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他需要一個續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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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林夫人躺贏日常!
賈敏的周年忌日平安無事過去,黛玉的信也隨著賈家派來祭奠的人到了。
這次黛玉信裏隻簡單說了兩句上回的事,沒再提賈家諸人還對她有沒有過為難。一共五頁信,都寫的是在榮國府過年如何熱鬧,有誰家的夫人太太過來吃年酒,又是認識了誰家的姑娘,還有在榮國府上學兩個月,都學到了什麽新東西。
隻看這封信,黛玉在榮國府的生活真是沒什麽可愁的了。
江洛埋怨“都怪老爺”
林如海笑問“怪我什麽”
江洛“老爺上次就不該叫我知道你看了信。如今有什麽煩難,姑娘也不給我寫了,都是太平話。”
林如海沒回她的話,她便站起來找黛玉留在她這的幾張字,拿出來對比“姑娘的字進益了不少。看來榮國府那位女先生起碼字還不錯。”
“我看看。”林如海接過去。
“是進益了”半晌,他歎。
老父親的心思難猜,江洛隻問“老爺,現在回信嗎”
林如海道“回吧。”
江洛的回信寫了一整個下午。
見她寫信之前,先從書架上翻出一疊寫滿字的紙,寫幾行就對比那疊紙看,林如海不禁問“這是什麽”
江洛不是太想給他看,就用手捂住,還往自己這邊挪,隻回答說“每日有什麽事,我先記下來有趣的,再一起寫給大姑娘。不然一年隻有兩三封信也太少了。”
林如海顧全兩家的情麵、體麵,不給黛玉帶太多人,隻一個奶娘一個小丫頭,黛玉根本沒有外頭的人使喚,想給家裏來信,便隻能等賈家的人往南來順路送,實在是不方便。
所以她想著,一次多寫點,黛玉就算有煩惱的事或偶然悶了,看她的信也能緩一緩
看著江洛那已經寫了十來頁,尤未完成的信,再看自己麵前僅僅單薄的兩頁,林如海頗為愧赧,到底拉下麵子,笑求她說“你都寫了這些了,還有什麽好的沒寫,給我看看罷。”
江洛不給“我見的事又不是老爺見的。難道老爺和姑娘寫,澄湖和小燕因為一朵絹花鬧了三日別扭,後來澄湖去園子裏摘花送小燕,小燕給澄湖買糕吃,兩人又和好了嗎”
林如海閉嘴了。
晚飯前,江洛好歹把信寫完了,一共二十一頁,先鋪在案上晾幹。
吃過晚飯,林如海沒多留,拿上信就走了。
這回不但冬萱,連甘梨也沉不住氣了“太太的周年已過,老爺怎麽還是不留下呢”
分明就算大姑娘走了,老爺也兩三日就來一趟吃飯,教姨娘讀書寫字,對姨娘多有恩賞,兩人好得很
可既然還喜歡姨娘,又足足一年多沒近女色了,老爺為什麽不留下
江洛自己對鏡摘簪釵拆頭發,笑道“老爺正是忙的時候,平常都是晚飯後來,今天來得早,在這消磨了一整個下午,隻怕前頭還有公事
沒完呢。”
甘梨兩人忙過來服侍,隻是心裏終究浮躁起來。
等洗過澡,看她們還在想那事,一個個拿著針都不知道往下戳了,江洛索性說“你們就這麽想著老爺,不如我替你們打扮了,送去書房,要這份恩寵”
她語氣不算重,卻嚇得兩人一齊跪了下來。
甘梨和冬萱陪伴她這幾年,江洛從來沒有拿過“主子”的款苛責過她們。
說是把她們當做“朋友”待太虛偽了,但她的確隻把自己當現代公司的小領導,大家是在一個部門,同做一個項目的夥伴。
可既然身處這個時代,太“寬縱”過了頭,對她們三個人都不好。
她更不希望她們這樣急躁下去,最後背著她做出什麽無可挽回的事“爭寵”,還自以為是為她好。
江洛狠下心,笑道“說過多少回了,我都不急,你們急什麽,可你們是一次也聽不進去,全當耳旁風。再說一回老爺留下不留下,隻能看老爺;我留不留老爺,也自有我的道理。你們也別覺得是為我好,我難道是三歲孩子,還要人教著說話做事嗎”
她冷聲問“我不想要今日的恩寵,你們誰想要就快說拚著老爺生氣,我也成全你們”
甘梨和冬萱都忙叩首“我們對姨娘絕無二心,再不敢了”
江洛暗自深吸氣,平淡道“起來吧。”
看一百個別人在她麵前磕頭,都沒有看她們在她麵前這樣的衝擊大。
不過早體驗早習慣,也挺好。
江洛鑽進被窩,聽見兩人起來了,有人出去了,似乎誰還哭了。
也有人來到她床邊,笑道“姨娘真是心軟。”
江洛轉過去,見是甘梨。
她問“怎麽就心軟了”
甘梨笑道“分明是教訓我們呢,到最後又不忍心看。”
江洛坐起來,一歎“那你也得吃到教訓不許再為老爺留不留下那樣了。”
甘梨忙道“姨娘放心,我真記住了。”
江洛問“冬萱呢哭了”
甘梨又忙回話道“她年輕,姨娘從沒這麽生氣過,她一時想不開,我這就去勸她。”
江洛歎道“去吧。”
冬萱比甘梨心氣高,脾氣也大,小辣椒似的。
甘梨還能帶笑和她說話,而她麵對林如海動不動就不樂意、不領情,是不是有些忘了做“奴才”的“本分”
這世道。
甘梨到下房時,冬萱已經不哭了。
她在照鏡子。
鏡子裏的女人正是十七妙齡,鵝蛋臉,細柳眉,因為才哭過,眼角臉頰一片動人的紅,頗有七八分顏色。
這樣的容貌,雖然不如姨娘,可比許姑娘、盛姑娘也差不太多吧
聽見房門外動靜,她忙把鏡子扣上轉身。
甘梨進來就笑道“你不作聲
就走了,姨娘讓我來看看你呢。咱們的不是,姨娘白說兩句,你還鬧上孩子脾氣了。快和我回去”
冬萱心裏正發虛呢,忙說道“我就是一時糊塗了姐姐,咱們這就回去吧”
書房。
林如海看完了江氏給玉兒的回信,折好收起來,打開另一封。
是嶽母的信。
嶽母,問他是否有續娶之意,說已經從賈氏和史氏族中選好了幾個女孩子,都是平日看著極好的,有才有貌,當得起林家的太太,也不怕她們進門以後苛待了外孫女。
還說若他覺得不妥,再向別處說親也好,隻盼著他續弦的夫人能待玉兒好,她願意做媒人。不過敏兒隻玉兒一個孩子,才來半年,她著實舍不得,能不能多在她身邊留幾年
林如海握著信苦笑。
不愧是嶽母啊。
若沒有江氏,沒看到玉兒寫給江氏的信,他或許真會以為玉兒在賈家一切都好,從而放心把玉兒留在嶽母身邊,甚至直接托付給嶽母。
敏兒臨終前,他想說的,“今生不會續弦”,在當時也是發自肺腑。
縱有繼母,真會比親外祖母還對玉兒好嗎
他可能會辜負皇恩,辜負黎民百姓,也辜負自己的本心,替甄家和薛家瞞住背君犯法的事吧。
嶽母知道兩淮私鹽之事嗎
林如海把賈母的信裝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
玉兒需要一位繼母,縱然繼母不好,也是在他眼下,不似如今遠在京中,還是在嶽家,竟是伸手莫及。
他也需要一個續弦,把他和賈家的姻親關係隔開些,也是向聖上表明,他有替國朝懲奸除惡的決心。
這續弦的身份不能太低,太低則無以與賈家分割。也不能太高,太高會提前讓甄家一係警惕。
她要能對玉兒好。
最好能讓玉兒喜歡。
林如海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醒了醒神,命“拿酒來。”
“姨娘姨娘”
江洛聽見甘梨在叫她,可她太困了,不想起。
“姨娘”
甘梨還在叫。
江洛努力睜開粘著的眼皮,就著刺眼的燭光,從枕頭下掏懷表看。
一點二十
這個點叫她幹啥
不會是林如海這就沒了吧
看她睜眼,甘梨便忙回話“陳嬤嬤來說老爺二更時突然發了高熱,已經請大夫去看過了,來回姨娘的話,看怎麽安排。”
什麽安排不是有大夫和管家嗎
江洛困得腦袋兩邊還疼,命“先給我穿衣服。”
簡單穿了家常衣服,頭發隨便挽了個纂兒,冷水洗臉後,她大概清醒了,問陳嬤嬤“我能去書房嗎”
陳嬤嬤忙道“姨娘自然去得了。”
江
洛心想,董事長深夜生病,她身為內宅代理總經理,是應該去看看。
一路過去,她邊問陳嬤嬤“老爺一向體健,怎麽忽然病了”
問完,她自己也一怔。
是啊,林如海一向體健,怎麽會過幾年早逝呢
陳嬤嬤歎氣回道“姨娘不知道太太去了這一年多,老爺也就在姨娘這才能一頓吃下一兩碗飯,平常自己在書房,忙著公事,飯吃兩口就放下了,忘了。夜裏又常睡不著,要吃了酒才能睡。一夜又睡不到兩三個時辰這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啊”
江洛沒什麽話好說,隻能跟著歎了一聲。
原來原著裏的林如海是因為喪妻傷心才早早死在任上的嗎
這麽深情
深夜的禦史衙門清冷寂靜,走在甬路上似乎都能聽見自己腳步的回音。
樹影微微搖動,江洛抬頭看天,可惜隻有一彎弦月將要隱去。
她到書房的時候,林如海已經吃完藥睡著了。
來都來了,也不好扭頭回去。
她看一圈這間屋子,臨窗榻上有一本書,不是什麽機密東西,竟是南華經,便拿起來坐在床邊椅子上,看著解悶。
然後,可能,因為她太困了或許還因為,她並不覺得林如海會在這時候就出大事
她睡著了。
林如海睜眼時,恰是晨光微熹。
燃了一夜的殘燭尚未熄滅。
他焐出一身汗,身上發虛,口中幹渴,想喝水,卻因恍惚記得江氏似乎過來了,便沒立刻叫人服侍,先睜開眼睛。
江氏靠在椅背上,睡得正香。
她頭向一邊歪著,頭發上沒有一絲珠飾,發髻有些散了。
她的臉在晨曦的微光下白裏透紅,細小的絨毛朦朧散出光暈。
這姿勢一看就不舒服。
屋裏有榻,還有床,她竟然就這麽睡著了。
倒真是清清白白,對他沒有一絲邪念。
林如海想笑,先咳嗽了兩聲。
屋裏江氏江洛的兩個丫頭,一個忙著叫醒她,一個跑到床邊,慌慌張張問“老爺有什麽吩咐”
林如海對那丫頭擺手,看江洛被甘梨叫醒了。
她先是皺眉,一臉不高興,似乎還沒想起來自己身在何處。
下一瞬,她恍然一驚,臉忙轉了過來,正對上他的眼睛。
林如海愉悅地看見她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