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竹杖懸壺 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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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那郎中看著思玉一笑,轉頭端詳宇文遠片刻道“據不才看來,這位小哥所患的,該當是個不察之症!乃是心疾!”宇文遠聞言登時有些茫然,自己心脈受過傷不假,可是這不察之症又是個甚麽病症?又是心疾?難道說當日心脈之傷,到底留下病症了麽?思玉卻笑眯眯道“郎中好眼力,竟然看的出來我這位哥哥心脈曾受過傷,了不起!隻是這醫理之中,有傷風之症,傷寒之症,積食不化之症,肺熱脾寒、傷筋動骨、血脈不通、甚或是些疑難雜症,這不察之症,似乎倒是沒有聽過!”
“喲嗬,想不到姑娘也通醫理!”那郎中聽思玉這般說,也是看著她微微一笑道“這哥兒心脈之傷,早已痊愈,我所說的,乃是心疾,至於這不察之症麽,不載於醫書,所謂不知其所至,不曉其所往,恐時日之誤,憂蛟龍之失,日日心思,不得其由,積愁於心,因此得疾!”宇文遠聽這郎中診斷之語,頗覺有些奇怪,可是究竟奇怪在哪裏,自己一時半刻又想不太明白,低頭沉思片刻,便向著思玉望去,思玉倒是看著郎中莞爾一笑道“既然如此,還請先生用藥罷!”
“此病何須用藥!”那郎中撚著頜下幾縷稀疏的胡須道“再說此疾也是無藥可醫,隻需鎮之以靜,戒急戒躁,靜待天時,自有人和!時日一至,自然不藥而愈!”宇文遠此時心中仍是有些不解,見思玉拱手相謝那郎中,忽然眼中一亮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那郎中嗬嗬笑道“我不過是一個積祖遊方郎中罷了,但能醫病便可,又何必知道姓名這般費事!”說罷竟然拿起藥囊,颯然而去!
“老先生……”宇文遠此時心中已有端倪,正待追上,思玉卻攔住道“遠哥,一個郎中罷了,何必苦苦追問人家名姓?咱們隻需照他說的,鎮之以靜,靜待天時便可!想必到時候,自有分曉!”宇文遠見她也是這般說,再看那郎中也是走的甚快,已是遠遠轉過一個街角去了,不由看著思玉猶疑道“你說遲道長所說的那助力之人,是不是就是這位郎中先生?”思玉轉頭一笑道“是也不是,隻待時日一至,你急甚麽?”宇文遠情知她心中必然有數,隻是不肯告訴自己,就算是硬逼著問,也是個不肯說,再者思玉向來也不料空,隻得捺下性子,且等時日一至了!
“想不到此人路上走這麽慢,此時方到!”自那遊方郎中離去,宇文遠便心中始終猜測此人來曆,直到第二日午後天色近夜,這才看見一人,身上背著一個長長的槍盒,急匆匆到了淳於家門前,自然是那夜在湖麵船上那人,守門之人見他回來,攔也不攔一下,便放他進去,思玉不由有些埋怨道“這人定然是路上跑去找樂子去了,不把家主吩咐放在心上,不然咱們都到了這麽些時日,他如何此時才趕回來?”宇文遠倒是瞧得仔細,搖頭道“也不是,我看他這一路乃是走回來的,咱們騎馬一路飛奔而來,自然比他快,隻是這一路上,怎地不曾碰見此人,他既然回來,夜間必有消息,淳於中必然想知瀝泉槍端的,隻怕今夜要夜探淳於家才可!”
“我同你一起去!”思玉見宇文遠要夜探淳於家,眼中頓時一亮,宇文遠卻是轉過頭來,一臉鄭重道“不成!你不能去,淳於家非比其他地方,淳於中也是一方高手,當日咱們在紹興道上所見,並非他真功夫,如今府中必然還有其他高手在,防備必然森嚴,你若去了,一旦被他們發覺,極難走脫,若是有些失脫處,非但要誤了大事,便是你隻怕也有損傷……你隻管在酒家中等候,我略去去,隻要看的明白就回!想來他們今夜也召集不齊兩淮群雄,若是發現此槍有假,必然另有謀劃!”
“不去就不去……”思玉一臉不悅道“說那麽多幹甚!我知道,小女子武功低微,不比你宇文少俠功夫精湛,到了危難之時自能脫身!小女子若是死皮賴臉跟著去了,隻怕成了少俠你的累贅!你自去,我自去店中睡覺!”宇文遠見思玉氣咻咻的轉身而去,也是有些不知所措,隻是思玉雖是氣惱自己攔住她不讓前去夜探淳於家,也頗有幾分不滿之意,可這話中到底是依著他的意思,留在酒家之中等候,所謂睡覺之語,不過是一時氣話罷了,隻怕自己若是不回來,也是心安不下!再看天色已晚,夜幕漸沉,瞧了瞧淳於家四周形勢,便借著夜幕掩身而去。
思玉見宇文遠孤身而去,倒也頗有幾分牽掛,口中雖是說回店中去睡,到了店中哪裏睡的下,便向小二要了一壺茶來,獨自坐在店中等候,她心中深知淳於家此時之險,絕不亞於當日秦府之危,漫說淳於中武功之高,兩人不曾見識過,就是一旦為人覺察,這府中高手定然齊出,倒時候便是宇文遠也難以支撐,隻是想著那遊方郎中,心中這才略略有些安定,兩眼仍是不住瞧著店門,但有人進門,便要多看兩眼,生怕宇文遠突然受傷而回!其間兩個酒鬼喝的半醉,跌跌撞撞而入,幾乎驚的思玉站起身來。
“咦,今日怎麽回來的這般快?!”思玉在酒家店內等了不到兩個時辰,忽見門口身影一閃而入,再是熟悉不過,正是宇文遠,她原本道宇文遠必然要到夜半之時才能回來,不想回來這般早,再看他臉上神色頗為驚訝,心知必是見到甚麽異事,剛問了一句,宇文遠卻是端起桌上茶杯來一飲而盡,回頭望望店門,見無人跟來,這才定定神道“咱們到你客房中去說!”
“虞先生真乃神人!!所算絲毫不差!!!”宇文遠到了房中,再三確認無人跟來,這才輕輕關上門,一臉欽佩之意道“那槍盒中的瀝泉槍,果然是個假的!”思玉見他如此,情知他這幾日也是十分擔憂那槍盒中所藏的乃是一柄真槍,隻是口中不說罷了,此時既然知道了根底,自是驚訝不已,對虞允文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自己心中也是十分想知道宇文遠今夜所見,便又給他倒了一杯茶道“你都見著了?怎地便知道那柄槍就是假的?”
“自然見著了,原來今日那取槍之人是被一指穿喉功夫嚇著了!”宇文遠喝了一口茶,這才笑道“倒不是他步行太慢,那夜他獨自撐舟離去,等到咱們都走了,他還回去看過,見眾人都是被那黑衣人一指穿喉而死,也是頗為害怕,隻當是他們一行前來盜槍之事被人知曉,因此別人伏下高手要將他等一網打盡,不敢就行上路北回,卻是使了個心眼,先往南邊去了,在紹興府逗留了幾日,這才繞過臨安而回,可不就落在咱們後麵了嘛!”
“嘖嘖嘖,要說這份心機也算難得!”思玉聽的一笑道“隻是這般費盡心思,到頭來卻是取了一杆假槍,淳於中豈不是要氣個半死!隻是他怎知道那柄槍是真是假,難不成那裏麵竟然是隨意放了一杆槍在內麽?”
“豈能隨意放一杆!”宇文遠笑著搖手道“瀝泉槍也是名聲在外,若是隨意找一杆槍放在其中,不用打開槍盒便知其中有異了,輕重都有不同,今夜淳於中也是心急,不待進屋,在院中升起火來就要驗槍,他們打開那槍盒之時,我也是一驚,雖是離得遠,也看的出來裏麵是一杆銀槍,被數層油紙緊緊裹住,待那油紙打開之時,果然一點鏽色也無,槍長一丈,刃長八寸,通身銀光閃亮,槍身上也是有一條騰蛇自上而下,將一條槍緊緊繞住,蛇頭正對吞口,蛇尾恰到槍攥!跟瀝泉槍一毫不差!”
“這麽說,原是有人照著瀝泉槍樣式打造了一杆一模一樣的瀝泉槍出來,若是如此,豈不是便能以假亂真麽?”思玉聽宇文遠說的興高采烈,卻是頗有幾分擔憂之意道,瀝泉槍雖是異鐵所鑄,號稱天下神兵,可若是旁人以精鋼照樣打製一柄出來,急切之間,又有誰能分辨的出來?這若是落在別有用心之人手中,如何是好?
“哈哈哈,妙就妙在這裏!”宇文遠哈哈大笑一聲,思玉臉色一緊,急忙做了個小聲的手勢,宇文遠頓時明白,臉上仍是笑意不減,似乎此事十分可笑一般,小聲對思玉道“我當時還不曾想到此槍是假,隻道這便是那柄真瀝泉槍,頗有些後悔當夜不曾將此槍截了下來,也曾想突然殺出,搶了此槍便走,心中正琢磨之時,那淳於中將那槍拿出一抖,險些叫我笑出聲來,好在他們也是被此槍所驚,不曾留意,我便再不觀瞧,偷偷溜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