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第一次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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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州城的北城門樓上,風卷著城垛間的枯草,發出 “嗚嗚” 的聲響。方貌披著鎏金鎧甲,正倚在箭樓的欄杆上,手裏把玩著一枚從黎廣敗兵身上繳獲的南疆銅鈴 —— 前夜黎廣、黎祿帶著殘部逃回時,他隻淡淡問了句 “損失多少”,聽聞折了五千南疆兵,也不過是皺眉罵了句 “廢物”,在他看來,這些本就是用來消耗的棋子,敗了也在預料之中。
“節度使,城下有動靜!” 親兵跌跌撞撞地跑上城樓,聲音裏帶著幾分慌亂,“城下來了數千南疆人,說是…… 說是李星群把他們放回來的!”
“你說什麽?” 方貌手裏的銅鈴 “當啷” 掉在地上,他猛地直起身,快步走到城樓邊,推開值守士兵,朝著城下望去 —— 隻見北門外的土路上,密密麻麻的人影正朝著城門移動,大多穿著破舊的南疆獸皮甲,背著空空的行囊,正是之前被李星群俘虜的那些南疆士兵。
“李星群瘋了?” 方貌眉頭擰成疙瘩,語氣裏滿是難以置信,“無緣無故把這些人放回來?他圖什麽?這裏麵肯定有內奸!是想讓這些人混進城,裏應外合!”
鄧元覺拄著禪杖,慢慢走上城樓,目光掃過城下的南疆人,語氣沉穩:“節度使所言極是,李星群絕不會做虧本買賣,這些人裏定然藏著他的眼線。隻是眼下難題在於如何處理 —— 若把他們全殺了,南疆各部落定然心生不滿,日後再想招攬南疆勢力難如登天;可若放他們進城,又得派大量人手盯著,分散我們防守的精力,反而給了內奸可乘之機。”
方貌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黎輔,臉色沉得能滴出水:“蠱王,這些都是你們南疆人,你說該怎麽辦?”
黎輔手裏攥著個漆黑的蠱罐,罐口隱隱透出腥氣,他盯著城下的南疆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節度使不必擔憂。等他們進城後,我讓人給他們每人都灌下‘同心蠱’—— 此蠱隻要入體,便會受我操控,別說當內奸,就算他們有半點異心,我隻需捏碎蠱卵,他們就會疼得滿地打滾,任人宰割。”
“用蠱?” 方貌皺了皺眉,心裏雖覺得此計陰狠,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最省事的辦法。他低頭看了眼城下,南疆人已停在離城門一箭之地的位置,有的坐在地上休息,有的朝著城樓張望,看起來並無異樣。
“他們身後有沒有跟著李星群的軍隊?” 方貌突然想起什麽,語氣警惕,“別是李星群故意放這些人來騙開城門,等我們開門,他的大軍就從後麵殺過來!”
“節度使放心,屬下已派斥候繞到南疆人身後探查,方圓十裏內並無軍隊蹤跡。” 鄧元覺上前一步,補充道,“那些南疆人看起來也確實是被放回來的 —— 個個麵帶疲憊,行囊空空,不像是有備而來。”
方貌沉默片刻,手指在欄杆上反複摩挲,心裏權衡著利弊:殺了,失南疆人心;不殺,恐藏內奸;用蠱,雖能控製,卻也需耗費精力看管。他抬頭看向城下,陽光照在南疆人的身上,有的人正對著城門跪拜,像是在祈求進城。
“罷了。” 方貌長歎一聲,語氣裏滿是無奈,“打開城門,讓他們進來。” 他轉頭對黎輔吩咐,“你立刻讓人準備‘同心蠱’,等他們進城後,分批帶到西營,一個個灌蠱,不許漏掉一個!另外,派五千士兵在城門兩側戒備,一旦有異動,立刻關閉城門,格殺勿論!”
“末將領命!” 黎輔拱手應下,轉身快步走下城樓,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 這些南疆人若都成了他的蠱奴,日後他在方貌麾下的話語權,定會比黎廣、黎祿更重。
城樓上傳來 “嘎吱嘎吱” 的絞盤轉動聲,厚重的城門緩緩打開,露出一條僅容兩人並行的通道。守城士兵手持長槍,在城門兩側排成兩列,目光警惕地盯著走進來的南疆人。
林寬走在最前麵,踏進城門時,忍不住回頭望了眼城外 —— 依舊空蕩蕩的,沒有軍隊的影子。他心裏的石頭雖落了地,卻又升起一絲莫名的不安,總覺得這順利進城的背後,藏著更大的算計。混在人群中的那二十個南疆人,則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城門的布防,默默記著士兵的數量、盔甲樣式,還有城內街道的走向,眼神裏藏著不易察覺的警惕。
方貌站在城樓上,看著南疆人一個個走進城,手指緊緊攥著腰間的劍柄。他望著遠處李星群大營的方向,心裏暗忖:李星群,你到底想耍什麽花樣?這幾千人,到底是送我的 “禮物”,還是紮我的 “刀子”?
風又起,城樓上的 “方” 字戰旗獵獵作響,像是在為這即將到來的暗湧,奏響一聲沉悶的序曲。
湖州城的夜,連續三晚都沒安生過。
第一晚剛過亥時,北城門外突然亮起成片火把,鼓聲 “咚咚” 地砸在城牆上,伴著 “衝啊”“殺進城去” 的呐喊,驚得守城士兵瞬間握緊長槍,箭搭弓弦,盯著城外黑漆漆的夜色。方貌剛躺下,就被親兵叫醒,披著鎧甲衝到城樓,卻見火把隻在一箭之地外晃動,鼓聲喊殺聲鬧了半個時辰,沒等城門守軍放鬆警惕,火把又突然滅了,鼓聲也戛然而止,隻留下滿城士兵攥著冷汗,瞪著空蕩蕩的夜色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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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晚更過分,子時剛過,西城門外先傳來馬蹄聲,像是騎兵衝鋒的動靜,守軍剛把注意力調到西邊,北城又響起木梯搭牆的 “咯吱” 聲,還有人往城上扔火把,燒著了幾處城垛的茅草。等方貌分兵去救,兩邊的動靜又同時停了 —— 扔火把的是綁在箭上的幹草束,馬蹄聲是士兵牽著馬在空地上來回跑出來的。“李星群這是耍的什麽把戲!” 方貌站在城樓,看著滿地未熄的火星,氣得踹翻了箭樓的木凳,守城士兵揉著熬紅的眼睛,連打哈欠的力氣都快沒了。
到了第三晚,士兵們已經沒了前兩晚的緊張。亥時剛到,城外又響起鼓聲,城樓上的士兵靠在箭垛上,有氣無力地罵:“又是這招,能不能換個新鮮的?” 有人甚至抱著長槍打盹,連火把都懶得抬。可沒等他們眯多久,南城門外突然射來幾支火箭,燒著了城根下的柴草堆,火光衝天時,北城又傳來 “攻城” 的呐喊。方貌這次沒再親自跑,隻派了個校尉去查看,回來的校尉苦著臉稟報:“節度使,還是佯攻,李星群的人連城牆都沒碰著,就是來回折騰。”
城樓上的燈籠晃著昏黃的光,照在士兵們熬得發青的臉上。鄧元覺拄著禪杖,站在方貌身邊,語氣凝重:“節度使,李星群這是學諸葛亮疲敵之法,連續三晚騷擾,就是想讓我們的人睡不好,耗光銳氣。再這麽下去,士兵們撐不住,守城的力氣都要沒了。”
方貌揉著發脹的太陽穴,眼底滿是血絲。這三晚他加起來睡了不到兩個時辰,每次剛閉眼就被動靜吵醒,此刻連說話都帶著倦意:“我能不知道?可他不真攻,我們總不能每次都傾巢而出陪他耗著。傳我命令,今晚分三隊輪守,沒輪到的去城樓下眯著,別再被他牽著鼻子走!”
可命令剛傳下去,城外又響起了新的動靜 —— 這次是東南西北四門同時有火把晃動,鼓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像是要合圍攻城。方貌氣得咬牙,卻隻能硬撐著留在城樓,直到天快亮時,城外的動靜才徹底消失。守城士兵癱坐在城垛旁,有的直接靠著牆睡著了,連盔甲都沒卸,手裏還攥著武器。
第四日的黃昏,夕陽把湖州城的城牆染成暗紅色,空氣裏飄著枯草的焦味。連續三晚的折騰,讓城樓上的守軍都沒了精神,有的靠在箭窗旁打盹,有的有氣無力地擦拭長槍,連巡邏的士兵都走得慢悠悠的,誰也沒留意到李星群大營的方向,正有一隊隊士兵推著黑黝黝的 “鐵疙瘩”,朝著北城門緩緩移動。
這些 “鐵疙瘩” 是李星群從海外運來的火炮,炮身比人還高,鐵鑄的筒身泛著冷光,炮口對著湖州城的方向,十幾個士兵圍著一門炮,有的扛著袋裝的火藥,有的抱著圓滾滾的鐵彈,動作麻利地往炮膛裏裝填。李星群站在離炮陣百步遠的土坡上,手裏拿著望遠鏡,看著城樓上稀稀拉拉的守軍,對身邊的李助說:“三晚的疲敵,該讓他們見識見識真家夥了。”
李助點頭,轉身對炮隊隊長下令:“校準炮口,瞄準北城樓的箭窗和垛口,聽我號令,齊射!”
夕陽漸漸沉到地平線以下,天邊的紅霞慢慢暗下來。城樓上,守軍正換班吃飯,有的士兵端著陶碗,蹲在箭垛旁扒著幹飯,突然有人指著城外大喊:“那是什麽?”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城外百米處,二十多門黑黝黝的火炮正對著城樓,炮口閃著微光。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李助的令旗猛地揮下:“放!”
“轟隆 ——!”
二十多門火炮同時轟鳴,聲音震得地麵都在顫抖,炮口噴出的火光染紅了半邊天,密集的鐵彈像流星般朝著城樓砸去。城樓上的士兵嚇得魂飛魄散,手裏的陶碗 “當啷” 掉在地上,剛想跑,就聽 “嘩啦啦” 的巨響 —— 箭窗被鐵彈砸得粉碎,木屑磚石四處飛濺,幾個躲在箭窗後的士兵來不及躲閃,被碎片砸中,倒在地上慘叫。
更嚇人的是城垛,碗口粗的木柵欄被鐵彈攔腰打斷,石砌的垛口崩裂開來,碎石像雨點般落在城樓上,砸得守軍抱頭鼠竄。方貌剛端起飯碗,就被震得碗脫手,他踉蹌著跑出節度使府,抬頭就見北城樓濃煙滾滾,鐵彈砸在城牆上的悶響還在 “咚咚” 回蕩,像是天雷落在了城裏。
“那是…… 什麽武器?” 方貌的聲音都在發抖,他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大威力的東西 —— 之前楊家軍的火槍已經夠厲害,可跟這 “鐵疙瘩” 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鄧元覺也跑了過來,禪杖拄在地上,穩住搖晃的身子,看著城外炮陣方向的火光,臉色慘白:“是…… 是海外傳來的火炮!據說一顆鐵彈能砸穿城牆,沒想到李星群手裏竟有這麽多!”
黎輔跟在後麵,手裏的蠱罐都差點掉在地上,他看著城樓上崩裂的垛口和散落的磚石,眼底滿是恐懼:“這…… 這怎麽守?再這麽炸下去,城牆都要被轟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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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上的守軍早已亂作一團,有的往城下跑,有的躲在城牆根下,再也沒了之前的戒備。混在守城士兵裏的那二十個南疆人,悄悄退到角落,看著城外火炮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慶幸 —— 還好當初選擇了幫李星群,不然此刻就要被這鐵彈砸成肉泥了。
炮聲停了,北城樓已是一片狼藉:箭窗大多被砸爛,城垛崩了十幾處,磚石碎片堆在城樓上,還有幾處城牆被砸出淺坑,冒著煙塵。李星群放下望遠鏡,看著城樓上慌亂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第一波炮擊,目的達到了。讓炮隊往後撤五十步,防備他們的箭雨,今晚好好休息,明日…… 該動真格的了。”
湖州城裏,方貌站在殘破的城樓下,看著滿地碎片和驚魂未定的士兵,第一次感到了恐懼。連續三晚的疲憊,再加上這震碎心神的炮擊,守城的士氣像被捅破的紙燈籠,瞬間泄了氣。“傳我命令,立刻修補城樓,加派士兵守著北門,再…… 再讓人去查李星群的炮陣在哪裏,能不能用火箭燒了他的火炮!” 方貌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慌亂,鄧元覺看著他緊繃的側臉,知道這湖州城的防守,從今晚開始,再也撐不住之前的底氣了。
夜色又降臨了,這次城外沒了鼓聲和火把,可湖州城的士兵們,卻比前三晚更難入睡 —— 那二十多門火炮的轟鳴聲,像重錘般砸在每個人的心上,連夢裏都是鐵彈崩裂城牆的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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