小哥兒有所不知,這山上多石少土,打井最難,瑤民也是傍水而居,刀耕火種,或倚泉眼,或靠溪流,便是居住之所,耕種之餘,兼有漁獵,可這山中每到春夏,多有山洪,往往一場山洪過後,或是溪流改道,或是泉水枯竭,瑤民便棄了此處,另覓水源,因此時有遷徙。”宇文遠聽譚老二這般說,心中不免愁悶更甚,這若是一路下去,都無村寨,思玉一個女兒家,可怎地受的住!
“遠哥你不用琢磨”思玉此時早已看破宇文遠心思,就山道上回頭看了一眼宇文遠,滿麵平靜道“莫說是路過村寨,便是路過臨安,我也不會留下,任你一人到哪黑風峒所在!我既然跟你來了,你若出不去,我便也出不去,僅此而已,再想其他,也是無用!”宇文遠見她說的決絕,心知也是無法,隻盼著前麵有個村寨之類,便就哪裏住上一日,養養精神也是好的,畢竟真到了黑風峒,那幽冥鬼王想必功夫不差,必有一場惡戰,就是自己也須得養的精神足了,才能與人動手。
三人就山中走至午後,已是有些困餓,宇文遠倒還支撐得住,思玉已是有幾分疲累,一路上也不說話,隻是悶頭走路,腳下卻也看得出幾分沉重之意,便是譚老二這般常走山路之人,不免也有些疲乏,眼見這一路並無村寨,說不得又要在山間過夜,若是沒些吃食,這一夜如何熬的過去?便同宇文遠商量,就地捕捉些野物兒,免得到了夜間挨餓,好在他常年捕蛇,要在這山中捉些野物也不費事,便用山中觀察行跡,在哪野物出沒之地,用青藤樹木之類做了幾個捕獵用的陷阱出來,宇文遠自同思玉那住宿之地,誰知今夜運氣著實不好,再尋不見前夜那般山洞,隻有躲在一扇崖壁之下,等及天晚,譚老二手中提著兩隻雉雞尋來,就地開剝,用樹枝叉起,找些幹柴升起火來,烤那雞吃,思玉走了一日,精神甚是不佳,那雞肉雖是烤的油光,奈何無鹽無醬,隻略略吃了幾口,便靠在宇文遠身邊昏昏沉沉,宇文遠見她如此,便扯些幹柴來,將自己身上外衣脫了鋪在上麵,也不讓思玉守夜,隻自己守著那堆篝火守了一夜。
“哥兒,我看這位姑娘臉色不對!”等到第二日一早起行,在山路上走了幾時,譚老二見思玉腳下漂浮,臉色潮紅,氣息不勻,趕忙過來對宇文遠道,宇文遠此時也是看出幾分異樣,一搭思玉手腕,一陣燙熱之感傳來,再摸額頭,火燒一般,臉色登時一變,情知必是這兩日連續勞累,又在山中過夜,夜來瘴氣又盛,隻怕是得了病來,譚老二也是有些發急,他三人那筐中簍中雖有草藥,卻多是用來療治蛇傷的,現下思玉這病,十有八九是飲食不周,勞累過度,兼之風寒入體而來,當下焦急道“這位姑娘走不得山路了,隻怕是要尋個大夫診治診治才可!”宇文遠也知思玉病邪入體,可現下就算退回,也得走上一兩日才能回去那夜歇宿的寨子,須知風寒病症,可大可小,但有拖延,便有性命之危,心中焦急萬分,想了片刻,雙掌抵住思玉後心,先以內勁灌注思玉經脈,不至於病邪加深,等到思玉氣息漸勻,這才撤掌收功,再看身旁一株古木參天,比之其他樹木都高出許多來,立時一躍而上,看準其上一根粗壯樹枝,落腳其上,又是一點,身形便往上拔高丈餘,如此幾番,已到那大樹頂上,舉目四望,趕忙溜下樹來道“前麵似乎屋舍模樣,咱們走快些,且去哪裏再做計較!”說罷背起思玉,沿著山路往前飛奔而去,倒叫譚老二有些吃驚之意,不想宇文遠到了此時,還有這般勁力!趕忙腳下發力跟上。
有道是望山走倒馬,宇文遠在樹上依稀看見房舍,隻道所在不遠,哪知山路曲曲折折,直直繞了多半日,這才聽見山間一道溪水流動之聲,趕忙背著思玉飛奔過去,到了那裏,卻是一愣,這哪裏是個村寨!不過一個小溪旁蓋了幾間茅草屋罷了,看來不過兩三戶人家模樣,等到近前,這才想起自己不會這山中土話,便是有人,也言語不通,隻得先叫了兩聲攪擾,盼著有人出來,先將思玉安頓之下再說,果然就聽一聲咳嗽,那茅屋中轉出一個老者來,穿著一身瑤家衣服,身形高大,麵容黢黑,若不細看,十分辨不來麵目,見宇文遠背著一個姑娘前來,也不說話,也不理會宇文遠連說帶比,推開一件茅屋房門來,對著宇文遠指了指裏麵,便轉身而去,倒叫宇文遠有些茫然之意,此時也顧不得多想,便將思玉背了進去,誰知那茅屋外麵看著甚是粗疏,裏麵倒收拾的極為潔淨,四壁都用粗布遮起,伸手一摸,那粗布之後似乎還有一層油布,想必是用老隔雨防潮之用,屋內陳設簡單,但那床鋪甚是潔淨,趕忙將思玉放在床上,出來再要找那老者,已然不知去向。
“奇怪!這裏怎地有人居住?”過不多時,譚老二已然趕來,饒是譚老二身上有些功夫,那斷鬆腿也並非浪得虛名,又是走慣了山路之人,為跟上宇文遠這一路疾奔,已是累的氣喘籲籲,及到見了這幾樁茅草屋,卻是有些詫異,宇文遠聞言也是一愣道“此處有水,便有人住,有甚奇怪?”譚老二看著那溪水走勢,上下打量半晌道“有水是有水,但此處有水無土,就算是燒了這些樹木,土層也是極為瘠薄,不堪耕種,況且一旦無樹,這土也留不住,任你撒下多少種子,隻是個沒收成,怎地卻又瑤民肯住在這裏?”
“誰告訴你我是這山中瑤民?”兩人正在猜疑,那老者已然轉了回來,突然出聲道,隻是聲音極為嘶啞,好似那喉嚨裏被撕開了一般,極為刺耳,嚇得宇文遠同譚老二都是身上一震,回頭再看那老者,手中拿了一把草藥,顏色青綠,想來是哪裏剛剛采摘下來的,那老者一句話畢,也不理會二人,徑直朝著一間茅屋走去,不多時便有煙火升起,一股藥香隨之而出,看來竟是在內熬藥一般,宇文遠同譚老二此刻不免有些心中警惕之心,照著譚老二所說路程,此處距那黑風峒已然不遠,這老者又獨居在此,多少有些詭異之感,當下不敢擅離,隻是守定思玉門前,心中思量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