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儂智高之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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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廣與黎祿推開房門時,鎏金銅環碰撞木門的聲響在廊下回蕩。屋內並非南疆常見的獸皮氈帳與蠱罐,反倒像中原達官貴人的府邸 —— 紫檀木桌案上擺著金爵銀盤,牆上掛著繡著雲紋的綾羅掛毯,角落的紅木寶箱半開著,露出裏麵堆疊的金條與珍珠,連窗欞都雕著纏枝蓮紋,蒙著一層薄紗的窗戶外,還掛著兩盞琉璃燈,夜裏亮起來時像墜在半空的星子。
兩人剛摘下沾著夜露的帽子,就見鄭秀珍斜倚在鋪著錦緞軟墊的太師椅上,指尖夾著枚玉扣 —— 那玉扣是桌上擺件,不知何時被她拿在手裏把玩;孫秀則站在寶箱旁,目光掃過箱裏的金銀,眉頭微蹙,顯然也沒料到這房間會這般奢華。
“你們怎麽闖進來的?” 黎廣猛地按向腰間彎刀,刀刃未出鞘,卻已帶著冷意。他走到桌案後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角的金鑲玉裝飾,這房間裏的一切 —— 從地上鋪的羊絨地毯,到案上的官窯瓷瓶,都是方貌攻克徐州後賞的,比他在南疆部落裏一輩子見過的都貴重。
鄭秀珍放下玉扣,玉扣落在金盤裏發出清脆的聲響:“我們隻知道二位離了湖州城,卻不知去了哪裏,隻好來這裏等。倒是沒想到,金王、法王如今的住處,比中原的侯爺府還氣派。” 她話裏帶著點暗示,目光掃過半開的寶箱,“隻是這富貴,是方貌給的,他若想收回去,二位能留得住嗎?”
孫秀接著開口,語氣沉穩:“李星群承諾,隻要二位反水,戰後不僅幫你們部落解了‘牽心蠱’,還能劃南疆東部三城歸你們管轄 —— 那三城有銅礦有良田,比這滿屋子隨時可能被收回的金銀,才是真正的根基。”
黎祿走到寶箱邊,拿起一根金條在手裏掂了掂,語氣帶著不屑:“根基?方貌現在就能給我們實實在在的好處!這屋子的金銀、城外的莊園,都是他親手賞的,跟著他拿下李星群,將來還能封王!你們說的三城,不過是畫在紙上的餅,誰知道能不能兌現?”
“方貌連黎輔都防著,會真心讓你們封王?” 鄭秀珍挑眉,“他給你們這些富貴,不過是因為你們還有用 —— 等儂智高那邊事成,你們部落沒了利用價值,這滿屋子的金銀,怕是會變成壓死你們的石頭。”
“少在這裏挑撥!” 黎廣猛地拍向桌案,金爵銀盤震得叮當響,“我們剛跟方貌定了盟約,三日後子時就裏應外合拿下李星群,到時候好處隻會更多!你們今日私闖我的住處,要麽乖乖束手就擒,要麽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話音未落,黎祿已揮刀朝著孫秀劈去 —— 他手裏的彎刀鑲著寶石,刀刃卻依舊鋒利。孫秀側身避開,抬手抓住刀背,兩人僵持間,黎廣也拔出刀,直撲鄭秀珍。
鄭秀珍卻依舊坐在太師椅上,直到刀刃快到眼前,才輕輕抬腳,錦緞鞋尖精準地抵住黎廣的手腕。隻聽 “哢嚓” 一聲輕響,黎廣隻覺得手腕一麻,彎刀 “當啷” 掉在羊絨地毯上。他又驚又怒,剛要喚門外的守衛,卻見鄭秀珍起身,抬手掀開窗紗,夜風卷著琉璃燈的光湧進來,拂動了她的衣擺。
“二位好自為之。” 鄭秀珍拉著孫秀,縱身跳出窗口,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夜色裏,隻留下窗紗在風裏輕輕晃動。
黎廣揉著發疼的手腕,彎腰撿起彎刀,看著滿屋子的金銀,臉色鐵青卻又帶著篤定:“別管他們!三日後計劃一成,這些富貴隻會是我們的開始!讓人看好房門,別再讓無關人等進來!” 黎祿點頭,把金條放回寶箱,又仔細鎖好 —— 在他看來,隻要能守住眼前的榮華,鄭秀珍的話不過是無用的恐嚇。
南疆人聚居的營區在李星群大營西側,多是臨時搭建的牛皮帳篷,唯有儂智高的帳篷稍顯寬敞 —— 畢竟他是歸降南疆人中資曆最老的小頭目,手裏管著近千族人。入夜後,帳篷裏點著三盞油燈,照亮了地上散落的糧袋與兵器,儂智高坐在最中間的氈墊上,手指反複摩挲著腰間那隻封蠟的蠱罐,罐裏 “牽心蠱” 細微的爬動聲,像根刺紮在他心頭。
帳簾被輕輕掀開,進來兩個精壯的南疆漢子,一個是管著五百人的蒙細,一個是握有三百族人的沙摩柯。兩人剛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儂頭領,金王和法王那邊真有消息了?能解我們身上的蠱?”
儂智高點頭,把蠱罐往兩人麵前推了推,聲音壓得極低:“三日前夜裏,金王黎廣親自來見我,說蠱王黎輔就在湖州城裏,隻要我們幫著裏應外合拿下李星群,立刻就給我們解蠱,還能帶著族人回南疆,劃三塊肥沃的河穀地給我們當領地。”
“真的?” 沙摩柯眼睛一亮,下意識摸了摸手腕上淡青色的蠱印 —— 這印記跟著他快半年了,每逢月圓就疼得鑽心,夜裏常被疼醒,早就盼著擺脫這折磨。蒙細則多了幾分顧慮:“可李星群待我們不算差,每日糧草管夠,也沒讓我們當先鋒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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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們好有什麽用?” 儂智高打斷他,語氣帶著幾分急切,“你忘了聖女的話?‘牽心蠱’隻要她想催動,我們連自己的手都控製不了!李星群就算再好,能解我們身上的蠱嗎?能讓我們回南疆當領主嗎?”
這話戳中了兩人的痛處。蒙細沉默片刻,終是咬了咬牙:“好!我們信你!要怎麽做,你說!”
儂智高臉上露出笑意,壓低聲音道:“現在我們手裏有一千八百人,但營裏還有十多個中立的頭領,手裏加起來有兩千多族人,得把他們拉進來才行。明日我以‘商量過冬糧草分配’為借口,請他們來我帳裏聚聚,到時候你們幫我造勢,隻要他們點頭,三日後子時,我們就放火為號,配合湖州城裏的人殺出去!”
兩人齊聲應下,悄悄退出帳篷。儂智高看著他們的背影,又摸了摸蠱罐,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 為了解蠱,為了回南疆當領主,就算逼不得已用點手段,也值了。
第二日午後,儂智高的帳篷裏擠滿了人。十四個中立頭領圍著氈墊坐下,有的手裏還攥著賬本,真以為是來商量糧草的。儂智高先假意寒暄了幾句,說眼下天越來越冷,李星群大營的糧草也緊張,想跟大家商量怎麽勻著用,等聊到一半,突然話鋒一轉:“各位兄弟,我們在中原待得夠久了,身上的蠱一日不解,就一日是別人的傀儡。現在有個機會,能讓我們解蠱回南疆當領主,你們願不願意?”
帳內瞬間安靜下來。一個瘦高的頭領,名叫李文學,皺著眉問:“儂頭領,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要反?”
“不是反,是回家!” 儂智高提高聲音,“金王和法王說了,隻要我們三日後配合湖州城裏的人,拿下李星群,蠱王黎輔立刻給我們解蠱,還劃地讓我們當領主!總比在這中原軍營裏,天天擔心蠱蟲發作強!”
“我不同意!” 另一個黑臉頭領吳八月猛地拍案而起,他手裏握著柄鏽跡斑斑的長刀,語氣堅定,“李星群雖不能解蠱,但他從沒虧待過我們!去年冬天雪大,他把自己營裏的棉衣分給我們一半;上個月我族裏有人得了急病,雲莘蘭大師姐親自來治,連草藥都沒收錢!我們怎能為了解蠱,就背信棄義?”
“吳八月,你別不識好歹!” 蒙細立刻站起來,手按在腰間的短刀上,“現在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你不反,難道想一輩子被蠱蟲挾製?”
“就算被限製,我也不做背主之徒!” 吳八月拔刀出鞘,刀刃在油燈下泛著冷光,“儂智高,你要是敢反,我第一個不答應!”
李文學也跟著站起來,手裏攥著根木棍:“沒錯!我們不能反!李大人待我們不薄,背信棄義會遭天譴的!”
儂智高沒想到兩人會這麽強硬,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好!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我不客氣!” 他猛地拍了下手,帳外立刻衝進來二十多個手持短刀的南疆漢子,把帳篷圍得水泄不通。
“儂智高,你想幹什麽?” 吳八月怒喝,揮刀朝著最近的漢子砍去。那漢子側身避開,短刀直刺吳八月的小腹。沙摩柯也拔刀加入混戰,帳篷裏頓時亂作一團 —— 有的頭領嚇得縮在角落,有的被裹挾著拿起武器,有的想衝出去報信,卻被守在帳門的人攔了回來。
吳八月雖勇猛,卻架不住對方人多,沒一會兒就被刺中了胳膊,鮮血順著刀刃往下流。李文學拿著木棍護在他身邊,卻被蒙細一腳踹倒在地,短刀架在了脖子上。儂智高喘著粗氣,看著滿地狼藉,冷聲道:“不想死的,就跟著我反!誰敢再反對,吳八月就是下場!”
角落裏的頭領們麵麵相覷,有的猶豫著放下了武器,有的則攥緊了拳頭,卻不敢再出聲。儂智高滿意地點點頭,讓人把受傷的吳八月和李文學綁起來,扔在帳篷角落,又對眾人道:“三日後子時,我會放火箭為號,你們各自回去穩住族人,到時候聽我號令行事,誰敢泄露消息,我定讓他嚐嚐‘牽心蠱’發作的滋味!”
與此同時,李星群的指揮帳裏,燭火通明。案上攤著湖州城的詳細輿圖,雲莘蘭、鄭秀珍、李助圍坐在案邊,正討論著如何應對方貌可能的反撲。
“方貌丟了茅迪、王仁兩員大將,又折了不少兵力,短期內應該不敢強攻,但他手裏有南疆巫師和蠱蟲,說不定會用陰招。” 雲莘蘭指著輿圖上湖州城的水門位置,語氣凝重,“之前水門一戰,我們吃了秘術的虧,這次得提前防備,我已經讓百草穀的弟子準備了驅蠱的草藥,分發給各營士兵。”
鄭秀珍點頭,指尖夾著枚銅符:“我昨日去湖州城外圍探查,發現他們加派了巡哨,尤其是北門,隱約能看到不少南疆士兵的身影,恐怕是在準備什麽動作。”
李星群皺著眉,手指劃過輿圖上的糧道:“我們現在糧草還能撐十五日,要是方貌一直龜縮不出,等開封那邊的軍情再緊些,我們就更被動了。李助,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逼方貌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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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助推了推鼻梁上的木框眼鏡 —— 這是李星群給他做的,方便他看圖紙。他低頭想了想,道:“大人,方貌最在意的是湖州城的防禦,尤其是城西的分水渠,那是他引太湖水的關鍵。我們可以派一支小隊,假裝去破壞分水渠,引他出城救援,然後設伏偷襲。”
幾人正討論著,帳簾突然被掀開,親兵領著李助麾下的斥候隊長進來。隊長臉色慌張,拱手道:“大人,李軍師,方才屬下巡查南疆人營地時,發現不對勁 —— 好幾個南疆頭領頻繁私下見麵,神色慌張,還有人偷偷傳遞紙條,屬下想靠近查看,卻被他們攔住了。”
李星群愣了愣,隨即笑了笑:“應該是天冷了,他們在商量怎麽過冬吧?南疆人怕冷,之前就跟我提過要加棉衣,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對。” 鄭秀珍突然開口,眉頭緊鎖,“兩日前我和孫秀去見黎廣、黎祿,他們拒絕勸降時,態度極其囂張,說有把握拿下我們。現在南疆頭領突然頻繁接觸,說不定就是黎廣他們在背後搞鬼。”
雲莘蘭也點頭,語氣嚴肅:“南疆人大多被蠱術控製,黎廣、黎祿若是用解蠱為誘餌,很容易說動他們反叛。而且儂智高此人,看似順從,實則野心不小,之前我給他們治傷時,就發現他眼神裏藏著不甘。”
李助也跟著勸道:“大人,防人之心不可無。南疆人畢竟是歸降不久,現在方貌又在暗中拉攏,萬一真出了變故,我們腹背受敵,後果不堪設想。不如讓各營加強戒備,尤其是南疆人營地周圍,多派些斥候盯著。”
李星群看著三人嚴肅的神色,心裏也漸漸沒了底。他想起之前水門一戰的教訓,就是因為低估了方貌的算計,才導致三萬精銳覆沒。他深吸一口氣,道:“好!李助,你立刻安排,讓火槍隊分出兩千人,在南疆人營地外圍隱蔽布防;再讓各營校尉加強巡夜,一旦有動靜,立刻通報!”
李助拱手領命,快步走出帳外。帳內的氛圍又凝重起來,鄭秀珍看著輿圖,若有所思:“要是南疆人真反了,未必是壞事 —— 我們可以將計就計,引方貌出兵,打他個措手不及。”
雲莘蘭點頭:“沒錯,隻要我們提前做好準備,就能把叛亂變成陷阱。”
李星群剛要開口,突然聽到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是親兵的大喊:“大人!不好了!南疆人營地那邊炸營了!有喊殺聲!”
三人臉色驟變,李星群猛地站起來,拔出腰間的長刀:“走!去看看!”
從指揮帳到南疆人營地,不過半炷香的路程。李星群帶著雲莘蘭、鄭秀珍和五百火槍兵趕到時,營地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 帳篷被掀翻了不少,地上散落著兵器和血跡,南疆人有的在互相砍殺,有的在四處逃竄,還有的縮在角落發抖。
“都住手!” 李星群策馬衝到營地中央,高聲大喝。火槍兵們迅速圍成一個圈,槍口對準了混亂的南疆人,原本廝殺的雙方都停了下來,紛紛看向李星群。
就在這時,儂智高拖著被綁的吳八月和李文學,從人群裏走出來。他臉上沾著血跡,卻故作鎮定,對著李星群大喊:“李大人!您可來了!李文學和吳八月是叛徒!他們想勾結方貌,害我們這些歸降的弟兄,我正要拿他們去見您,他們卻動手反抗,還殺了我們不少人!”
“你胡說!” 吳八月掙紮著怒吼,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儂智高,你才是叛徒!是你勾結金王黎廣,想反了李大人!我們不肯從,你就動手打人,還想殺了我們!”
李文學也跟著喊道:“大人,您別信他的!儂智高說三日後要配合湖州城裏的人,放火燒營,裏應外合拿下您!我們不同意,他就把我們綁了,還逼其他頭領跟他反!”
儂智高臉色一變,厲聲喝道:“你血口噴人!李大人,他們就是想挑撥離間,您快下令把他們抓起來!”
李星群勒住馬,目光掃過地上的血跡和縮在角落的南疆頭領,沉聲道:“你們先把人放了,是非曲直,我自會調查清楚,誰也不準再動手!”
儂智高心裏咯噔一下 —— 他知道聖女是站在李星群這邊的,隻要李星群派人去查,他勾結黎廣的事遲早會敗露。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一把!他眼底閃過一抹狠厲,突然對著身邊的蒙細使了個眼色,然後假裝要解開吳八月的繩子,手卻悄悄摸向了袖裏的短刀。
“大人,我這就放了他們……” 儂智高慢慢走到李星群馬前,突然猛地抽出短刀,朝著李星群的小腹刺去!短刀寒光閃爍,速度快得讓人猝不及防,周圍的火槍兵都來不及反應,隻能驚呼出聲。
“小心!” 雲莘蘭反應最快,她手中早捏著三枚銀針,在儂智高出刀的瞬間,猛地將銀針擲出。銀針精準地擊中了儂智高的手腕穴位,儂智高隻覺得手腕一麻,短刀 “當啷” 掉在地上。
“反賊!敢偷襲大人!” 火槍隊隊長怒吼,下令道,“開火!別讓他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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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跟他們拚了!” 蒙細見偷襲敗露,索性拔刀朝著火槍兵衝去。沙摩柯也帶著心腹反抗,可他們手裏的刀槍,哪裏敵得過火槍?“轟隆” 一聲,火槍齊射,衝在最前麵的南疆叛軍瞬間倒了一片,鮮血濺得滿地都是。
縮在角落的南疆頭領們見狀,紛紛扔下武器跪地求饒:“大人饒命!我們是被儂智高逼的!我們不想反!”
儂智高見大勢已去,轉身想跑,卻被鄭秀珍攔住。鄭秀珍身形快如閃電,抬手就點了他的穴位,儂智高僵在原地,動彈不得。鄭秀珍冷笑一聲:“想跑?沒那麽容易!”
短短半個時辰,叛亂就被平定了。地上躺著兩百多具南疆叛軍的屍體,被俘的有三百多人,儂智高、蒙細、沙摩柯被綁在柱子上,低著頭,臉色慘白。吳八月和李文學被鬆了綁,雲莘蘭正給他們處理傷口。
李星群看著滿地狼藉,眉頭緊鎖:“現在怎麽辦?方貌那邊要是知道叛亂失敗,恐怕不會再輕易出兵了。”
鄭秀珍指了指旁邊被掀翻的帳篷,嘴角勾起一抹計謀:“未必。我們可以點燃營地,用大火做信號,讓方貌以為叛亂成功,引誘他出兵。”
李星群眼睛一亮:“好主意!李助,立刻讓人把南疆人營地的帳篷都點了,火勢越大越好!再讓隱蔽的火槍隊和騎兵做好準備,等方貌的人過來,就圍而殲之!”
湖州城的北城門樓上,方貌正披著狐裘大衣,望著遠處李星群大營的方向。鄧元覺和黎輔站在他身邊,手裏都拿著望遠鏡 —— 這是之前從楊家軍俘虜手裏繳獲的,雖不如李星群的那架清晰,卻也能看清遠處的動靜。
“都快子時了,怎麽還沒動靜?” 方貌皺著眉,語氣裏帶著幾分不耐煩。三日前黎廣回報,說已經策反了儂智高,約定今夜子時,以大火為號,裏應外合拿下李星群。可現在離子時隻剩一刻鍾,李星群大營那邊還是一片漆黑。
黎輔也有些著急,手裏的蠱罐被捏得緊緊的:“會不會是出什麽變故了?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再等等。” 鄧元覺擺擺手,目光銳利地盯著遠處,“黎廣、黎祿辦事還算穩妥,說不定是遇到了什麽耽擱,再等等。”
話音剛落,遠處突然亮起一團火光!緊接著,火光越來越大,染紅了半邊夜空,隱約還能看到濃煙升騰。方貌猛地直起身,拿著望遠鏡仔細看:“是火!真的起火了!儂智高成功了!”
黎輔大喜:“太好了!陛下,我們快出兵吧!趁李星群混亂,一舉拿下他的大營!”
鄧元覺卻皺起了眉,搖了搖頭:“不妥。火勢雖然大,但聽不到喊殺聲,太過蹊蹺。儂智高手裏隻有四千多南疆人,就算叛亂成功,也未必能控製住李星群的大營,倉促出兵,怕是會中埋伏。”
“怕什麽!” 方貌打斷他,語氣帶著幾分急切,“就算有埋伏,我們派南疆的人先上!黎輔,你立刻帶領五千南疆士兵,從北門出去,去支援儂智高,要是遇到埋伏,就讓南疆人頂著,我們的主力在後麵接應!”
黎輔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 —— 方貌是想讓南疆人當炮灰。可他不敢反駁,隻能拱手道:“末將領命!” 說完,轉身快步走下城樓,去召集士兵了。
等黎輔走後,鄧元覺看著方貌,語氣帶著幾分不解:“節度使,您明知道可能有埋伏,為什麽還要讓黎輔出兵?”
方貌冷笑一聲,目光裏滿是算計:“你以為我真的想讓黎輔拿下李星群?黎廣、黎祿這兩個南疆王,表麵順從,實則野心不小,手裏握著八千南疆士兵,早晚會成為隱患。要是他們這次出兵遇到埋伏,死的是南疆人,正好幫我們削弱他們的力量;要是沒遇到埋伏,真拿下了李星群,我們也能坐收漁利 —— 不管哪種結果,對我們都有利,何樂而不為?”
鄧元覺恍然大悟,心裏暗歎方貌的狠辣。他看著遠處的大火,語氣凝重:“希望一切如節度使所願吧。”
黎輔帶著五千南疆士兵,從湖州北門出發,快馬加鞭朝著李星群大營趕去。一路上,他心裏總覺得不安 —— 火光雖大,卻太過安靜,連一絲喊殺聲都聽不到。可方貌的命令不敢違抗,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衝。
離李星群大營還有三裏地時,前麵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黎輔心裏一緊,下令讓士兵停下,做好戒備。可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兩側的樹林裏突然響起 “轟隆” 的槍聲!密集的彈丸像暴雨般砸來,前排的南疆士兵瞬間倒了一片,鮮血染紅了路麵。
“有埋伏!快撤!” 黎輔大驚失色,轉身就要跑。可這時,後麵也傳來了馬蹄聲 —— 李星群帶著五千騎兵,從後麵包抄過來,刀光閃爍,朝著南疆士兵砍去。
“殺!一個都別留!” 李星群手持長刀,一馬當先,劈倒了衝在最前麵的南疆小校。火槍隊從兩側不斷齊射,騎兵在中間衝殺,南疆士兵被夾在中間,進退兩難,隻能徒勞地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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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輔見大勢已去,想騎著馬突圍,卻被李助攔住。李助手持長槍,槍尖直指黎輔的胸口:“黎輔,哪裏跑!” 黎輔拔出短刀,朝著李助砍去,卻被李助一槍挑飛,緊接著,長槍刺穿了他的肩膀,黎輔慘叫一聲,從馬背上摔下來,被親兵綁了起來。
戰鬥持續了一個時辰,五千南疆士兵,死的死,降的降。最後清點戰場時,火槍隊隊長匯報:“大人,此戰共擊殺南疆士兵五千二百餘人,俘虜三千四百餘人,黎輔被活捉,還有不少南疆小校也被俘虜了!”
李星群站在戰場上,看著滿地的屍體和俘虜,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好!打得好!這是我們自水門一戰後,打得最痛快的一場勝仗!李助,立刻派人把黎輔押下去,嚴加看管,另外,把俘虜的南疆士兵分開看管,願意歸降的,就編入輔兵,不願意的,就暫時關押起來。”
“是!” 李助拱手領命。
鄭秀珍和雲莘蘭走過來,看著遠處漸漸熄滅的火光,鄭秀珍笑道:“方貌這次偷雞不成蝕把米,損失了五千南疆精銳,短時間內應該不敢再出兵了。”
雲莘蘭點頭:“沒錯,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休整軍隊,再商議如何拿下湖州城,馳援開封。”
李星群望著湖州城的方向,眼神堅定:“好!接下來,該輪到我們主動出擊了!”
夜色漸深,戰場上的血腥味漸漸被風吹散。李星群大營裏,士兵們正在清理戰場,篝火旁傳來陣陣歡呼 —— 這場大勝,不僅削弱了方貌的力量,更提振了全軍的士氣。而湖州城裏的方貌,還在城樓上等消息,他不知道,自己的 “借刀殺人計”,最終卻讓自己損失慘重,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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