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去尋找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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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原始之我在部落當祭祀!
    遺憾的是,他沒有一個認識的,隻能由小滿帶著他去采。
    小滿對於做這件事,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認真,在紀朗都忍不住去看一些形狀奇怪或者顏色好看的菌子時,小滿的眼裏隻有兩種菌子,一種是白色的胖胖菌,還有一種是泛著一點灰色,表麵上有深色的斑點和紋路,叫做灰菌。
    其實紀朗覺得這個胖胖菌,有點像之前世界的杏鮑菇,圓圓的柱形,從地裏掰下來的時候有著很清脆的“嘣”的一聲,還挺解壓。
    這個菌子他還沒吃過,不知道是不是和杏鮑菇一樣的脆嫩口感。
    灰菌就是青九之前摘回來過,讓紀朗和小滿都念念不忘的鮮嫩,所以現在兩人就重點盯著灰菌撿,沒多久,就撿了滿滿的一筐。
    那邊青九也在手腳麻利的挖著筍,雨後的泥土鬆軟了很多,看到長的不錯的筍子,用鏟子撥開兩邊的泥土,對著筍子根部的位置來一鏟子,拎著露出來的部分就能得到一個圓乎乎的筍子,那些細細長長的更不用說了,都很脆嫩,隨手一掰都能掰一筐。
    兩個筐子都滿了,但幾天沒出來的紀朗,還不想這麽早回去,就在林子裏四處走走。
    不曾想沒走幾步,突然一腳踩空,下意識低頭,被茂密的草叢擋住的地方,被雨水衝出來一個有一米寬的坑,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到底多深。
    紀朗看了一眼條件反射般的,伸手去抓坑邊的野草。
    抓住的一瞬間,是溫熱的大手掌,很是結實。
    紀朗腦海中不合時宜的想到了小時候很愛看的古裝劇,男主角掉下山崖時被女主角抓住,兩人深情對望表明心意,但男主為了不讓女主送命,將女主角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
    剛想代入一下,就被青九一隻手拎著提上來了。
    紀朗“”
    兩人靠的很近,紀朗雖說思緒亂七八糟的,但也確實受了點驚嚇。
    這會兒聞著青九身上的香皂味,混著些竹子和雨水的味道,溫熱的身體像是把這些味道放大的像是有了攻擊性,讓紀朗安心的同時又有些慌亂。
    不想承認自己忍不住想靠過去的慌亂。
    感受到靠在身上的人還沒有完全冷靜下來,青九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出聲道,“沒事了別怕。”
    想借此壓下自己剛才高高提起的心髒,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紀朗還是安慰自己。
    原本離得十來米的小滿,也被嚇得怔了一會,反應過來之後立馬跑到紀朗身邊,雙手緊緊抱著紀朗的腿。
    一邊小聲嚷嚷,“嚇死我了,這個洞好壞,藏起來了看不到。”
    青九聽到小滿這句話,也覺得這是個潛藏的危險,但是山裏就是這樣,哪怕在沒有野物威脅的地方,藏在深處的坑洞,突然出現的裂縫,還有雨後的泥石流,隨便哪一樣,都能輕鬆奪走人類的性命。
    把紀朗和掛在紀朗腿上的小滿推遠了幾步,青九撿了個結實的土塊扔了進去,好一會兒才聽到有落進水裏的回聲傳來。
    這坑不止深,裏麵還有積水,掉下去的後果不堪設想。
    拿著鏟子去收拾這個坑口旁邊的草叢,從根部將這些野草鏟斷,拔下來扔進坑裏,周圍幾米範圍的野草都被收拾了。
    這樣就可以一眼看到坑的位置,防止再有人掉下去,雖說這裏除了他們也沒有別人。
    緩過來的紀朗蹲下身摸了摸小滿長了點肉的小臉,還是有些瘦肉的臉上大大的眼睛,憤憤的盯著那個大坑。
    這事一出,紀朗也沒有四處看看的心情了,小滿也催著要回去。
    青九雖然沒開口講話,但是動作迅速的背起了裝著竹筍的竹筐。
    一手拎著鏟子,一手拎著裝滿了菌子的背簍。
    紀朗“我是嚇了一跳,不是傻了也不是廢了。”
    吐槽完就去拿青九手裏的背簍,青九不想給他,但是又不敢惹他生氣。
    盯著紀朗看了一會兒,看的紀朗馬上要發火了,這才確定紀朗確實沒事,把手裏的背簍遞給他。
    幾人沒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河邊,把菌子和筍清洗幹淨之後才回了家。
    紀朗把晚上要吃的菌子分了出來,剩下的找了個防潮墊,放在屋頂晾曬上。
    他得學著這裏的生活方式,居安思危,畢竟沒有經曆過這裏的寒季,就連強壯的青九和樂觀的小滿,提起來寒季都麵色凝重,尤其是小滿,想起來寒季的時候,臉上透露著害怕。
    青九去抓野物了,晚上吃什麽燉肉,喝什麽蘑菇湯就看他能帶回來什麽。
    紀朗看天色還早,索性燒了水開始給今天挖回來的筍子焯水。
    他還記得第一次吃這裏的竹筍的時候,他也沒想起來需要焯水,青九他們更沒有這樣的習慣,一鍋竹筍燉野雞吃的時候,不僅竹筍澀的他舌頭發麻,就連雞肉裏都被煮進去了那種苦澀味。
    他一口都吃不下去,青九卻吃的習以為常,就連小滿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澀口的感覺,甚至還能吃出來竹筍的清香,因為從小部落裏一直是這樣的吃的,曬幹的竹筍時是寒季裏最多的食物之一,不過曬幹之後的竹筍就沒有新鮮的這麽澀口了。
    從此紀朗要求,吃竹筍之前不管是炒還是燉,都要先焯水,從此青九和小滿也算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原來用水煮過一次的筍再放進鍋裏煮就再也不澀口了,隻剩下了清脆爽口的好吃。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紀朗已經在這個世界待了五個月了。
    這裏的氣候有些奇怪,按理說紀朗剛來的時候是春季,現在怎麽著都該夏天了。
    實際上呢,這幾個月溫度確實上升了一些,但隻是幾度,目前完全不覺得炎熱,好像和幾個月前沒有什麽區別。
    紀朗就有些好奇的問了青九這個“本地人”。
    這三個月紀朗的主要任務不是幹活了,而是學習他們的語言,白天小滿教,晚上和青九練習對話。
    從一開始的連比帶劃雞同鴨講,到現在一些基本的日常溝通已經沒有問題了。
    紀朗問了之後才知道,這裏的氣候和他紀朗想的完全不同。
    一整個氣候輪回分為暖季,風季,雨季,和寒季。
    月份計算是一樣的,稱為滿月。
    暖季最長,一般是1214個滿月,暖季結束前的兩個月氣溫才會上升變的炎熱。
    風季是23個月,這幾個月會無休止的刮大風,適合風幹肉類,儲存食物。
    雨季最短,不會超過一個月,但是雨季要麵臨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儲存好的食物會發黴,而且很難打到獵物。
    雨季來臨之後氣溫會慢慢降低,雨停後用不了多久就會下雪。
    第一場雪之後就是寒季。
    寒季是最難熬的,且時間不固定。
    青九長這麽大經曆了十次寒季,最短的一次6個滿月,最長的一次足足十二個滿月,那一個寒季部落裏降生的小孩沒有一個活下來的。
    當時的青九也差點沒有扛過來。
    食物的短缺加上長時間的寒冷,會慢慢磨滅人求生的本能。
    坐在炕上和喵崽玩耍的小滿,聽到青九提起寒季,不由得打哆嗦。
    長大了不少的喵崽感覺到了小滿的不安,歪著腦袋蹭蹭小孩的手心。
    看著這段時間長了不少肉,甚至還長了個頭的小家夥一臉對寒季的畏懼,紀朗覺得搬家的這件事必須開始打算了。
    雖說按青九說的算了一下,現在是暖季的第六個月,他剛穿過來的時候寒季剛過去一個月,離下一個寒季還早。
    原本這裏就是個臨時居所,如果沒有遇到青九和小滿,他可能早早就去找更適合生存的地方了。
    這裏離水源太近了,雖說也方便了他們,但是潛伏的危險也很多。
    沒多糾結,他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青九。
    “我打算換個更適合生存的地方,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青九愣了一下,“去哪裏?”
    “具體哪裏我也不知道,我想這幾天走遠一點看看。總能找到更好的地方。”
    這個地方其實已經很不錯了,但是真到了青九說的寒季,這怎麽燒都不暖和的炕,還有寒季裏由於饑餓變得更加凶殘的野物,都是潛在的危險。
    青九低頭想著什麽,紀朗也沒打擾他。
    轉頭卻看見抱著喵崽的小滿眼睛紅紅的看著他。
    “怎麽了這是?”走過去摸了摸小孩的頭,把他抱起來放在自己懷裏。
    小孩緊張兮兮的開口,“朗,你要走嘛?你也不要我們了嗎?”
    紀朗疑惑,“我肯定要帶著你們啊!”
    而且這個“也”是什麽意思啊?
    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青九,紀朗突然反應過來。
    “你們是不能離開這裏嘛?”
    青九也走過來安撫的摸了摸小滿,“不是的,但確實有一些情況。沒關係,我來解決。”
    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樣,突然拉起紀朗的右手雙手握住,單膝跪下,額頭抵在紀朗的手背上。
    這個儀式和一開始剛來的小滿一樣。
    紀朗趕緊拉他。
    “你這是幹嘛?”
    青九站起來,並沒有說話,眼神裏有很多東西,紀朗看不懂,唯一能看出來的就是他的堅定。
    “我知道一個地方,我們可以搬去那裏,但是,不是隻有我和小滿,還有我的家人……”
    青九和小滿都來自於離這裏隻有三天路程的部落,是青九從小生長的地方,也是他認知裏最大的部落。
    因為他們會一種其他部落都學不會的技術,燒陶礫,可以把這種東西燒製成鍋,碗,武器,等等各種各樣的東西,而且堅固耐用,在周邊的部落裏很是受歡迎,所以慢慢的被稱為陶礫部落。
    其他部落的人會拿各種各樣的東西來交換陶礫製品,有的是用鹽巴,有的用毛皮和肉幹,或者好儲存的食物。
    有一些部落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交換陶礫製品,會拿年輕的女性來換,因為寒季的存在,小孩的存活率很低,所以年輕,生於能力強的女性在部落裏很受歡迎。
    而被換來的女性,有自由選擇伴侶的權利,也可以在生下孩子後再找其他人成為伴侶。
    還有一些小部落會從很遠的地方來投奔陶礫部落,這樣日積月累,部落人數多起來的同時,關係也變得複雜。
    小滿的阿父是首領的兒子,叫鷹九。
    青九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兄弟,還被分在一個狩獵隊裏。
    小滿的阿姆叫亞,是其他部落換過來的,在生下小滿後,離開了鷹九,又選擇了部落裏一個叫黑十六的青年一起生活。
    而黑十六在來陶礫部落以前,是一個小部落的首領,性格有些桀驁,對於年齡已經有些大的部落首領不是很服從。
    寒季剛過去的時候,部落裏安排810人的小組去部落的領地範圍內進行巡邏和驅趕,把一些大型或者成群結隊的食物動物趕出部落的采集範圍內,因為一般進行采集的都是老弱婦孺,這樣可以降低他們采集的危險性。
    而青九和鷹九所在的小隊這次的出行很是倒黴,先是有兩個隊員在狩獵時摔傷了腿,後又在打算回程時被一群在寒季餓瘋了的野狼襲擊,幾人拚死才殺退了狼群,帶著大大小小的傷回到了部落。
    不幸的是,鷹九的傷勢過重,回去昏昏沉沉的發了幾天高燒就在某一天夜裏悄悄的在山洞裏死去了,留下了剛經曆過兩個寒季的小滿,還有身體不好,脾氣暴戾,不依靠兒子根本無法生存的阿姆。
    鷹九的阿姆和阿父在一起沒多久便分開了,鷹九的阿姆身體本就虛弱,生下鷹九之後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到後來隻能待在山洞裏看著小滿,完全沒有了自己生存下去的能力,吃的食物和用的毛皮全靠鷹九一人在外麵狩獵分到的。
    雖說鷹九的阿姆和首領分開了,但是鷹九是首領的幾個孩子裏最強壯的,首領一直想把位置傳給他,也最看重他,所以鷹九的死亡對他的打擊很大。
    黑十六趁著首領因為鷹九的死傷心難過時,領著以前部落的一夥人推翻了首領,殺死首領後自己取而代之,並且以青九傷勢過重為由把他從狩獵組除名,實際上黑十六的心底已經認定青九也離死不遠了。
    當然,即便青九的傷好了他也不怕,他們崇尚武力,大部分首領之所以能成為首領,靠的就是自己的拳頭和號召力。
    如果醒來的青九有這樣的能力,黑十六也認了,哪怕失去性命。
    青九一直昏昏沉沉的睡著,對周遭的事情一無所知,在他回到部落的第二天,他的哥哥果七便帶著家裏身體比較強壯的幾人,去了離他們部落幾天路程的藥石部落裏換退燒藥了。
    所有人都在勸他們放棄這件事的,青九不一定能堅持到他們回來,他的傷口太大,又出了很多血,慢慢的就會傷口開始發臭,肉體一點點的被壞掉的血肉侵蝕,直到慢慢死去。
    但是果七和阿姆都很堅持,他們不能放棄自己的家人。
    隻是沒想到果七離開部落沒多久,黑十六突然殺了首領,而且這個人非常獨斷,崇尚武力到了極致,對於沒辦法再給部落裏創造價值的老人和需要大人來養著的孩子很不屑。
    甚至開始對部落裏的老人進行驅趕。
    青九的阿姆礫就在被驅趕的行列裏,哪怕礫曾是部落裏最厲害的女獵手,現在還是部落裏手藝最好的燒陶人。
    實際上礫的年紀並不算大,她的燒陶手藝還有勤快的性格,讓她即便在失去了伴侶之後,也依舊能夠富足的養育她和伴侶的幾個孩子。
    但是黑十六這些人可不管這個,毫不留情的驅趕著他們覺得沒用的人,蠻橫的趕走住在山洞裏的原住民,然後理所應當的霸占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礫不想自己和孩子們幸幸苦苦積攢了這麽些年的毛皮,糧食,工具還有武器被這些人霸占。
    在一天晚上,收拾好行李,帶著家裏還剩下的女人和小孩離開了部落。
    礫本想帶青九一起走,又擔心長途跋涉會讓青九的傷口更嚴重,而且在野外他們也沒辦法去保護青九,反倒是青九身上傷口的血腥味,很可能會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危險。
    所以隻能留下他。
    幾天後換藥回來的果七等人發現山洞裏隻剩下昏迷著的青九,還有被礫拜托著照顧青九到果七回來的豐。
    豐年紀還不到進狩獵隊,隻是一個半大小子,身強體壯,雖說現在還派不上用場,但再長一段時間,肯定是一個很好的狩獵者,所以黑十六留下了他。
    而且他是礫的三女兒颯十的伴侶的弟弟,與他們一家子都很熟悉,彼此都很信任,是值得托付的人。
    果七等人了解了情況,都很擔心阿姆和家人,便拜托豐繼續照顧好青九,一小隊人打算又出去尋人。
    出發之前,正好看到原本一直躲在山洞裏不敢出來的小滿被黑十六一夥子人發現,被拎著從洞口扔了出來,有一個人還笑嘻嘻的說不要摔死了,當成兩腳羊養著,邊說還邊砸吧著嘴感歎,小孩子的肉最嫩,可惜這隻有點太瘦了。
    因著鷹九和青九的關係,果七對鷹九也很熟悉,自然也見過他的孩子小滿,這時候看到小滿被這樣對待,當即就衝上去和黑十六他們打了起來。
    黑十六一夥人多,但是也在果七他們身上占不到便宜,尤其是颯十,別看是個姑娘,也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格鬥技巧,但是力氣大的出奇,每一招都下了死手。
    打到後麵黑十六等人也怕了,叫了停,把小滿給了果七讓他們處置,原本要走的果七他們卻猶豫了,如果他們這樣走了,按著黑十六這群人的性子,不可能善罷甘休,沒準他們前腳剛走,後腳這些人就衝進山洞裏殺了青九和小滿。
    果七猶豫了一會兒便決定帶著青九和小滿一起走,幾人出了部落之後也冷靜下來了,帶著一個重傷的,和一個小的,確實不好走,更不要說找人了,索性在附近找了個安全隱蔽的山洞,留下豐來照顧兩人,等果七他們尋到了其他家人安置好了,便回來接他們幾個。
    好在這山洞離部落不遠,一般不會有大型的野獸在部落附近出沒,相對來說危險低了很多,隻要隱藏好行蹤不被部落裏其他人發現告訴黑十六就好。
    豐這個孩子也是機靈,能一邊從部落裏跑出來照顧青九和小滿,給他們帶水和吃食不被人發現,一邊還能在部落裏和黑十六等人周旋。
    青九醒來的時候,已經又過去了好幾天,換回來的退燒的草藥管用了,他的傷口也沒有再一步惡化,加上本身強大的體魄,竟也恢複了個七七八八。
    某天醒來察覺出來不對勁,豐兩天沒來了,雖然自己說了他可以自己找吃的和水,但是豐時不時的還是會來看一下,會幫著青九敷藥。
    青九叮囑好小滿不要出聲,乖乖在山洞待著,用石頭和木頭堵了山洞口,隻留了通氣口,自己摸到部落裏去看什麽情況了。
    進了部落沒在豐原來的山洞裏找到他,當然也沒人顧得上詢問他怎麽好了還回來了,因為部落裏完全亂起來了,黑十六殺了首領的方式不光彩,大家本來就不服他,更不要說他這些天領著人在部落裏即搶又趕的,部落裏的衝突不斷,原本就有矛盾的,不服新的首領的,被欺壓到不得不站起來反抗的,分成了好幾波勢力。
    這也方便了青九,他摸到首領原來的山洞時,聽到裏麵男男女女的笑聲,討論著他們一夥人像是狩獵一般去抓一個“叛徒”,沒成想卻被對方跑了,聽著那些描述,青九的臉上難看了幾分,這所謂的“叛徒”應該指的是豐,也不知道豐具體的情況怎樣。
    衝突就是這時候突然爆發的,幾波勢力拿著骨刀和陶礫燒的武器拚殺了起來。
    也不知道黑十六這人是自大還是自信,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想用著首領的身份對這些衝突進行鎮壓。
    殺紅眼的人群看到他們這些罪魁禍首,自然也不會放過,手裏的武器毫不猶豫的劈了下去。
    黑十六這人到底還是有點能力的,手底下有幾十號人很聽他的話,看情況不對勁,他讓手底下的人護著他往山洞撤離。
    青九早早就握緊骨刀在路上等著他了,這人和他並沒有什麽正麵的衝突,但是前首領的死,鷹九的孩子差點被殺,他的家人被驅趕,還有不止所蹤的豐,這些所有的事情,都是黑十六脫不了幹係。
    青九的傷還沒好全,加上對方的實力也不弱,還有幾個親信拚死護著。
    這場生死搏鬥他贏得不算容易。
    當黑十六的骨刀刺傷青九的腿時,青九的骨刀也刺穿了黑十六的心髒。
    畢竟他是陶礫部落最強的狩獵者之一,哪怕受了傷。
    殺了黑十六以後,沒有管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黑十六的伴侶亞,也就是小滿的阿姆,還有到處都在吵鬧的部落,青九離開了部落,去山洞裏等了兩天還是沒有等到豐回來。
    傷藥也用完了,他隻好抱著小滿開始去尋找豐和家人。
    可原本他背上的傷就沒好,再加上這麽一折騰,又飛快的發了炎,而他又不知道家人具體去了哪裏,拖著受傷的身體找了幾天之後,就再次支撐不下去倒下了。聽完這些的紀朗沉默了一會兒,他不覺得青殺人不對,畢竟不能以現代的三觀來要求原始社會。
    這本就是弱肉強食的時代,少了道德和法律的約束,很多人都是靠本能活著。
    紀朗還是慶幸,還好他最先遇到的人是青九和小滿,他們雖說有些生活習性上比較原始,但是已經有了基本的家庭觀和羞恥心,不會輕易殘害同類,也不會把同類當作食物,而且比紀朗想象中的更信任血緣和夥伴。
    兩人沉默了一會,紀朗有些急的開口。
    “那你現在是打算先去找家裏人嗎?他們會不會出事,你怎麽不早點說啊,早點去找。還有豐”
    “沒事的,我哥哥果七,和妹妹颯十,還有她的伴侶西十都是很強的狩獵者,他們一定會找到阿姆他們,在部落外麵活下去也不會很難。至於豐,我離開前在部落外麵尋過。”青九搖了搖頭,當時的自己受了傷,自己身體就出了問題,找人的時候隻看到了一些血跡,不算多,但是也不確定是不是豐的,部落裏那段時間太亂了。
    紀朗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聽你說起來豐這孩子應該挺聰明的,沒準去找了果七他們。你怎麽不早點去找啊?”紀朗又問了一遍。
    青九看了他一眼,他怎麽說,一開始是自己受著傷,加上又沒辦法溝通,後來這人確實讓他放心不下,這人在野外大大咧咧的樣子,完全察覺不出來周圍潛伏了多少危險,他一想到自己走了之後這人帶著個什麽都不懂的小滿,很可能要獨自麵對危險,萬一出了事,他回來之後怎麽辦?
    況且他也不是完全沒找,他的腳力快,平時出去狩獵其實用不了多少時間,有時候出去一整天就是去了稍遠的地方尋找有沒有果七他們留下的訊息,他們之間有特殊的標記方式,他找不到熟悉標記就自己留下新的標記,這樣如果果七他們打獵的時候看到,就會知道他在附近了。
    這次下定決心要去找家人,一是因為他和紀朗一樣,也覺得這裏不是一個適合長期生存的地方,想帶著家人一起走,二是因為附近山裏隱藏的大大小小的危險,被他驅趕的驅趕,消滅的消滅,這樣他離開一段時間也能安心。
    青九開口,“一直在附近找但是沒什麽發現,還得往更遠的地方找。”
    紀朗點點頭,“那你有什麽大致的方向嗎?”
    青九道,“我先回部落附近,果七應該會留下標記,循著標記就能找到他們。”
    “咦?那你受傷的時候沒找到標記嗎?”紀朗問道。
    “那時候果七他們走的急,應該沒來得及留下標記,如果後麵他們回沒有找到我,一定會留下標記的。”青九回答。
    頓了頓,又開口,“找到了他們,我想帶著他們一起走,可以嗎?”
    紀朗看著眼前這個平時沉默果斷的男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的轉變,一開始什麽都自顧自的男人,變的很聽他的話。
    紀朗知道,青九已經察覺到了他的異常,他隻是性格沉默,但實際上聰明又敏銳,察覺的出來紀朗的與眾不同。
    莫名其妙變的完整的衣服,隔一天就多出來幾個的土豆,還有好像用不完的工具,更不要說這些東西本身,不論是材質還是用的方式,即便是陶礫部落這樣的大部落,也是聞所未聞的。
    見紀朗沒講話,青九接著說到,“我去把他們安頓好就回來。”
    紀朗怔了一下,心裏有一種微妙的觸動感,青九的意思是,如果他不同意,他就安頓好家人和他一起離開,他從來沒有被這樣堅定的選擇過。
    “為什麽?難道你不想去和家人一起嗎?”紀朗問他。
    “想,但我更想和你一起生活,而且我已經向山神起誓了,這輩子都會追隨你。”青九的眼神變的堅定了起來。
    原來剛才那個儀式是這個意思。
    紀朗沒忍住的笑了笑,“好吧,你什麽時候出發?早點把他們帶過來,到時候我們一起走。”
    想了想又說,“隻有靠標記找嗎?過去這麽久了標記還不一定在的。”
    青九也難得的笑了笑,這個答案也算在他的意料之中。晃了晃脖子上的哨子,“我和果七還有特殊的口哨聲當暗號,現在有了它,聲音可以傳的更遠。”
    其實青九大概能推測到家人的位置,當時離開的時候他也不是真的毫無意識的亂走,隻是不確定他們一定在那個方向,也就沒有頂下具體回來的時間。
    青九離開後的第一個晚上,紀朗抱著熟睡的小滿,失眠了。
    以前沒救小滿和青九回來的時候,他什麽都靠著自己,也不覺得有什麽。
    可青九現在走了,就像是帶走了他的定心丸,讓他回想起了一開始剛穿過來住帳篷裏時的恐懼感。
    自嘲的笑了笑,紀朗想著青九堅定的選擇了他。
    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過,哪怕是疼愛他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在得知父母各自有了更小的孩子後,也漸漸地把對他的疼愛分成了好幾份。
    紀朗十歲以前,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爺爺奶奶住在山裏,他從小就在山裏跑著玩,到十歲之後性子野的兩個老人根本管不住。
    所以爺爺奶奶給父母打了電話,但他們以在國外工作忙回不來為由拒絕了爺爺提出的將紀朗帶在身邊的提議。
    後來是姥姥姥爺打電話來,說他們好賴在城市裏,教育條件好,讓紀朗到他們身邊去。
    野慣了的紀朗自然不願意,連哭帶吵的鬧了好幾天。
    最後還是被爺爺送上了去城裏的大巴車。
    到了城裏上學的紀朗,沒有意外的被同學欺負了,給他起“鄉巴佬”的外號,扯他的本子,時不時的還來嘲笑他。
    紀朗也不是能忍耐的性子,每次都衝上去和人打成一團,最嚴重的一次,打掉了同桌原本就鬆動的兩顆牙。
    明明不是他挑的事,甚至他的身上還被打出了好幾塊青紫。
    可當他看著天天懟的病人抬不起頭的姥爺,低著頭向對方賠禮道歉時,那一刻他突然開始懂事了。
    往後就是按部就班的上學,時不時的無視來找事的同學。
    直到他高一那年暑假,好多年沒回爺爺奶奶家的紀朗,到家後卻發現家門緊閉,問了鄰居才知道,爸爸回來接爺爺奶奶去國外看身體了。
    在鄰居亂七八糟的詢問聲中他才知道,和爸爸回來的不是媽媽,而是另一個外國女人,還有一個三歲的妹妹。
    原來爸爸媽媽早就離婚了,各自都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
    兩家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他。
    後來他隻能去姑姑家借宿。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天,他騎著從鄰居家借來的自行車,迎麵吹來的風,帶著些冷靜和坦然,仿佛能讓他放下所有的煩惱。
    好像是被所有人拋棄的他,突然找到了可以讓他依托的東西。
    自此騎行變成了他最喜歡的一件事。
    他把所有的假期都放在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