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狸貓遺禍 第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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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宇文遠聞言也是楞了一愣,心知他此言非虛,轉過頭看了一眼思玉,好似有些猶豫之意,曆亭寒眼中卻是隱然閃出一絲失落之意來,正要開口說話,宇文遠卻是回過頭來麵色慨然道“曆前輩還請服下此藥,我師姐曾言曆前輩身世必有隱情,絕非世間所傳那般暴戾凶殘之人,否則當日在峨眉山上,坤衣道長和獨孤先生也絕不會留下曆前輩性命!若是你我將來為敵,那也是必有緣由,宇文遠雖是技不如人,也自當接下,此時曆前輩傷勢緊急!還請先服下此藥再說!”
“好聰穎的丫頭,好愚笨的後生!你倒是實誠!”曆亭寒見他如此說,眼中失落之意盡去,臉上竟而浮現一絲笑意道,方才宇文遠說話之時,思玉在旁也是有些焦急,她本想宇文遠便說那些話乃是他自己之言,多少也能讓曆亭寒對宇文遠少些芥蒂,哪知宇文遠直言此話乃是她揣摩出來的,並非自己心中之語,她自數度見曆亭寒,早已覺得此人雖是行事怪異,卻同豐都客、百花道、鬼獄無常那些真正陰狠之輩截然不同,因此一路來同宇文遠也自說了不少,今日見曆亭寒身受重傷,宇文遠又以靈藥相贈,正是彌合兩人不睦的良機,誰知宇文遠竟然毫不在意!曆亭寒何等人?自也是盡數瞧在眼中,此時見宇文遠將藥地上,也不遲疑,拿過來仰頭吞了看著宇文遠道“其實老夫今日重傷,已是命不久矣,本不該服你這一粒藥,隻因心中一事未決,不願就此而死,這才來尋你兩人,你兩人暫歇片刻,待老夫化了藥勁再說!”
宇文遠將曆亭寒扶起盤膝而坐,便和思玉坐在桌上,見曆亭寒又如方才進門一般,隻是此番非止頭頂,全身上下都是熱氣嫋嫋而起,麵色忽青忽白,變幻不定,直直等過一個時辰,曆亭寒臉上顏色已是轉過三次,麵色漸轉紅潤,再看身上已是被汗水浸透,自是那藥勁已被盡數化入筋絡之中,再等片刻,就見曆亭寒身子微微一跳,兩人都是一驚,急忙上前,曆亭寒身子又是跳了兩跳,忽的長長透了一口氣,眼睛一睜,目光瑩潤通透,麵色紅白,宇文遠也是曾服過這三變回陽丹的人,那份煎熬自是知道,現下見曆亭寒神色如初,知他內力深厚,跟自己當日自是不可同日而語,因此看著比自己定然要強上不少!
“好柳永!好靈藥!”曆亭寒雙目一睜,也是極為欽佩讚了一聲,再咂摸咂摸嘴巴,皺這眉頭搖搖頭道“藥確實是靈丹妙藥,隻是這滋味麽…哎……快那些水來!”思玉雖不曾吃過這三變回陽丹,卻也聞過那味道,果真是腥臭無比,聞之欲嘔,見曆亭寒要水,連忙端了一杯過來笑道“良藥苦口利於病,我師祖這靈藥,又是世間少有,所用藥材盡是世間稀奇之物,自然味道也更為獨特些麽!”曆亭寒端起茶杯漱了漱口,仍是覺得其味尚存,也是沒柰何道“稀奇,稀奇,也不知哪裏找了些麽些臭魚爛蝦來!罷了罷了,看來沒個日,這味道也是難去,這幾日老夫說話口臭,你們便忍忍罷!”
“不知曆前輩來尋晚輩有何事?”宇文遠見曆亭寒此時說話中氣頗足,知他此番來尋自己,必然有事,不免問道。曆亭寒聞言臉色卻是稍有幾分落寞之意道“何事?何事?自是老夫平生不決之事,想來想去,這世間,或許也就哥兒你可以替老夫了此心願,因此特來尋你!”
“我?”宇文遠見曆亭寒竟然是要自己替他了結心願,神色登時一愣,思玉也是麵色驚詫,論武功,曆亭寒一身天魔亂舞,在武林中已是屈指可數,論心機,就是思玉這般玲瓏剔透的心思也不敢在此人麵前掉花槍,現下竟然要宇文遠來替他了結心願,豈不是所托非人?
“你二人先莫胡思亂想!聽老夫跟你兩人說個根源!”曆亭寒見他二人臉色,便知他兩人此時心中所想,坐在床上一笑道“遠哥兒,你還記得你那日在峨眉山上念給老夫聽的四句詩麽?你再念一邊給老夫聽聽!”宇文遠忙偏著頭想了想道“記得記得!尋常貓鼠等閑看,南北稱雄又如何?若非一念情牽處,世間誰能奈何我,曆前輩所說,便是這四句麽?”
曆亭寒微微點頭道“不錯,隻不過你可知道這四句乃是何人所做?其中所說又是何人麽?”宇文遠聞此倒是有些茫然,他雖知道這四句乃是在秦府救了他那黑衣人口中所吟,但此時想來,必然不是此人所做,至於這詩句中所說何人,自己更是不知,轉頭看思玉時,思玉也是微微搖頭,看來也是不曉!不過她心思靈動,心知曆亭寒必然知道這其中根底,盈盈一笑道“這般武林隱語,必是說的江湖隱事,遠哥和我都是初涉武林,哪裏能有曆前輩見多識廣,自然還請曆前輩點撥點撥才是!”
“點撥點撥?”曆亭寒聽她說的如此圓滑,嗬嗬一笑道“也成,那老夫就點撥點撥與你,這頭一句開明宗義,說的便是貓和鼠,在這作詩之人眼中,貓鼠也不過是尋常等閑之人!沒甚可稱道之處,不過是些泛泛之輩!”宇文遠原本以為曆亭寒要點撥,必然是說出這其中端倪來,哪知曆亭寒竟是照直敘述,反倒跟不曾說一般,心想這般直白還用甚的點撥,自己又不是癡子?豈不知這頭一句說的是尋常貓鼠?隻是當著曆亭寒的麵,此話也不便說出口來。轉頭去看思玉之時,倒是微微一驚,隻見思玉峨眉緊蹙,麵色凝重,滿臉沉思冥想之色,看來這曆亭寒這一句定然藏有玄機,連忙又將曆亭寒之話咀嚼一番,仍是個無所得,知道自不擅於此,索性看著思玉,看她能從這一句話中猜出甚麽頭緒來!曆亭寒也是一臉笑意,看著思玉笑而不語!
“曆前輩……方才說,那作詩之人眼中……看那貓鼠也不過是尋常等閑之人……”思玉想了半晌,眼中忽然一亮,麵色大震道“貓鼠原來說的是人!不是那家中所養胖貓肥鼠子,難道說……難道說……這貓鼠中的貓竟然是當年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禦貓展昭?這鼠……便是當年陷空島五鼠麽?”宇文遠聞言也是臉色大震,禦貓展昭同這陷空島五鼠自己如何不知?當年也是武林中極有名望之人,幾可比肩如今獨孤勝與遲老道等人,這寫詩之人竟然說是尋常貓鼠,毫不放在眼中,難道說此人武功竟然比當年展昭和陷空島五鼠還要厲害麽?
“著啊!”曆亭寒見思玉這般心機,也是雙手一拍讚道“丫頭說的一點不錯,這哥兒就未免有些愚笨,老夫都說那毛氏不過是尋常等閑之人,竟然還是個茫然不知,這聰穎靈秀的一個丫頭怎地看上你這麽一個榆木腦袋?當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宇文遠見曆亭寒奚落自己,倒當真有幾分羞愧,人家話中已是說了出來,自己還是個想不到,那不是個榆木腦袋,卻是個甚麽?思玉見宇文遠被曆亭寒說的麵紅耳赤,反是笑道“曆前輩這話可有些不妥,遠哥為人忠厚耿直,於這心謀機變未免有些不足,有些事情,還得投緣才成,天下雖有那般心思聰穎,機變萬端之人,可在我看來,要論起這情深意切,不變初心,那些人加在一起,未必及我遠哥萬分之一!”
“謔謔謔!”曆亭寒聽思玉替宇文遠辯解,臉上登時故作大為驚異道“俗話說女生外向,看來果然說的不差,你這還未過門,便有這般護郎心切!嘖嘖嘖,這往後過了門,看來連說也說不得咯!”思玉見他連自己都戲謔一番,不由低頭一笑,麵頰微紅,連忙扭轉話頭道“既然第一句說的是禦貓展昭同那陷空島五鼠,想必那第二句裏,自是連當年北俠歐陽春也算進去了,那這人可也自大的緊!禦貓展昭同歐陽春並稱南北二俠,再加上當年陷空島五鼠,那都是當時武林中頂尖的高手,竟然都不在他眼中,倒不知他一身武功有多高?就敢說如此大話!”
“大話???”曆亭寒臉上顏色一凜道“老夫看來,一點兒也不大!就便如此說,隻怕還謙遜不少!那黑衣人武功你們都見過罷?功夫如何不用老夫說你們也是心知肚明!他一身所學,便是得自那寫詩之人!當真論起來,也隻有寫詩之人七八成功夫而已,便如此,老夫已然不是他敵手,你還敢說他是大話?若是那寫詩之人複生,嘿嘿,普天之下,或許也隻有你們師祖跟坤衣道長,或許是獨孤勝堪於一戰了!即便如此,勝負也為可知,你個娃兒竟然敢說人家那是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