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都在計劃破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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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營之戰的硝煙還沒散盡,指揮帳內的燭火卻比昨夜亮了幾分。李星群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坐在案前,案上攤著湖州至臨安府的地圖,墨跡被手指反複摩挲,已有些模糊。李助站在他身側,手裏攥著剛統計好的彈藥清單,臉上帶著戰後的疲憊,卻難掩一絲振奮。
    帳簾被輕輕掀開,帶著寒氣的風卷進來,雲莘蘭提著藥箱走進來,衣擺上還沾著草藥的清香;鄭秀珍跟在後麵,手裏把玩著一枚銅符,那是之前從方臘士兵身上繳獲的南疆巫符。李星群立刻起身,朝著兩人拱手:“大師姐,鄭前輩,昨夜多虧火槍兵守住營地,可接下來該怎麽走,我心裏實在沒底,特來問計。”
    鄭秀珍走到案前,將銅符 “啪” 地拍在地圖上,目光掃過巢湖、江寧的標記,語氣幹脆:“還能怎麽走?現在我們核心的兵力隻剩五千騎兵加八千火槍兵,其他的士兵都是景從,硬拚湖州城不夠,退又退不得 —— 開封那邊催得緊,方臘叛軍沒閑著。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駐守巢湖、江寧的兵力全召過來,湊齊人手,和方貌全力一戰。”
    “可兵力召過來,補給怎麽辦?” 李星群指著地圖上的糧道,眉頭緊鎖,“之前的糧草大多隨三萬精銳沉在了水道裏,剩下的隻夠五千人撐十日,再多兵力,怕是要斷糧。”
    雲莘蘭走到案邊,指尖輕輕點在湖州城的位置,語氣沉穩:“我們離臨安府,就隻隔了這一座湖州城。行軍作戰雖忌冒進,但開封的軍情不等人 —— 方臘若真攻破陳橋驛,後果不堪設想。現在拖得越久,士氣越散,補給缺口也越大。”
    李星群心頭一震,抬頭看向兩人:“大師姐,您的意思是…… 要破釜沉舟?”
    雲莘蘭輕輕點頭,拿起案上的草藥揉了揉,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眼下隻能如此。若繼續原地僵持,要麽被方貌耗到糧盡,要麽被開封的急報逼得自亂陣腳。隻有集中兵力,才有機會盡快拿下湖州,打通去臨安府的路。”
    “可強行攻城的話,損失會不會太大?” 李助忍不住插話,他指著地圖上湖州城的城牆標記,“方貌占著地利,又有南疆秘術加持,我們就算湊齊兵力,硬衝城門,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誰讓你們強行攻城了?” 雲莘蘭抬眼看向李助,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我們沒必要跟他死磕 —— 湖州城裏,其實能找到內應。”
    這話讓李星群猛地睜大眼睛,語氣滿是吃驚:“大師姐,您什麽時候在城裏安排了內應?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鄭秀珍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敲了敲案上的南疆巫符:“我們可沒提前安排。但沒安排,不代表不能‘造’一個出來。你忘了,方貌麾下不光有他自己的兵,還有南疆來的金王、法王?”
    李星群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卻仍有疑慮:“您是說…… 策反他們?可之前巢湖城一戰,他們損失不小,難道會願意背叛方貌?”
    “南疆人最講弱肉強食,誰給的好處多,就跟誰走。” 雲莘蘭放下草藥,語氣條理清晰,“方貌給金王、法王的,不過是些糧草軍械,好處大多落在巫王手裏;但我們若許以重利,未必不能說服他們反水。”
    “那得是什麽樣的重利,才能讓他們冒險背叛?” 李星群追問,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地圖邊緣 —— 那裏藏著他畫的簡易世界地圖,邊角還標著 “柬埔寨”“越南” 的字樣。
    鄭秀珍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眼底閃過一絲了然,伸手把那幅藏在地圖下的世界地圖抽出來,指著南疆以南的區域:“這還不簡單?反正都是畫餅,你就跟他們說,隻要幫我們拿下湖州,日後南疆平定,我們幫他們在南邊另建一國 —— 就用你這地圖上,標著‘柬埔寨’或‘越南’的地方,把那塊地封給他們,讓他們當王。”
    “這…… 這不太好吧?” 李星群有些猶豫,畢竟是用不屬於大啟的土地做承諾,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有什麽不好?” 雲莘蘭搖搖頭,語氣坦然,“南疆本就部落林立,遲早會有勢力崛起建國。與其讓他們自己爭得你死我活,不如我們推一個親近大啟的人上去,日後還能少些戰亂,對雙方都好。”
    李星群盯著地圖上的標記,沉默片刻,抬頭問道:“那派誰去策反合適?金王、法王都是南疆權貴,尋常人去了,怕是連話都說不上。”
    “南疆的人,自然得讓南疆人去說服。” 鄭秀珍收起笑容,語氣鄭重,“你忘了?我們營裏還住著一位‘毒王’孫秀?他本就是南疆出身,跟金王、法王早年還有些交情,由他去說,比我們這些中原人去更有說服力。”
    “可現在方貌還占著優勢,金王、法王真的會信我們的承諾,冒險投降嗎?” 李星群仍有顧慮 —— 畢竟眼下楊家軍剛經曆大敗,看起來並不占上風。
    “傻小子,你得讓他們看清利弊。” 鄭秀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十足的自信,“方貌能給的,不過是眼前的小利;我們給的,是日後一世的基業。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該怎麽選。你放心,這次我親自出馬,跟孫秀一起去湖州城外圍見他們,保證幫你把這兩人策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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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星群看著鄭秀珍胸有成竹的樣子,又望了望雲莘蘭沉穩的眼神,心裏的疑慮漸漸消散。他剛要應聲,突然想起什麽,轉頭看向雲莘蘭,語氣帶著幾分困惑:“大師姐,我倒想起個事 —— 這策反金王、法王的計策,之前楊元帥醒著的時候,您怎麽沒提呢?若是早說,或許也不會有之前的水門之敗了。”
    雲莘蘭拿起案上的布巾擦了擦手,目光落在帳外的夜色裏,語氣平靜卻帶著清晰的條理:“楊延昭醒著的時候,這承諾根本兌現不了。他是朝廷命官,代表的是大啟皇權,分封土地、扶持異國之王,這種事他不敢應,也不能應 —— 那是逾越皇權的大忌。但你不一樣。”
    她轉頭看向李星群,眼神裏帶著一絲了然:“從你夫人柳玨在海外經營呂宋開始,你們就不再是單純依附朝廷的勢力了 —— 柳家曾是大啟首富,手裏有足夠的財力支撐海外基業,你又有自己訓練的火槍兵,你們早有了獨立於朝廷之外的實力。隻有你,才有底氣許給金王、法王‘建國’的承諾,也有能力在日後幫他們兌現。”
    “這……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李星群有些局促地攥了攥衣角,語氣帶著辯解,“把自己完全放在皇權底下太危險了,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複。而且柳家那麽多產業,若不找個退路……”
    “好了,我都懂。” 雲莘蘭抬手打斷他,語氣裏沒有責備,隻有理解,“在海外留退路的,也不止你們一家,隻不過那些人沒有你——小師弟,那種轉換財產的能力,市舶司是不允許商人帶著大量財物離開的,所以他們隻能被限製在大啟。柳家要保住世代積累的財產,你要護住身邊的人,這些都合情合理。我又不是大官家,我是你大師姐,說這些不是要追究什麽,隻是想告訴你 —— 你有這份力量,也有這份靈活性,所以這件事,隻能你去做。”
    李星群看著雲莘蘭坦誠的眼神,心裏的那點別扭漸漸散去,語氣帶著幾分鬱悶卻又釋然:“好吧,我懂了。是我想多了。”
    “懂了就好。” 雲莘蘭輕輕點頭,指尖又落回地圖上的湖州城,“就是因為這份‘不一樣’,我們現在才能走這步棋。現在明白了嗎?”
    李星群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大師姐,我明白了。您放心,孫秀那邊我會親自去說,一定讓他全力配合。”
    帳內燭火跳動,之前隱約橫在幾人間的 “為何遲提計策” 的疑問徹底消散。李助看著幾人解開顧慮,悄悄把彈藥清單往前推了推:“大人,若真能策反南疆兩王,我們的火槍兵就能配合他們從城內開門,到時候拿下湖州城,損失能減到最小 —— 我這就去清點彈藥,確保到時候能支援上。”
    湖州節度使府的書房裏,燭火比往日暗了幾分,案上攤著被揉皺的戰報 —— 茅迪、王仁戰死的消息像塊石頭壓在每個人心頭。方貌坐在主位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劍柄,劍鞘上的花紋被磨得發亮,語氣裏滿是壓抑的怒火:“楊延昭昏迷,卻冒出來個李星群,昨夜還折了我兩員大將,再這麽耗下去,開封那邊的援軍要是到了,我們就被動了。”
    鄧元覺立在一旁,禪杖斜倚在案邊,杖頭的銅環偶爾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他低頭看著案上的輿圖,指尖點在李星群營地的位置:“節度使莫急。方才哨探回報,李星群軍中混了不少南疆人 —— 都是之前巢湖之戰被俘後歸降的,大多是法王、金王部落的族人。既是同族,或許能從這裏找突破口。”
    “南疆人?” 方貌眼睛一亮,身體往前傾了傾,“你的意思是,策反他們?”
    “正是。” 鄧元覺點頭,語氣帶著篤定,“同族之間本就容易親近,隻要許給他們足夠的好處 —— 比如赦免被俘的族人,再分些土地、軍械,不愁他們不反。一旦李星群軍中內亂,我們再趁機攻城,定能一舉拿下。”
    話音剛落,站在角落裏的蠱王黎輔立刻上前一步,臉上堆著笑,手裏把玩著個小巧的蠱罐,罐子裏傳來細微的蟲鳴:“鄧國師說得在理!南疆人本就該跟著自己人幹,李星群一個中原小子,憑什麽使喚我們南疆的勇士?這事我應了!我手裏還有些能亂人心智的蠱蟲,到時候讓他們帶著蠱蟲反水,保管讓李星群措手不及!”
    方貌滿意地點點頭,目光轉向站在最後麵的法王與金王。兩人穿著南疆特色的獸皮甲,甲胄上還沾著之前水戰的泥汙,低著頭,像是沒聽見前麵的對話。方貌眉頭一皺,語氣瞬間冷了下來:“法王、金王,你們怎麽說?那些歸降李星群的,都是你們部落的人,策反的事,自然該你們去辦。”
    法王身子一僵,慢慢抬起頭,臉上帶著幾分猶豫:“節度使,那些族人…… 之前被俘時受了不少苦,李星群雖用他們,但也沒苛待。我們突然去策反,怕是……”
    “怕什麽?” 方貌猛地打斷他,手指重重敲在案上,震得燭火晃了晃,“他們是南疆人,就該認南疆的王!你隻要告訴他們,反了李星群,之前的過錯既往不咎,我還能給他們比李星群多三倍的糧草、兩倍的軍械!再敢猶豫,就別怪本將連你們的部落一起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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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王嘴唇動了動,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金王悄悄拉了拉衣袖。金王抬頭時,臉上已沒了猶豫,隻剩下順從:“節度使放心,末將…… 末將願去策反。隻是族人們大多怕李星群的火槍兵,到時候還需蠱王大人的蠱蟲相助。”
    “這有何難?” 黎輔立刻接話,晃了晃手裏的蠱罐,“我給你們些‘同心蠱’,讓族人服下,到時候隻要我這邊催動,他們就算有顧忌,也會乖乖反水!”
    鄧元覺看了眼法王與金王緊繃的側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卻沒說話,隻是抬手敲了敲禪杖:“事不宜遲,今夜就出發。你們帶著十名親信,悄悄繞到李星群營地外圍,找到族人居留的帳篷,速去速回,別被發現了。”
    “是。” 法王與金王齊聲應下,卻沒立刻轉身。金王偷偷抬眼,看了眼方貌與黎輔相談甚歡的樣子,又看了看法王緊攥的拳頭 —— 指節泛白,顯然是忍了怒氣。兩人交換了個眼神,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無奈,最後還是低著頭,慢慢退出了書房。
    等兩人走後,鄧元覺才看向方貌,語氣帶著幾分深意:“節度使,法王、金王似乎有些不情願,會不會出岔子?”
    方貌冷笑一聲,拿起案上的戰報揉成一團,扔在地上:“不情願又如何?他們的部落還在南疆,捏在我們手裏,敢不聽話?再說,有黎輔的蠱蟲盯著,就算他們想耍花樣,也翻不出什麽浪。隻要能策反李星群軍中的南疆人,就算犧牲他們兩個,也值了。”
    黎輔聞言,笑得更歡了,蠱罐裏的蟲鳴也似乎響了些:“節度使放心,我這‘同心蠱’霸道得很,隻要服下,生死都由我掌控。就算他們真有二心,我也能讓他們死在李星群營裏,還能嫁禍給李星群,讓其他南疆人更恨他!”
    書房裏的燭火跳動著,將三人的影子映在牆上,像三尊猙獰的石像。而此刻,府門外的巷子裏,法王與金王正並肩走著,夜色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
    “大哥,我們真要幫他們策反族人?” 黎廣壓低聲音,語氣裏滿是不甘,“方貌根本沒把我們當回事,黎輔也處處壓著我們,就算成了,好處也落不到我們手裏。”
    黎祿歎了口氣,抬頭望著遠處李星群營地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複雜:“不然能怎麽辦?部落還在他們手裏,我們沒得選。隻是…… 李星群那邊,或許真能給我們一條不一樣的路。” 他攥了攥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先走著瞧吧,若是方貌真要趕盡殺絕,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夜色漸深,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隻留下一陣被風吹散的歎息。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李星群營裏,鄭秀珍與孫秀正準備出發,要去見的,正是他們這兩個 “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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