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狸貓遺禍 第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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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家中……來人?”宇文遠同思玉聽的都是一愣,宇文遠之父宇文虛中,當年舉家被人送往金國,後來宇文虛中在金國舉事不成,一家百口被金國盡行殺死,宇文遠乃是托了餘南山之故,降生之初便被餘南山帶回臨安,隱姓埋名,不入宇文家家譜,因此得以免禍,此時又從哪裏來了一個家人?
“難道是師父來了?”宇文遠想了片刻,臉上忽然一喜,口中驚呼一聲就要上樓,卻是被思玉一把扯住,麵色怪異看著那小二道“你且把手放下來,姑奶奶今日不要你這舌頭,那尋來的家人是誰?長甚麽模樣?甚麽時候來的?可曾通報姓名?”店小二見思玉許諾不要自己舌頭做藥,臉上也是鬆了一口氣,放下手來一笑道“小的便知姑奶奶是跟小的戲耍,怎能當真要了小的這……”剛說兩句,就見思玉臉色一變,趕忙咳嗽一聲道“小的多嘴,小的多嘴,那人年紀甚大,來了不多時辰,麵色蒼白,好似得了重病一般,氣喘籲籲的,說是姓……姓……”他方才被思玉一嚇,不免有些記不清別人之話,此時隻是拍著腦袋苦苦思索,宇文遠同思玉兩人都是眼光極為驚懼對視一眼,均知對方心中所想都是一人,此時除了那淳於中,還有何人這般氣喘籲籲,麵色蒼白?宇文遠更是向著樓上自己那虛掩的房門望了一眼,慢慢退下樓梯,站在思玉身前,深恐那房門忽然一開,淳於中自內殺出!
“哦,對了!”店小二想了半晌,忽然猛的一拍手道“他好像是說姓李!”,他這一下不要緊,宇文遠同思玉卻都是被驚的渾身一震!隻是這一驚之後更是詫異,自己兩人相熟之人,若說年紀大的,似乎並無有一人姓李!那此人到底是誰?那店小二也是有些遲疑道“好像是說姓李,好像又不是李,小的那時候正忙,也不曾聽的清楚!隻是聽他說是這位公子家人,想著公子該當知道!”
宇文遠同思玉見這店小二也是夾纏不清,兩人都是更為猶疑,不知是該上去看看再說,還是就此告知費公明,請他一同來看個端詳?心中思慮未決,忽聽樓上一聲道““不是姓李,是姓曆!叫你傳話都傳個不清,當甚麽小二哥!趕緊滾你的蛋罷!宇文少俠,怎地不敢上來麽?”那小二哥見本人現身,也是忙不迭賠笑而去,宇文遠同思玉聽著聲音極為耳熟,抬頭看時,一人倚在欄杆之上,臉上似笑非笑瞧著兩人,隻覺腦中嗡的一聲,來人正是一代天魔曆亭寒,他怎地能找到此處?
思玉到底心思活絡,愣了片刻已是猛醒,那夜在雷峰塔下,宇文遠言辭之中曾觸怒此人,曆亭寒臨走之時,也曾給宇文遠放下話來,難不成是專程來淮陰找宇文遠晦氣來了?若是如此,此人可比淳於中要厲害的多,就算是費公明親來,恐怕也是無濟於事!不過曆亭寒似乎對自己從來是並無太多仇怨,趕忙定定神,勉強笑道““曆……曆前輩!你怎地到了此處?”
“自然是為尋你們而來!”曆亭寒卻是看著他二人臉色,已知他兩人現在心思,倚著欄杆一笑道“你二人在此住了也不是一日兩日,尋你兩人又有何難?現下不敢上來,難不成是怕老夫傷了你那心上人兒麽?”思玉見他話中並無尋仇之意,趕忙搖手笑道“不是不是,曆前輩為人寬宏大量,淡泊世情,乃是一代高人,哪裏是那般記恨小仇小怨之輩,,隻是……隻是不知曆前輩來此尋我二人究竟何事?”
“來尋你們,自然有事,不過老夫不願在此多說!”曆亭寒見他兩人臉上仍有幾分畏懼之意,思玉又先用這言辭將自己抬了起來,倒是一笑道“既然你說老夫是寬宏大量,淡泊世情之人,老夫這就在房中等你二人上來,至於來與不來,你二人自行思忖,到時候便知老夫是不是如你所言那般不記恨小仇小怨之人!”說罷竟然轉身回房去了,留著兩人站在店中不知如何是好,有心就此不去,也知此人性情反複無常,若是惹得魔性大發,將來成了仇人,倒是頗為棘手,有心上去,又怕此人設下圈套,到時候又是悔之晚矣!
“去就去!我自己去!怕他作甚?”宇文遠想了半晌,忽的一跺腳道“就算尋仇,那夜說他不配俠義二字的,也不過我一人而已,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自去見他!”思玉倒是想了想道“你一人上去抵甚麽事情,不曾聽曆前輩方才說麽?乃是叫你二人自行思忖!我若不去,依舊是個不妥,我看曆前輩今日並無殺機,不像是來尋仇的樣子,我便陪你去!”
“你二人商議定了沒有?老夫現下可沒甚耐性!”宇文遠見思玉也是執意要去,剛要開口攔阻,就聽樓上房中曆亭寒聲音傳來,心下倒是一凜,情知此人耳目極聰,自己兩人說話必已聽見,思玉卻是瞪了他一眼,徑自便你上樓去了,宇文遠見她先行,哪裏還敢怠慢,連忙搶上幾步,一前一後進了自己那客房,隻是千牛短刀早已握在手中,力貫全身,一旦有異,自己即刻全力拚上!哪知一進門來,就見曆亭寒盤膝坐在床上,雙掌在胸前虛環,頭頂熱氣嫋嫋,好似正在練功一般!讓兩人都是看的不解其意!
“關上房門!”曆亭寒見他二人進來,也不起身,隻是輕輕吩咐一聲,仍舊閉目打坐,宇文遠雖不知何意,卻是依言將房門一關,隻是那門閥卻不曾插上,乃是怕萬一曆亭寒動手,留下退步之機,思玉瞧得仔細,伸手過來將門閥一推,哢噠一聲將屋門閥住,宇文遠心底一驚,不由瞪了思玉一眼,再看曆亭寒卻是眼目微睜,看著思玉微微一笑,又複閉眼運功!一時間屋內三人都是無語,入耳都是樓下那小二招呼客人之聲,兩人不覺麵麵相覷,不知這曆亭寒到底鬧甚麽玄虛,直直等了半個時辰,就見曆亭寒頭頂熱氣越來越盛,臉上似是極為痛苦之意,陡然身子向前一傾,哇的一聲,一口淤血噴在地上!
“曆前輩,你這是?”宇文遠突然見此異狀,也是一驚,連忙上前一步扶住曆亭寒問到,思玉也是趕忙倒了一杯水遞了過來,宇文遠這才發覺曆亭寒全身綿軟無力,麵色蒼白,眼中光華全無,渾然不似身負奇功之人,連忙一搭脈搏,隻覺曆亭寒脈搏仍強,隻是脈像強而不連,半晌方才一動,氣息重而不繼,看來是身受內傷,強自以一身內力支撐之故!心中不由大為詫異道“是何人傷了前輩?難道是那一指穿喉?”
“嗬嗬……”曆亭寒喝了兩口水,喘息略定,這才慘然一笑道“不是他……若是他出手,我隻怕也活不到現在,你二人說的不錯,秦府那人,武功果然厲害,果然厲害……”思玉聞言臉色一變,看了一眼宇文遠道“曆前輩你這是跟秦府那人動過手來?”曆亭寒勉力點點頭道“動過手了,這人一身武功,當真是匪夷所思,老夫與他苦鬥五百餘招,到底是傷在他掌下,不過他沒有我那仇人那般狠辣罷了,否則老夫也是難以逃脫,他兩人功夫恐怕隻在伯仲之間,難分高下,厲害……厲害……想不到臨安城中,竟然藏著當世兩大奇人!”
宇文遠見曆亭寒此時身上重傷,竟然是跟秦府那書辦拚鬥所致,此時倒有幾分不寒而栗,曆亭寒一身功夫,在武林中已算難得,便是見了獨孤勝也甚是倨傲,跟秦府那人相鬥五百餘招仍是落敗受傷,自己同思玉那夜前去窺探,當真是不知深淺,若不是那黑衣人出手相救,自己兩人那夜必然為人所擒!想到此處,忽然對曆亭寒倒有幾分欽佩之意,也知他在那書辦手下受傷必重,如今隻怕是勉力支撐到此,心念一動,趕忙從懷中掏出三變回陽丹來,小心翼翼倒出一粒道“曆前輩,此藥最為神效,曆前輩先請服下一粒,運勁化開,等藥效行遍經絡,再來說話不遲!”
“這是……甚麽勞什子藥?”曆亭寒見宇文遠將那丹藥放到口邊,不由眉頭一皺,思玉連忙道“這是三變回陽丹,乃是我祖師爺秘傳傷藥,我師祖曆盡千辛萬苦才得來的!”她唯恐曆亭寒疑心此藥來曆,因此連這藥名跟製藥之人都說了出來,曆亭寒聞言眼中一亮,看著宇文遠道“三變回陽丹?!!嘖嘖,這名頭我卻也曾聽過,據說其中所用藥材極為罕見,世間僅存其方,不見其藥,從來隻當是武林傳言罷了,不想世間真有此藥……遠哥兒!你就不怕老夫服了此藥,內傷盡複,到時候反過來與你為敵麽?你可想好了,不要將來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