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竹杖懸壺 第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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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風雨錄!
    “怎麽著?難道說淳於中竟然將那假槍抖斷了麽?”思玉不曾親眼所見,自然是有些好奇,趕忙問道,宇文遠一口將茶水喝幹,忍不住笑道“要是抖斷了,那也沒甚好笑,那槍渾身上下看著都無破綻,但這一抖之下,那八寸……八寸……嘿嘿嘿……”思玉見他隻顧笑,又是好奇,又是惱怒,宇文遠見她臉色薄怒升起,連忙忍住笑,又倒了一碗茶道“那八寸長的槍頭竟然歪了!”
    “歪……歪了?!!!”思玉登時臉上一怔,想著淳於中滿心歡喜將那瀝泉槍拿了出來,誌得意滿的一抖,卻陡然發現那八寸槍刃歪了,自己忍不住也是噗嗤一聲沒忍住,哈哈大笑!這下倒輪著宇文遠有些著忙,好在思玉笑了兩聲,也知這般放肆大笑,必然惹得外人生疑,強自忍住道“怎會……怎會歪了?”
    “我其時也在暗處納悶不解”宇文遠也是想著當時情景,有些忍俊不禁道“那淳於中也是大吃一驚,趕忙將那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頓時懊惱不已,順手便給了取槍之人一巴掌,原來那槍頭乃是錫鑞所成,槍身卻是鉛銅之物,因此斤兩上跟瀝泉槍頗為相似,上下都塗以銀漆,又在銀漆之上刻畫騰蛇之型,因此看上去好一杆亮閃閃的銀槍,可這一使動……一使動……就全然露了包兒啦……嘿嘿……嘿嘿嘿!”說罷自己到底忍不住,嘿嘿笑個不停。
    思玉此時也是聽的伏在桌上,頭埋在臂膀裏,雙肩抖動嗤嗤笑個不停,半晌方抬起頭來,臉上已然是忍的通紅道“原來隻是在街市上聽過這銀樣鑞槍頭之語,卻從未見過,今夜如此好機會,可惜又錯過了!也不知誰人如此促狹,做個假的便做個假,又弄出這等花樣來,看來今夜淳於家倒有一番熱鬧,那淳於中既然知曉這槍是假,難道就此罷手不成麽?你沒聽見他要若何打算麽?”
    宇文遠見思玉問起此事,倒是愣了一下道“這個……這個我倒不曾聽見,我見那槍是假,怕你一個人等的焦心,便也無心在探,借著他們都是驚愕之時,就悄悄的回來了,想必淳於中也沒甚法子,這一杆見不得陣仗的假槍,他能做出甚麽花樣來?”
    “不可掉以輕心!”思玉見宇文遠乃是牽掛自己,因此匆匆從淳於家退了出來,心中也是一甜,臉上一絲嬌媚之意一閃而過,雙眼柔光似水,含情脈脈看著宇文遠道“你莫要忘了,這淳於中也是個極有心計之人!當日在紹興道上,以苦肉計騙得淳於家上下擁戴,在臨安又跟秦府有來往,我看此人心計不在葉知秋那老兒之下,不得不防呢!”宇文遠見思玉如此說,倒也微微有些懊悔,淳於中必然不肯就此罷休,自己該當多探聽片刻才對,思玉見他眼中一黯,已然知他心意,卻是看著他輕輕一笑道“放心罷!不知就不知,現如今他手中不過是一柄假槍,再要去尋真的,還不知要到甚麽時候,咱們就在這裏冷眼旁觀就是,看他究竟能弄出甚麽玄虛來!”
    “現下也隻好如此了!”宇文遠倒是斟酌半晌,也知此時再去,已是探不出甚麽來,徒增危險罷了,卻是偏著頭看了思玉片刻道“那昨日那個遊方郎中來曆,師姐必然清楚罷?”思玉見他問起此事,知他仍是有些疑心那郎中是敵是友,故作神秘一笑,端起茶碗欲飲又止,看著宇文遠一臉急切之意,心中一樂道“可不就是個遊方郎中麽,人家是治病救人的人,不過照我看,或許本事還不止這些,弄不好,隻怕還會捉鬼祛魔哩!好啦好啦,莫要多想,早些歇了罷!明日還不知淳於中要做何事哩,可得把精神養足了才是!”
    “捉鬼祛魔?!”宇文遠不由聽的雲裏霧裏,不知思玉此話何意,見她已然有些困意,伸著懶腰打了一個哈欠,便也起身回自己房中去睡,隻是口中仍是喃喃不解道“難不成這遊方郎中跟遲道長一樣,也是個道士麽?”再看思玉已是不願多說,站在門口撓了撓頭,便轉回自己房中去了。
    “奉槍大會?”宇文遠一夜隻是輾轉反側,心中疑慮重重,臨到四更之時這才朦朧睡去,等到醒來,已是天光大亮,思玉早已在店中叫了早飯等候,及至宇文遠下來時,思玉早已吃過,優哉遊哉品著一壺清茶,宇文遠隻待吃了早飯便去淳於家門前一探究竟,思玉卻是笑吟吟將一張揭帖放在桌上,宇文遠神色猶疑拿起看時,正是淳於家所出,上麵竟然是說淳於中尋得瀝泉神槍,十日後在這淳於家辦一個奉槍大會,並以此召集兩淮群雄前來觀瞻!登時倒是有些愣住到,思玉卻是看著門外施施然道“你是不知,早上之時,人家家中飛騎四出,想必這兩三日間,兩淮群雄都能收到請柬,看來這是有一場大熱鬧可看咯!”
    “可那槍……”宇文遠此時已是明白,思玉必然也是心中對此事極為牽掛,因此絕早便起來窺探淳於家動靜,心中不免有些歉疚之意,拿著那揭帖正要說話,見思玉眼光一動,登時明白這裏並非說話地方,便將後半句生生夾著一隻包子吞回肚裏!神情別扭至極,看的思玉都是破顏一笑。
    “淳於中手中那柄瀝泉槍乃是假的!”宇文遠三兩口便吃完早飯,這才回到樓上房中坐下,看看四下無人,這才關了房門輕聲道“他怎敢這般行險?當真不怕群豪看出破綻來麽?”思玉卻是冷笑一聲道“你怎知道是假?人家說的是奉槍大會!又不是說使槍大會、比槍大會!你也見著那柄槍做的十分逼真,若是高高奉起,隻可遠觀,不可細瞧,誰敢說此槍是假?再說淳於中必然也是在府中伏下高手,就有一二人不信,誰又有膽子敢在淮陰地麵上跟他鷲神放對!其中若是有人當真知道這瀝泉槍下落,一旦鬧了起來,隻怕正中他鷲神心意!”
    “他想的倒好!”宇文遠至此已是明白淳於中計策,乃是以假作真之意,反正現如今也無人知曉瀝泉槍所在,索性便以這假槍為餌,誘使群雄前來,若是眾人都不知曉瀝泉槍下落,自然以此槍為真,若是有人知曉,便落了他淳於中拋磚引玉的圈套,就此趁機將那真槍奪了來,不由恨恨道“那咱們就等著,到時候也去,攪了他這場奉槍大會,叫他落個麵目無光!原形畢露!”
    “說的容易!”思玉卻是輕輕敲著茶碗蓋子道“人家請的都是兩淮有名有姓的豪俠,定然是以請帖為證,方可進得去他淳於家大門,咱們兩人蟄伏在此,哪裏去尋兩張請帖來?”宇文遠倒是搖手一哂,不以為然道“要請帖作甚?他們家又不是牆高八丈,也不是大內禁宮,就算是,那金國禁宮我也闖過!咱們隻管去就成,他那槍本就是假的,見不得陣仗,到時候咱們一言道破,還怕他不心虛麽,這有何難?”
    “好哥哥哩!”思玉見宇文遠隻是要憑著一勇之力,一味上前戳破淳於中計謀,忍不住伸指頭在宇文遠頭上輕輕戳了一下道“你也不想想?兩淮是何等地方?當年嶽帥在此何等威名?那槍可是讓你隨意便能動的麽?這般貿然而入,若是淳於中說你是來搶槍的,你又素有惡名在外,當真不怕兩淮群雄群起而攻之?到時候百口莫辯,又雙拳不敵四手,你該當如何?此事萬萬大意不得!隻能跟著混了進去,伺機行事方可!”
    “怎麽混進去?”宇文遠也覺道思玉說的頗有道理,隻是淳於家怎會給自己兩人發出請帖來?不由有些煩躁道“要不咱們過幾日,看著兩淮群豪到了,我便出手點翻一兩人,或是偷了他們請帖,就此混冒進去如何?”思玉聞言倒是白了他一眼道“你當淳於家的人都是瞎子麽?那兩淮群雄乃是他們淳於家派人請了來的,人家難道不識麽?就算淳於家不識,這群豪自是互相認識,到時候若在門口唱名迎接,你豈不是跟那柄假槍一樣露了餡兒了?”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難道咱們便進不去了麽?”宇文遠被思玉幾句話說的倒是心中有些煩躁,倒了一碗茶水一飲而盡,卻看思玉臉上頗為鎮定,好似胸有成竹一般,心中忽然一動道“難不成師姐你心中已是有了主意麽?”思玉也是輕輕一笑,看著手上把玩著的茶碗蓋子道“要說這主意倒還沒有,我又不是虞先生那般神機妙算之人,不過我總覺到當日遲道長話中另有隱情,咱們在嶺南四處遊玩那十多日,遲道長同麥二莊主必是定下計策,如今兩淮群豪還未到,咱們還有十日算計,你忘了那遊方郎中曾說你這心病,隻需鎮之以靜,戒急戒躁,靜待天時人和,到時候自然不藥而愈,且耐心等等,,我料他這奉槍大會必然狼狽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