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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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風!
雨還在下。
電閃雷鳴的一瞬,四周從極亮忽然變成了極暗。
虞尋拎著傘,這把傘他一直掛在門後,今天出門的時候沒拿,他對著這把傘低聲反問“是嗎。”
“”
因為暴雨的緣故,自習室裏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很多人都在擔心如果再晚一點可能雨勢會更大,剩下小部分人根本不在意天氣。
有人問裏麵的人“你們不走嗎”
裏麵的人答“無所謂,通宵而已,哪怕就是死,今晚也要死在自習室裏。”
“”
雲詞根本沒有去自習室冒雨加入這群卷王的計劃在意外聽見虞尋沒帶傘之前。
正常人應該都不會卷到這種程度,況且他還並不是原先就在自習室裏,他是冒著雨過來的。
他心善。
他刻苦好學。
雲詞在心裏試圖給自己洗腦,但不得不承認,這兩個理由都太過牽強。
所以麵對虞尋的那句反問,他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麽。
“轟”
雷電又閃爍了下。
雲詞被這聲雷劈得清醒了一些。
一條邏輯清晰,非常有說服力的理由從腦海閃過。
“給你帶傘,也不完全是順便。”
雲詞捏了下手指骨節,暗自鬆了口氣,找到了自己為什麽“不對勁”的原因“快期末考了,你如果因為沒帶傘回不來,這意味著什麽”
虞尋挑了下眉,察覺到一股熟悉的磁場在兩人指間蔓延開來。
雲詞“這意味著。”他抬眼去看虞尋,繼續說,“你會在自習室裏比我多複習一晚上。”
“”
雲詞說完這句話,渾身都輕鬆了。
是這個原因。
所以他聽到虞尋沒帶傘的那一刻,才會好像有東西在身上撓。
雲詞鬆開捏著骨節的手指,整個人鬆弛下來,然後將長柄傘上的雨水隨手甩幹,下巴微揚,作勢要推門進去。
然而下一秒
門沒推動。
虞尋的手壓在門框上,兩股反向的力互相製止。
“”
“你要進去複習”虞尋問。
“廢話。”雲詞說。
虞尋收起傘,鬆開手,在玻璃門打開後,又重新走了進去“我也不回去了。”
虞尋“你在複習,我怎麽可能先回去休息。”在雲詞有點凝住的視線裏,他又說,“馬上期末考了,難道我就能讓你比我多複習一晚上”
“”
最後的結果就是兩個人一起在自習室自習了一晚上。
雲詞冒著雨、自己撐來的那把傘,和給虞尋送的那把傘,兩把傘並排靠牆擱著。而他也和虞尋兩個人麵對麵坐著,一人一本書。
事態的發展有些超乎尋常了。
自習室裏很安靜,手機震動的聲音都會被放大。
劉聲詞哥,你去好久了。
劉聲不會真的在打架吧。
劉聲回歸正題,匯報說噢,對了剛李言來了一趟,說你落了東西在他們寢室,問我你去幹嘛了。
緊接著,李言的消息就來了。
李言這種淩厲又不失狂野的暴雨天,是很有揍虞尋那小子一頓的氛圍。我理解。
一堆消息裏,甚至有彭意遠的明天傍晚有空嗎,我有要事商議。
“”
都什麽跟什麽。
雲詞一句沒回。既然已經坐下複習了,且他期末考唯一的競爭對手還就坐在他對麵,他把心思放在了課本上。
過了會兒,他係統整理完一整個章節的內容,放下筆,活動了下手腕。
虞尋和他的進度差不多。
但這人還在紙上寫著什麽,估計是筆記。
雲詞沒細看,他正打算翻頁,“啪”地一下,一個很小的紙團被人從對麵扔了過來。
虞尋轉了下筆,示意他打開看看。
喝不喝水
“”
雲詞提筆回了兩個字“不喝”扔回去。
紙條很快又扔過來了,問他幾點回去
雲詞想到,以前在西高的時候,每逢期末考對整個年級來說都是一場惡戰。原本嚴躍設計讓班與班之間互相督促對方進步,把每次各班的各科均分整合出來,貼在榜上,但最開始沒誰在意這種排名直到一班和七班開始掐架。
李言負責收集各種各樣的情報“虞尋那小子淩晨兩點還在線,他絕對是在複習。”
他又問,“你昨天幾點睡的要是超過兩點,這波期末考優勢姑且還在我們這。”
情報來源各式各樣,有從老師辦公室裏收集來的消息“靠,昨天虞尋去老師辦公室了,要了一張什麽曆年附加題合集。數學老師上課沒給我們做過,你趕緊去老師辦公室要,你跟老師說,我們班要做兩張。”
那時候的雲詞隨口回他“怎麽不再多要幾張。”
李言“那三張也行吧。”
李言補充,“再多就真的做不完了,記得去要的時候別被七班的人發現。”
“”
從回憶轉回到現實。
雲詞在紙條上回了一句比你晚回。
虞尋單手拆開紙條,低下頭,又寫了什麽。
雲詞以為會是什麽“你不可能比我晚”、“我才是最晚”之類的幼稚宣言。
結果拆開紙條,最後傳回來的是兩句
好像還沒有用傳紙條的方式跟你表過白。
後麵那句字跡端正了不少。
我喜歡你。
一秒。兩秒。三秒。
雲詞的反應說是遲緩,不如說像是某種情緒
在無聲蓄力,等所有情緒都匯聚到一起,然後再一下炸開。
他一把把紙條揉皺,想用行動告訴虞尋像這種紙條他有多遠扔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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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
他的手很誠實地在空氣裏轉了個彎,一把塞進了衣兜裏。
邊上沒垃圾桶。
暫時,勉強,收一下。
像這種紙條,他回去就扔。
兩人又麵對麵繼續複習了一陣。
直到虞尋先表示“休戰”,雲詞才起身準備回宿舍。
隻是他剛走出去沒幾步,聽見身後虞尋在跟隔壁桌一男生搭話,他聲音懶懶地,喊人家“兄弟。”
“”那人莫名抬頭。
“是不是沒帶傘”虞尋問他。
那人點點頭“可別提了,夠倒黴的今天,我舍友都不在寢室。”
虞尋把自己的傘放他桌上“借你了。”
那人看著傘,然後伸手,鄭重地把傘拿起來,多的話也不說了,也喊了一句“兄弟。”
虞尋把傘借給這位臨時隨手認下的“兄弟”後,走到雲詞身邊說“我傘借出去了。”
他說著,垂眼去掃雲詞剛撐開的那把長柄傘,直接明示他兩個人撐一把傘“看在我這麽樂於助人的份上,你應該不介意送我一程吧。”
雲詞“”
有些人就是什麽主意都想得出來。
雲詞看著外麵傾盆而下的暴雨。
想著他到底何必給虞尋送傘,就是讓他多複習一晚又怎麽樣。
半晌,雲詞冷聲“你不如淋雨回去。”
他又說,“直接從樂於助人,進化成舍己為人。”
幾分鍾後。
雲詞和虞尋兩個人撐著同一邊傘從自習室走了出去。
剛說著“你不如淋雨回去”的人,手搭在傘柄上,將傘舉高,餘光不經意瞥過虞尋身側,發現有雨水往他身上打,傘不動聲色地往某人那邊傾斜了點。
“”
次日傍晚,李言來608寢室串門。
雲詞剛洗完澡,從淋浴間出來,擦著頭發問他“你怎麽來了。”
李言“我也不知道啊,你們寢室彭少盛情邀請我來的。”
他這麽一說,雲詞才想起昨天自習室裏收到的消息。
李言“他說有要事商議。”
李言一邊說著,一邊坐在雲詞座位上,隨手翻他那堆教材,他翻到一半,發現有本書裏夾著一張皺巴巴的紙條準確的說,應該是夾進去之前是皺的,被書本壓住之後已經變得平坦。
“這什麽,”李言試圖伸手拽出來,“你上課跟誰傳小紙條你現在在外麵到底有幾個好兄弟”
李言的手剛碰到書頁,紙條上零星幾個字顯露出來,他剛瞥見什麽“喝不喝”的,還有個“喜”字,就被雲詞毫不留情地摁回去了。
雲詞摁完,直接把那本書抽走,自己拿在
手裏“昨天的,還沒背完。”
李言哦。李言不關心什麽背不背的,他關心另一個問題這紙上聊的什麽,什麽喝不喝
本作者木瓜黃提醒您藏風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雲詞“啤酒。”
李言“那喜什麽”
雲詞“喜茶。”
“”
“啤酒和喜茶,”李言覺得匪夷所思,“怎麽會出現在同一張字條裏”
雲詞抿起唇“混著喝。”
李言“牛逼,好喝嗎。”
雲詞“還行。”
雲詞心說這個話題要是再多往下延展一句,他就把李言從608趕出去。
好在話題及時止住了。
因為寢室門被一把推開,又進來了兩個人,一個是昨晚跟他傳紙條的,還有一個卷毛小辮。
史詩級會麵。
李言差點跳起來“你來幹嘛”
流子“就你能來”
“姓彭的叫我來的。”
說著,流子坐下了。
他翹起腿,沒有要走的意思“而且他給錢了。”
“”
流子“比我創業最成功的一次,賣泡麵的利潤還高。”
李言“你炸寢室那波原來叫創業最成功。”
流子“操。”
雲詞隻在虞尋進門的時候,無意和他對視了一眼,然後自己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把手裏那本夾著紙條的書背到身後去了。
虞尋先打破平靜,他注意到那本背過去的書,問“昨天的不是背完了”
雲詞麵無表情“我,鞏固。”
他倆之間無論說什麽話,在別人眼裏都充滿火藥味。
李言立刻添油加醋“沒錯,鞏固才是必勝的關鍵。”
流子跟著煽風點火“鞏固什麽,有限的時間要更有效的利用起來,我們背過一次的考點就不會再背第二次”
“”
說話間,話題中心人物彭意遠姍姍來遲,他手裏拿著厚厚幾疊紙,這些紙被裝訂成一小冊一小冊,他給每人分了一冊“我打印東西來晚了。”
所有人接過,低頭一看,封麵上寫著舞台劇台本。
再翻過去一頁公主和王子的愛情故事,創作者彭意遠。
彭意遠為期末考彎下了腰“我期末,大家都知道我什麽情況,所以我打算臨時抱佛腳,排一出戲交差。”
“兄弟們幫幫忙,幫我一起排一下。”
“每冊的角色都不一樣,”彭意遠邊發邊說,“相當於是抽卡了,看運氣,抽到什麽角色算
什麽角色。”
李言暫時放下恩怨“抽卡還挺有意思,有沒有什麽那種尊貴的角色,我想演個皇室貴族什麽的。”
流子“有富可敵國的商業巨亨嗎”
“”
李言又說“算了,反正不是公主什麽都行。”
彭意遠“公主挺好的,公主的戲份特別浪漫,最後還能得到王子的真愛之吻。”
“”流子吐槽,“這情節是不是有點耳熟。”
彭意遠“我借鑒的。”
所有人都抽了。
雲詞隨便挑了一本離自己最近的,薄薄的小冊子,他翻開,看到第一頁標著兩個觸目驚心的大字“公主”。
但這不是最觸目驚心的。
他自認他的心理素質不至於在看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就立刻崩塌,但是,他餘光瞥見了虞尋手裏的冊子,以及冊子上“王子”的身份卡。
“啪”地一下。
雲詞把冊子合上。
他心理素質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