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安撫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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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營外的號角聲突然變得急促而淒厲,斥候連滾帶爬衝進帳內,甲胄上還沾著血跡:“將軍!吳成帶著毒人和大軍殺過來了!離帥營不到三裏地了!”
楊延昭猛地拍案而起,虎頭槍 “嗆啷” 出鞘:“傳令!左翼軍列盾陣,右翼軍放箭,中路隨我迎敵!” 話音未落,帳外已傳來震天的喊殺聲,夾雜著毒人 “嗬嗬” 的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啟軍將士倉促列陣,左翼的盾兵剛豎起密密麻麻的盾牌,吳成的大軍已衝到近前。最前麵的毒人赤著上身,青黑的皮膚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啟軍弓箭手立刻放箭,密集的箭雨像烏雲般罩向毒人 —— 可箭矢射在毒人身上,竟紛紛彈落,連個白印都沒留下!
“怎麽可能?!” 一名弓箭手驚得手一抖,弓箭掉在地上。旁邊的盾兵揮刀砍向衝過來的毒人,刀刃 “當” 的一聲卷了刃,毒人卻毫無所覺,抬手就將盾兵的盾牌劈成兩半,緊接著一刀劈中盾兵的胸膛,盾兵慘叫著倒地,傷口瞬間發黑。
“刀槍不入!真的刀槍不入!”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啟軍的陣腳瞬間亂了。有的士兵扔下兵器轉身就跑,有的則嚇得渾身發抖,連武器都握不住。吳成在後麵看得哈哈大笑,揮舞著狼牙棒大喊:“啟軍的廢物!再不退,都成毒人的點心!”
“穩住!都給我穩住!” 楊延昭挺槍衝上前,一槍挑飛一個試圖逃跑的士兵,“誰再敢逃,軍法處置!” 可他的喝止根本沒用,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潰逃,毒人趁機衝破盾陣,直撲啟軍的中軍。
“將軍!這樣下去不行!” 李星群舉劍擋開一個毒人的攻擊,卻被毒人的蠻力震得手臂發麻,“得想辦法破了這些毒人!”
就在這時,李助策馬衝過來,高聲喊道:“將軍!讓玄甲衛上!” 他指著後方列陣的五千重騎兵 —— 那些騎兵身披玄鐵重甲,連馬匹都披著重甲,手中握著長達丈餘的馬槊,正是啟軍最精銳的玄甲衛。
楊延昭眼睛一亮,立刻下令:“玄甲衛聽令!全軍衝鋒,破了毒人的陣型!”
“玄甲破陣!” 玄甲衛統領怒吼一聲,五千重騎兵同時催動戰馬,馬蹄聲震得地麵都在顫抖,像一股黑色的洪流衝向毒人。最前麵的毒人剛舉起砍刀,就被馬槊狠狠刺穿身體 —— 雖然毒人刀槍不入,但玄甲衛的馬槊是精鋼打造,再加上戰馬衝鋒的巨大力道,竟硬生生將毒人的身體捅出一個大洞!
“嗬嗬!” 被捅穿的毒人還在掙紮,卻被後續的騎兵踩在馬蹄下,青黑的身體瞬間被踩得粉碎。玄甲衛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插毒人的陣型,將毒人衝得七零八落。那些毒人雖然不怕刀砍箭射,卻抵擋不住重騎兵的正麵衝擊,紛紛被撞飛、踩碎,刺鼻的腥臭味彌漫在戰場上。
吳成見狀,臉色大變:“怎麽會這樣?!” 他本以為毒人能輕鬆破陣,沒想到啟軍還有這樣的精銳重騎兵。眼看玄甲衛越來越近,他咬了咬牙,下令道:“撤!快撤!”
黑衣兵卒們早已被玄甲衛的氣勢嚇破了膽,聽到撤退的命令,紛紛轉身逃跑。玄甲衛乘勝追擊,又斬殺了數百名黑衣兵卒,才在楊延昭的命令下停了下來。
戰場終於安靜下來,地上布滿了啟軍、黑衣兵卒和毒人的屍體,鮮血染紅了土地。啟軍將士們看著地上被踩碎的毒人殘骸,臉上卻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眼神裏滿是驚魂未定。剛才毒人刀槍不入的恐怖景象,讓他們的士氣跌到了穀底。
楊延昭勒馬站在戰場上,看著潰散的士兵們,眉頭緊鎖。他知道,這樣的士氣根本無法再繼續進攻,必須先穩住軍心。“傳令!全軍後撤二十裏,到‘雲屏峽’紮營!”
雲屏峽兩側山壁陡峭,中間隻有一條狹窄的通道,易守難攻。啟軍將士們拖著疲憊的身體,慢慢向雲屏峽撤退。李星群走到楊延昭身邊,低聲道:“楊將軍,這些毒人太詭異了,咱們得想個辦法對付它們,不然下次再遇到,玄甲衛也未必能頂得住。”
楊延昭點點頭,眼神凝重:“我知道。到了雲屏峽,召集所有將領議事,一定要找出破毒人的辦法。”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戰場,郝思文的首級還掛在遠處的旗杆上,心裏一陣刺痛 —— 這場仗,比他想象的還要艱難。
張亦凝策馬跟上來,看著撤退的隊伍,語氣沉了幾分:“吳成有這些毒人相助,咱們不能再貿然進攻了。雲屏峽地勢險要,正好可以休整隊伍,再從長計議。”
夕陽西下,啟軍的隊伍漸漸消失在山道盡頭。雲屏峽的山風吹過,帶著一絲寒意,仿佛預示著這場戰爭,還有更嚴峻的考驗在等待著他們。而在遠處的吳成大營裏,吳成正對著毒人的殘骸,咬牙切齒地對著親信說:“傳信給田虎將軍,讓他再調一批毒人來!我就不信,破不了啟軍的玄甲衛!”
楊延昭抬手抹了把臉上的塵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望著帳外散落的甲胄和遠處仍在嗚咽的傷兵,聲音裏滿是疲憊:“之前總覺得,咱們啟軍將士久經沙場,什麽樣的硬仗沒見過?直到今天才明白,那些常年與方臘毒人周旋的隊伍,要扛過多少常人難想的恐懼。”
李星群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掃過帳外列隊的士兵 —— 不少人還在低頭摩挲著卷刃的單刀,臉上殘留著見毒人時的驚惶。“大帥不必苛責自己。” 他語氣溫和卻堅定,“那些毒人看著嚇人,說到底不過是穿戴特殊甲胄的‘重甲兵’罷了。咱們的弟兄多是北方漢子,打慣了對付遼軍重甲的仗,隻是一時沒摸準路數,才亂了陣腳。”
楊延昭苦笑一聲,扯了扯緊繃的鎧甲領口:“可連陣腳都穩不住,算什麽統帥?剛才若不是玄甲衛的馬槊砸得狠,咱們怕是要被吳成追著打回光州。”
“勝敗乃兵家常事。” 李星群拉著他走到帳門口,指著那些正在互相包紮傷口的士兵,“您看,弟兄們雖怕,卻沒丟了骨氣。現在最要緊的是讓他們明白,毒人並非無懈可擊 —— 您要是先垂頭喪氣,弟兄們心裏更沒底了。”
楊延昭愣了愣,看著李星群清澈而堅定的眼神,終於深吸一口氣,伸手整了整頭盔上的紅纓:“監軍說得對,本帥失態了。” 他提高聲音,對著帳外喝道,“傳本帥命令!各營校尉立刻到帥帳議事!傷兵營加派醫官,所有弟兄每人發兩斤酒、一斤肉,今晚好好休整!”
傳令兵領命而去,李星群笑著遞過一壺水:“這才像咱們的楊大帥。”
兩人並肩走向軍營深處,剛到傷兵營帳篷外,就聽見裏麵傳來壓抑的啜泣聲。一個斷了胳膊的年輕士兵正抓著同伴的手發抖:“那東西太嚇人了…… 刀砍上去就跟砍石頭似的,老三被它一拳砸中胸口,肋骨都斷了三根,還中了毒……” 周圍幾個士兵都低著頭,沒人說話,帳篷裏彌漫著絕望的氣息。
楊延昭掀開帳簾走進來,腳步聲讓士兵們瞬間噤聲,紛紛慌亂地起身行禮。他擺了擺手,走到那年輕士兵麵前,蹲下身查看他的傷口 —— 醫官已經用草藥包紮好了,血還在滲出來。“疼嗎?” 楊延昭的聲音比平時溫和了許多。
士兵愣了愣,訥訥點頭:“回大帥,不…… 不疼。”
“怕嗎?” 楊延昭又問。
這次士兵沒再逞強,紅著眼眶點頭:“怕…… 怕那些怪物打不死。”
這時李星群也走進帳篷,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兄弟,別怕。那些毒人不是打不死,隻是咱們用的法子不對。” 他轉向帳篷裏所有士兵,聲音清亮,“大家想想,對付遼軍的重甲騎兵,咱們用什麽?是狼牙棒、鐵錘這些鈍器,是能穿甲的強弩,還有火攻、水攻 —— 毒人再厲害,也是肉身做的,難道還能比鐵甲硬,比水火更頑固?”
士兵們都愣住了,一個滿臉是灰的老兵皺著眉問:“李大人,鈍器真能管用?剛才我用斧頭砍它,斧頭都卷刃了。”
“砍不管用,砸管用!” 李星群蹲下身,撿起地上一根斷矛,“它的甲再厚,你用鐵錘砸它的頭、砸它的胸口,震也能把裏麵的人震死!強弩的破甲箭能射穿遼軍的鎖子甲,難道射不穿它的甲縫?至於火和水 —— 咱們堆柴燒它,或者挖溝引水灌它,它難道還能不怕燒、不怕淹?”
這番話像一盞燈,照亮了士兵們心裏的絕望。剛才那個斷胳膊的年輕士兵眼睛亮了起來:“對呀!去年對付遼軍重甲,我就用鐵錘砸翻過一個!那些毒人跟他們一樣,就是甲厚點!”
“還有火攻!” 另一個士兵喊道,“上次在滄州,咱們一把火就燒了遼軍的糧草營,毒人總不能是石頭做的!”
楊延昭看著士兵們重新燃起的鬥誌,心裏鬆了口氣,站起身道:“李大人說得對!毒人不是怪物,是能對付的敵人!本帥向你們保證,明天就調撥鈍器、強弩和火油,咱們針對性訓練!後天再戰吳成,定要為郝將軍報仇!”
“報仇!報仇!” 帳篷裏的士兵們齊聲呐喊,聲音震得帳篷布都在抖,剛才的絕望早已被鬥誌取代。
李星群悄悄退到帳篷外,對著守在門口的親兵道:“去告訴夥房,多燉些熱湯,再給傷兵營送兩壇好酒。另外,讓器械營連夜清點鈍器和強弩,不夠的話,把長矛的矛頭卸了,改成短錘!”
親兵領命而去,李星群走向玄甲衛的駐地。遠遠就看見統領正帶著士兵們擦拭馬槊,不少馬槊的杆都彎了 —— 剛才衝鋒時,正是靠馬槊的衝擊力砸退了毒人。“李大人。” 統領翻身下馬,拱手行禮,“剛才弟兄們試了,馬槊砸在毒人身上,能把它們砸倒,隻是想砸死得用盡全力。”
“已經很不錯了。” 李星群點頭,“明天讓弟兄們多練砸擊,不用追求刺穿,隻要能把毒人砸倒,步兵就能跟上補刀。另外,讓弓箭手練射毒人的甲縫,尤其是脖頸和關節的縫隙 —— 再厚的甲,這些地方也薄弱。”
“明白!” 統領拱手應下,轉身就去安排訓練。
回到帥帳時,楊延昭正和李助圍著地圖討論。見李星群進來,楊延昭立刻招手:“監軍來得正好!李助剛說,附近有條小河,可以引到戰場設水障;咱們還能在陣前挖壕溝,裏麵埋上尖木,毒人衝過來時肯定會絆倒!”
“好主意!” 李星群湊到地圖前,指著小河的位置,“咱們可以在河東岸列陣,毒人過來時,先放箭射,再用鈍器砸,最後引河水灌 —— 吳成的毒人再多,也經不住這麽折騰!”
李助點頭附和:“我再讓人準備些硫磺,混在火油裏,燒起來更旺,毒人就算不被燒死,也會被煙嗆暈!”
楊延昭看著三人湊在一起討論的樣子,臉上終於露出久違的笑容。帳外的夕陽透過縫隙照進來,映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標記,也映著三人眼中重新燃起的鬥誌。他知道,隻要弟兄們齊心,用對法子,就算吳成帶著再多毒人來,他們也能贏。
夜色漸深,軍營裏的篝火漸漸亮起。士兵們喝著熱酒,吃著烤肉,嘴裏討論的都是明天怎麽用鈍器砸毒人、怎麽用火油燒毒人,剛才的恐懼早已被期待取代。楊延昭和李星群並肩坐在篝火旁,看著弟兄們互相比劃著砸擊的動作,偶爾傳來幾聲爽朗的笑罵,心裏都踏實了許多。
“明天,就看咱們的了。” 楊延昭舉起酒囊,遞給李星群。
李星群接過,和他碰了一下,仰頭喝了一大口:“放心,鈍器破甲,水火無情,咱們一定能贏。”
篝火劈啪作響,映著兩人堅定的臉龐。遠處的黑暗裏,仿佛還能看見毒人猙獰的影子,但此刻的啟軍大營,已被戰勝敵人的信心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