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背嵬令牌 第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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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幾人離了泉州,快馬加鞭一路穿州過府往臨安而來,等到入了浙西地界,聽見鄉音鄉韻,幾人神思都是為之一鬆,就連腳步也是輕快的許多,臨近盧家莊之時,盧穎兒倒是頗有幾分猶豫,有心回家看看,又怕盧員外就此將她留住,可若是過家門而不入,自己心內又是不安,倒是李徒郎見她如此糾結道“既然回來了,便回去看看又何妨,嶽父大人雖是口中攔你攔得緊,也不見那一次將你著實攔住了,不過是心上牽掛,怕你有事罷了!”
盧穎兒見他這般講,也是覺得頗有道理,思玉也是一臉嬉笑道“你怕甚,大不了我去給你講講情,盧老員外不是那般執拗之人。再者說了,常言道覆水難收,這潑出去的水,哪裏還能收回來麽,你說是不是?”盧穎兒聞言倒是一愣,覆水難收跟自己回家看看,又有甚麽幹係?宇文遠同李徒郎也是有些茫然,不知此話何意。盧穎兒心中略一思量,突然明白思玉這是在揶揄自己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忽的就路邊樹上扯下一根柳枝來,裝腔作勢奔著思玉而來,思玉連忙哈哈大笑,打馬而逃,原本有些幾分忐忑之意的心緒,頓時化為烏有。
路過盧家莊時,盧穎兒同李徒郎自是回家一探,宇文遠同思玉自是陪著,四人均想盧員外必有一番攔阻,心中辯解之話都是想了千遍萬遍,哪知到了盧家莊,盧員外不等他四人開口,已是慨然應允,倒叫四人都是有些詫異,細問之下,才知遲老道早有書信來,四人便都心底一鬆,索性便就盧家莊住了幾日,將養精神,這才打馬往臨安而來。
“既是回過家了,師姐也該當回去瞧瞧才是!”到得臨安,宇文遠卻是對思玉道,盧穎兒此時一臉得意,反客為主道“常言道覆水難收……”思玉知道這姑娘此時乃是用自己之話來揶揄自己,見她一臉得意之色,一把拉住盧穎兒道“那也須你同我一起回去才成!”兩人也不理宇文遠同李徒郎二人,徑直往西湖別院而去,留下他二人自去庖丁樓等候!
“遠少爺你可回來了,怎地不見思玉小姐?喲,李公子也在,穎兒姑娘如何沒一起同來?有位公子爺在此等了你兩位好些日子!”宇文遠同李徒郎見庖丁樓前仍是如常人聲鼎沸,生怕有曾相過麵之人在內,便自樓後而入,到餘南山房內歇下,那韓府掌櫃得人通報,登時一路小跑而來,見了宇文遠也是驚喜非常,連忙命人端上茶水酒菜來,這才站定一迭聲問到,宇文遠同李徒郎見有人竟然在此等候,不禁一愣,先命掌櫃坐下,這才詫異道“掌櫃的莫急,我師姐一切都好,同盧家妹子回西湖別院去了!你方才說有人在此等候,卻是誰人?長甚麽樣子?”
掌櫃的見說思玉已是回了西湖別院,自是點點頭道“前幾日來了一個姓黃的公子跟一位姓鄭的姑娘,兩人隻說你幾人不多幾日便倒臨安,似有甚麽急事,就在咱們樓裏住著,這幾天每日裏都是絕早出門,夜間甚或不歸,也不知他二人做甚麽事情,昨日裏出門,至今還未回來,遠少爺若是不見,等他回來,我便說你二人不曾回來過就是!”
“黃家兄弟跟潤兒姑娘到了臨安了?”宇文遠同李徒郎都是有些奇怪,這兩人此時該當在建康府等候才是,怎地忽然到了臨安來作甚?難不成事情有變?宇文遠沉吟片刻道“掌櫃的,我師父近日可有來過麽?”那掌櫃的一愣道“不曾,大和尚許久不曾來過了,不過前些日子倒有一個怪人上門,言語中似乎識得遠少爺,隻略坐了坐就走了!”
“怪人?甚麽怪人?”宇文遠不覺一驚,但凡知道自己在庖丁樓根底的,大多是自己相識之人,難不成那完顏亮已然派人到了臨安麽?那掌櫃見他臉色一變,也是頗有幾分小心道“此人年紀甚大,脾氣乖張,不過功夫頗為厲害,這些日子一直在臨安城裏,我曾聽說他在西湖邊跟人動手,傷了六七個江湖好漢,好像還曾在豐樂樓正店跟幾個宮中班直大打出手,出手頗狠,人人都是骨斷筋折!非但如此,此人還留下姓名示人,據說是江湖中極為厲害的人物!這幾日臨安城這些江湖豪客,甚是有些驚慌之意!”
“那人叫甚麽?”宇文遠聽掌櫃之話,心中陡然冒出一人來,再看李徒郎也是一眼望了過來,那掌櫃的卻是低頭思量半晌道“我聽樓前吃酒的江湖豪客們說,此人好像是姓曆,至於名姓不知,隱約都說乃是一個當年魔頭!”
“曆天魔曆亭寒!他來臨安作甚?”宇文遠同李徒郎都是驚呼一聲,此人竟然也在臨安,難不成黃詮和鄭潤兒卻是來尋此人麽?須知此人亦正亦邪,下手及不容情,如今又這般到處生事,坤衣道人自然不曾跟來,萬一此人跟自己幾人為難,便是遲老道親至,也是十分棘手!
“掌櫃的!我二人在此不可久留!”宇文遠掂掇半晌,心中一動,若是曆亭寒,自己須是抵擋此人不住,思玉同盧穎兒兩人計謀多端,況且此時不知曆亭寒來曆,心中也是頗為擔憂,便向掌櫃道“我這就同李家哥哥前去西湖別院,若是那黃家兄弟回來,讓他速到西湖別院相會!你這就去準備些方便酒菜,我們帶著前去就好!”掌櫃的見他麵色有異,情知必是跟那曆亭寒有關,也是唯唯連聲,帶了李徒郎轉身而去,宇文遠等他二人出去準備,卻是開了那秘門,在其中取了令牌鑰匙,這才上來出門,不多時李徒郎便提著酒肉而來,兩人自後門出來,翻身上馬潑風般往西湖別院而去。
“曆天魔到了臨安了?”思玉見宇文遠突然而至,也是有些驚訝,她兩人回了西湖別院,方才洗漱完畢,討了茶來吃,聽宇文遠說曆亭寒到了臨安,也是有些震驚之意,心中念頭急轉,不多時微微一笑道“無礙,曆亭寒必不是為咱們而來!若是來尋咱們,又何必在臨安城留下名聲?依我看,曆天魔當年之事必有內情,跟那黑衣怪客有些瓜葛,你忘了他曾是坤衣道人遴選入宮的麽?曆天魔這般到處留名,十有八九乃是要那人知曉他已到臨安,就此了結宿怨!”宇文遠幾人聽了也是默默點頭,思玉此說的確有些道理,盧穎兒卻一臉猶疑道“那黃家哥哥和潤兒妹子怎地也到了臨安?他兩人此時不該是在建康府等候才是麽?”
“這咱們就不知了!”思玉端起茶來喝了一口,也是搖了搖頭道“不過他二人既然來了,想來必是事情有變,咱們也急不得,既然遠哥已然留話,他兩人得了消息必然即刻前來,咱們且不要瞎琢磨,先吃些東西再說!”李徒郎聞言,趕忙將帶來的酒肉擺布開來,隻因他與宇文遠兩人都走的急,因此所帶不過是些熟肉,看著也不甚多,宇文遠便隻道是樓中今日生意好,因此廚下所剩無幾,好在兩女一路都是吃這些東西過來,隻略略吃了兩口便住,倒是那壇酒乃是庖丁樓多年所藏,味道甚佳!
“黃家哥哥來了!”幾人正在房中吃喝,忽然一個丫鬟來在思玉耳邊悄悄說了幾句,思玉臉上頓時一喜道“去請他兩人進來!”不多時黃詮同鄭潤兒便一起進了門來,幾個姑娘許久不見,自是歡喜非常,隻是身後卻是幾個莊仆提著大大小小的食盒進來,原來那掌櫃的到底是出身韓府,從小看著思玉長大,深知她秉性,宇文遠同李徒郎匆忙所帶之物必不應口,早已是命人在樓中備下酒席,正逢黃詮和鄭潤兒回來,便順路隨他二人一齊送至。
“你兩人不是在建康府麽?怎地又來了臨安?”不多時酒席布好,眾人落座,宇文遠便有些詫異道“那淮陰淳於家現今如何了?”黃詮見他如此心急,也是一笑道“我二人如今,正是為淮陰淳於家所來!”
“這話怎麽說?”宇文遠也是有些愕然道“淳於家不是在淮陰召集兩淮群雄麽,難不成要換個地方,在臨安將這江南群豪一體召集起來?隻怕這江南不比兩淮,淳於家還沒有那麽大的本事罷!”
“那自然沒有!”鄭潤兒見黃詮狼吞虎咽,知他這幾日太過奔波,著實有些勞累,如今她也不是當年風陵渡那個不喑世事的村家姑娘,跟黃詮這許多時日,於這江湖上事體也是極為明了,見宇文遠發問,卻是淡淡一笑道“淳於家非但在江南不曾有這般本事,我看在兩淮也是難有這般手段,鷲神淳於中雖有家主令牌在手,可看兩淮群雄似乎並不買賬,前些日子,來者寥寥,比起當年淳於正為家主之時,似乎要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