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背嵬令牌 第七節
字數:3431 加入書籤
武林風雨錄!
“此事今夜本道告知你們幾人!也因你們都是武林中英豪之後!”宇文遠正在胡思亂想,忽聽遲老道沉聲喝道,急忙抬頭,遲老道麵嚴身正,雙目深邃自各人身上緩緩掃過,毫無往日憊懶之氣,隱然一派宗師氣概,也知此事重大,趕忙一臉肅穆,遲老道這才點點頭道“若是你們有人敢將此事泄露出去,小心本道劍下無情!”幾人心中頓時又是一凜,看來這背嵬令牌在武林中極少顯露,也是事出有因,將來宋金大戰,背嵬鐵軍雖是不在,這背嵬令牌仍有用途,因此必要嚴守機密,各人都是互相看了幾眼,都是記在心中。
遲老道見宇文遠幾人都是一臉秉尊之意,臉色略一緩和道“明日你們就分頭上路罷,遠哥兒同思玉丫頭,還有穎兒和李家哥兒,你們四人一路,到了臨安再分頭行事,穎兒就在臨安便可,不能同遠哥兒同思玉前往淮陰去,切切記住!至於空青哥兒同昔邪丫頭,另行取道回川,麥二當家自會派人隨你兩人前去,隻是回去須得隱秘行事,萬不可回峨眉去!”胡空青同王昔邪見自己兩人竟是返回川中,卻不能回峨眉,自是因為自己師父之事,看來遲老道同麥長雲這十餘日果然謀劃已定,盧穎兒卻有幾分不喜道“思玉妹子去淮陰,昔邪妹子回川中,我卻到臨安那花花世界裏去幹甚?我不要去,我要同思玉妹子去淮陰!”
“你看這丫頭,老雜毛替她謀個好去處,她還倒不願意!”遲老道見盧穎兒麵露不悅,同麥長雲都是一笑,麥長雲卻是過來道“盧家姑娘盡管去臨安,到時候自有人來吩咐你該去辦何事,隻怕不比你兩位姐妹所辦之事簡單!”盧穎兒何等機敏之人,聽麥長雲此話,必是有人先行一步往臨安去了!隻是要辦何事,隻怕現下還摸不清根底!臉上登時一樂,喜孜孜看了一眼李徒郎道“既然麥二當家都如此說,我便遵命就是!”
“既然安排妥當了,你們便各自行事就可!”遲老道見分派已定,又是往日那般大大咧咧模樣坐起,一臉急切看了一眼月朗星稀的天空道“這麽好的月亮,若無酒肉,豈不是糟踐了麽,麥二當家……”麥長雲見他模樣一改,便知他此時早已喉頭發急,不等他說完,早已是一笑道“此事還用道長吩咐麽!”,伸手一招,不多時就聽外麵腳步雜遝,三管家帶著家仆流水價一般捧盤托碗進來,一道道布在桌上,又有人抱著幾個尚未開封酒壇進來,麥長雲接過一個,一掌拍去泥封,親自給每人斟上一碗道“今夜這酒,既是壯行,也是慶功,待到相會之日,還望諸位哥兒姑娘平安歸來!”遲老道聽他此話,也知道這幾人此去,雖有人相幫,一路之上仍是危機重重,也不言聲,端起一碗便一幹而盡!
當夜眾人盡歡而散,翌日便各自登程,都是扮作遠路客商,宇文遠同思玉自是與盧穎兒、李徒郎依著來時之路往臨安而來,胡空青卻是與王昔邪另行取道回川,麥長雲自是給各人備齊盤纏,又派人將他幾人送至泉州,一路上倒也順風順水,這一日到了泉州,麥家來人自是返回,宇文遠倒是看著泉州碼頭上密密層層的帆桅,頗有幾分感慨道“師姐,你說那海客那般風浪生涯,果然像東方老舵主唱的那般自在麽?”
“自在不自在,不在作甚生涯,隻在自心!”思玉也是瞧著一艘緩緩張帆出海的大船幽幽道“海上風浪,那有甚麽自在的,隻是身在其中,不自在也是這般,自在了也是這般,便如東方老舵主,豈不知海上風浪之危,隻是船在海中,人在船上,不自在了,難道任憑風吹浪打麽?你忘了他當日曾說那風雨不過一時之事,性命乃是一世之事,豈能為了這一時風雨,就此了卻了這一世性命……?因此雖是那般狂風勁浪,他也有一份自在於心,不願就此束手待死!”盧穎兒見宇文遠看著思玉,一臉半解不解之意,忍不住一笑道“武林中的波浪,隻怕比那海上還要大些,思玉姐姐這意思,便是在這武林中,也須做個海客!便如大和尚師父,便是東躲西藏,隻怕也要心中落個逍遙快活哩!”宇文遠這才心中一悟,知是思玉借自己海客之問,點醒自己,再想想癩和尚每到一地,必是要將當地名吃美酒吃上一番才肯罷休,當日在風陵渡,雖是已知有人追蹤自己,仍是要落個口腹快活!可這心中應對之策,卻是從未擱下,豈不正是海客風浪中求生圖存之意麽?
“喲,那幾個怪模樣胡人竟然還在此!”李徒郎雖是聽著他幾人口中閑談,眼光卻是十分留意四下,忽見幾個胡人腳步匆匆而來,臉上不禁一樂,宇文遠幾人轉頭看時,那幾個胡人已到近前,原是早早瞧見宇文遠到此,特意趕了過來,隻是此番又多了幾個女子,身材高大,發色如金,瞳孔碧綠,相貌倒也盡自說的過去,身上都是漢人打扮,衣服盡是絲綢所製,身邊通譯也已換了一人,思玉不由笑道“若是遲道長在此,必然高興,又有人來請吃酒了!”
果然那幾個胡人到了近前,口中嘰裏咕嚕甚是熱情,等那通譯翻譯過來,便如思玉所說一般,乃是請幾人到前麵酒家一聚,宇文遠幾人見他等這般熱情,便也不推拒,跟他幾人而來,一路之上那幾個胡人都是瞧著宇文遠頗為有些敬佩,不住向那幾個女子說些甚麽,幾個女子眼中似有半信半疑之意,到了酒家,眾人分賓主坐定,自是寒暄一番,來回都是那通譯翻譯,原來上次這幾個胡人女子乃是遠赴臨安、姑蘇一帶購置絲綢去了,這些人來往宋朝一次頗為不易,因此每到了泉州,必是常住,將這大宋貨物也是要購置齊備,便有一二年才返回故土,路上也要走兩三年才能到他幾人所居之國,,聽得宇文遠幾人都是咋舌,這一來一往,豈不是要將近十年之久?看來這些人也是海客之輩。
酒至半酣,一個胡人女子到底忍不住,便拿出一錠金子來放在桌上,口中嘰裏咕嚕幾句,那通譯也是一笑,對著宇文遠道“這位遠客聽說公子能手斷金錠,頗有幾分不信,說公子若是能將這金錠夾斷,便將這一錠金子送於公子!”宇文遠聞言不由哈哈一笑,自是上次自己手斷金錠,那幾個胡人視為異事,這幾個女子不曾眼見,自是不信,卻是伸手將那金錠推到一邊道“這等微末本事不足為奇,今日酒也夠了,我等還要上路,就請再飲一杯,就此告辭,日後若是有緣相逢,我再演與他們看!”那通譯將這話翻譯了,幾個胡人女子都是一臉失落之意,宇文遠卻是同思玉幾人起身,端起酒杯,以示告辭之意,那幾個胡人無奈,便也端酒相送,宇文遠便同他各人都碰了一杯,這才一飲而盡,向著思玉幾人一笑,轉身而去,幾個胡人雖是有些不甘,也不好強留,都是端著酒杯看他幾人身影在人群中不見,這才各自坐下,將那酒杯放在桌上,忽聽嘭嘭幾響,方才同宇文遠碰過的幾隻酒杯盡數碎裂,桌上酒液橫流,看著幾個胡人登時愣在當場!
宇文遠幾人離了那酒家,趁著天色尚早,不免在這碼頭上遊玩一番,看看這天下第一商賈雲集之地的繁盛,就見碼頭上一艘海船靠岸,一群人登時湧了上去,其中頗有拖兒帶女之人,早已是哭哭啼啼,宇文遠等人都是一愣,隻當是出海之人遭遇不幸,心中多少有些惻然,身邊便有人道“楊老大楊老二這一去九年方回,怕不是跑去天盡頭了麽?”另一人卻道“嗐,哪有那麽近的天盡頭,王老大這也不是頭一遭,算起來,二十年間,他兄弟兩人也就跑了兩趟生意,每一次都是滿載絲綢而出,滿載金銀而回,據說兩人所去,便是那甚麽海西大秦國,中間隔著好幾重大海,這一番回來,想必是再不去了!”
“一去九年方回……”思玉聽著不由吐了吐舌頭道“這買賣坐上三四回,這一輩子豈不是都在海上了麽?看來這楊家兄弟才算是海客!”宇文遠卻是看著那海船感慨道“若有機緣,我倒想看看那天盡頭究竟在哪裏,若是能見上一次,也不枉此生了!師父曾言咱們祖師爺遍曆天下,或許他老人家曾見過也說不定!”思玉聞言一撇嘴道“要去你自去,我可不陪著你!”盧穎兒卻是嘻嘻一笑道“思玉姐姐此話當真麽?我看那幾個胡人女子倒是不錯,你就不怕遠哥兒也一去九年,沒你在身邊,到時候帶個胡人女子回來麽?”思玉臉上登時薄怒飛起,追著盧穎兒便道“看我不撕爛你這丫頭的嘴!”兩人頓時一陣打鬧而去,留下宇文遠你同李徒郎二人都是搖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