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林家的船要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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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林夫人躺贏日常!
新鳳釵精致華美,垂下來的珍珠顆顆光澤極亮,鳳身、鳳尾和翅膀上的點翠活得像鳳凰要飛起來。
江洛當然喜歡
林如海不必丫鬟動手,自己執梳替江洛挽發。
他挽發的手藝竟然很好,一個靈蛇髻盤得一絲不亂。發髻正中簪那支點翠鳳釵,知道她不喜發飾累贅,餘下隻在發髻一側用了兩根紅珊瑚金簪和一支珍珠步搖,發髻另一邊則簪上了園中新開的月季。
大朵粉白月季簇擁在烏發間,與鏡中的人相映生輝。
林如海很滿意自己的作品,又親自給她挑衣服。
顧著江洛的喜好,他隻挑一件茜紅裹胸,是全身上下最豔麗的顏色,餘下碧青曳地百襇裙,珍珠黃上衣,月白披帛,一色清爽,又不過分素淡。最後,他又從自己腰間摘下一個白玉鏤空竹節佩,挽起她垂墜的嫩黃宮絛掛在上麵,打了一個同心結。
眉不必濃畫,便如遠山青黛,唇不必細點,已然鮮妍欲滴。
裝辦完心愛的女子,林如海替她拿起珍珠芙蓉團扇,笑道“我送娘子出門。”
江洛再久經情場,也被他這些溫柔小意攪亂了一池春水。
承認自己的動心、喜歡,沒有那麽難。
欣賞和幾分喜歡又不是愛。
她捏了捏袖子,側臉一笑“那便有勞官人。”
花園裏,魏丹煙四人早便到了。
這是自太太先太太去後,家裏第一次鄭重過節,沒人敢鬆懈,都攢足了精神等老爺來。
老爺昨夜回來便去了芙蓉院,自是人人都已知曉。眼看都過了巳初,老爺和江姨娘還沒來,眾人心中自然各有猜測。
張夏萍等得心焦,又兼不想看到盛霜菊,便在許靜雨耳邊說“她還真敢來不怕老爺見了她生氣,叫她和柳姨娘一個下場麽”
許靜雨隻是知道自己不得老爺喜歡,便無意爭寵,人又對什麽都無可無不可,所以一般的事都不計較,但並不是泥人性子。
她從前服侍魏姨娘,姨娘同她極好,盛霜菊偏幾次給姨娘找麻煩,還敢在姨娘的生日惹事
這兩個月,誰不知道老爺比以往更寵江姨娘十倍,不知哪天可能就把人扶正了,盛霜菊還非要在姨娘的生日喝醉,偏偏得罪的是江姨娘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幸好江姨娘一向涵養好,明道理,沒遷怒姨娘,不然,看盛霜菊怎麽賠罪
兩二年來,她為了大家和睦,一直沒冷落了盛霜菊。從那日起,她也不理她了。今日過來,她隻和夏萍一起走,沒叫她,她跟來,路上也沒說一句話。
早早斷了那點子情分也好
是以張夏萍和許靜雨譏諷盛霜菊,她雖按一貫行事,沒有附和,卻也不再為盛霜菊說話了,隻道“老爺自來公正,不管怎麽,都是她應得的。”
她們說悄悄話時,盛霜菊隻在一旁低著頭。
她當然害怕,也覺得後悔。
但她心裏也有僥幸
那日被送回去,雖然惹了魏姨娘生氣,靜雨也不理她了,可過後並沒人來罰她。張夏萍隻是說些陰陽怪氣的話罵她,卻也不算過分。更沒人克扣她的用度。
想來她是先太太的人,江姨娘縱然得意,還沒當成太太呢,怎麽會動她
魏姨娘也是先太太的人,縱然要討好新太太,想必也不會把先太太的舊人罰了。
不然將來新太太容不下,誰能幫她
就算江姨娘真當了太太,難道還會攆走先太太的人,讓自己落個嫉妒不容人的名聲嗎
因此,盛霜菊越被冷落,心裏反倒越安穩了。
雖然她們不理她,可又沒人讓她禁足,她為什麽不來
她偏要來
眾人心思各異,等了又等,直到快巳初二刻,才等到園門又開。
一陣腳步聲近,先是兩個婆子跑過來報“老爺和江姨娘來了。”跟著又過片時,才終於見到人來。
魏丹煙率眾站起恭候,看見老爺挽著江姨娘的手臂,竟是親密無間。
江姨娘發間不再是姬妾們都有的點翠花釵,而是一支金翠輝煌的掛珠大鳳釵。
她這身打扮好似神仙,儼然已是夫人太太,不再是姨娘姬妾。
終於到這一天了。
家裏有什麽事,老爺果然全都知道。
魏丹煙瞥一眼臉色煞白的盛霜菊,俯身行禮“拜見老爺。恭祝老爺端午安康,萬福金安。”
江姨娘終究還沒名分,現在便急著俯首太沒骨氣,可老爺又這般讓江姨娘來了,也不好再稱“姨娘”,隻好且略過去。
林如海受了姬妾們的禮,握住江洛的手,不叫她過去回禮,笑問“你是想在這裏,還是同我回去”
江洛把眾人的表情一一看過,努力忽略夏萍滿含期待的眼神,回林如海說“我和老爺回去罷。現今我在這,她們也不自在了。”
她願意同他過節,林如海更加高興。
他從來不喜歡家裏人多,二妻四妾,吵吵鬧鬧,盡是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幸好有一個江洛,聰慧不見醜惡,大病愈後更加靈透,讓他不至於被敏兒攆去找別人時無處可去。
如今江洛不會攆他,他更不耐煩見這些人。
今日若江洛要和她們過節,他便隻能自己回書房寫條陳了。雖有幕僚、下屬,也都各自有親人
老天垂憐,讓他重新擁有了能一起過節的家人。
明年,最遲後年,玉兒也能回家了。
林如海把江洛的手握得緊了些,笑道“那便回去。”
老爺來了就走,花園裏的姬妾們倒沒人失落,大半是放鬆了不少。
隻有張夏萍遺憾“原還想著和姨娘過節呢。”
魏丹煙笑打她一下“老爺要緊還是你要緊我看是江姨娘平日太好,慣壞了你了”
許靜雨便起來敬酒,魏丹煙吃了。張夏萍敬的,她也吃了。
隻剩下盛霜菊。
張夏萍盯著她看,許靜雨不看她。
盛霜菊抖著手敬了魏丹煙一杯,撐出笑說“突然覺得肚子疼,我先回去了,姨娘好生過節。”
到底是她當年親自挑給太太使喚的,又是她向太太提了,太太才提拔了侍奉老爺的人。一起服侍主子十年,魏丹煙有心再勸盛霜菊幾句,看清她的眼神,又覺得沒必要了。
她執迷不悟,就要走火入魔了。
於是,魏丹煙把酒杯沾了沾唇,溫聲笑道快去吧。22”
盛霜菊走得像逃,心裏卻在不住地說
看吧,看吧,看果然她是先太太的人。
老爺沒說她一句,魏姨娘還是得吃她的敬酒
她定會平安無事
“盛氏我沒處置是留給你。”林如海同江洛解釋,“將來你不必顧及什麽,她有不好,你該罰就罰。別人也一樣。”
有他這句話,江洛再也不用管“先太太的人要留麵子”這些東西了,心情瞬間好了一倍。
看她這麽直白的高興,林如海也心中歡喜,笑問“今日湖上有賽龍舟,去不去看”
能出門
江洛當然想看“去什麽時候去這就去嗎”
她看自己身上“我用不用換衣服”
林如海唇角彎著,簡直壓不下來“不用換,就這麽去。”
他吩咐柏方家的“快去預備出門。”
陳嬤嬤答應一聲,趕緊和人去安排。
江洛坐在屋裏吃了半杯茶,看過署名“弟江子麟謹拜”的一封信的功夫,一切都準備好了。
她還在為信裏的內容震驚著,人已被林如海扶上馬車。
車走了有一會,她才在林如海好整以暇的目光中回過神。
“這這位江大人”她還有些不敢信,先問好確認的,簡單的,“就是老爺為我尋的兄長”
“是他。”林如海為她扶了扶發間的月季,“他名為子麟,字為符瑞,是宣德二十五年的進士,選入翰林,今年才二十八歲,已是大理寺從五品寺正,未來前途無量。”
他將江家的事慢慢道來“符瑞之父是我座師,病卒前已官至刑部尚書,符瑞是恩師獨生子,沒有親兄弟姐妹,恩師一脈人丁不豐,隻比林家強些,符瑞連二服內的堂兄弟都無。他的親事是恩師生前定下,他夫人是當今戶部尚書之女,膝下已有兩兒兩女了。”
管家兩年,又學了一個月官場的事,江洛對江子麟已有了解。細聽林如海說完,她更加深刻地明白了,他給她找的這位兄長有多合適,多難得。
自身有才幹,少年為官,偏父親早逝,親族無人,雖有好嶽家,到底勢單力孤,定不排斥再多一門好姻親,順便多個不認識的妹妹。
能二十歲考中進士,還被選為庶吉士,這位未曾謀麵的兄長個人能力必然很強。
她會是連結林如海與江子麟之間更緊密關係的紐帶。所以,即便將來沒感情了,隻要林如海還想維持和江子麟的關係,便不會對她太差吧
這樁認親之下的政治含義,江子麟更是已經在回信中寫明白了大半。
江洛抓緊林如海的袖子,深吸氣問“那江大人這幾句”
她另一隻手從他袖子裏拿出信,展開,一個字一個字指給他看,“密信已送至禦前,還有暗探應會南下,還有這個兄千萬小心提防行刺,都是什麽意思”
這些話並沒直接寫下,而是一兩個字藏在各處,江洛看信看得仔細,讀過兩遍便拚湊出了這簡單加密的幾句話。
或許不是防著特定人偷信,隻是怕信丟了或旁人不經意間瞥見
江洛眼睛緊緊盯著林如海,想讓他快點回答。
林家這艘大船她還沒上穩不會就要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