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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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婚前夜亡夫回來了!
    在劍刃割中脖頸的前一瞬,太崖從袖中取出扇子,橫扇作擋。
    “錚”兩物相撞,竟震得人掌心發麻。
    他往後躍跳兩步,瞟了眼略有些開裂的虎口。
    這一劍當真是衝著要他命來的。
    “夜間難以視物,月二公子若要找人切磋,不妨另尋他人。”說著,他抬手輕拭了下痛到發麻的臉,連帶著碰了碰嘴角。
    垂手時,隱見掌側沾著些許刺目血紅。
    方才那一拳若落在頭上,隻怕生生要砸碎人的頭骨。
    四周不見燈火,唯有月暉籠罩。暗淡天光下,月郤抬著雙戾眼看他。
    他道“眼前就有個背信棄義的畜生,還找什麽人”
    太崖被這直白的罵語刺得蹙了下眉,不過旋即又舒展開。
    “何來這般大的氣性是本君何處惹著了你”
    月郤手持銀刃,問他“深更半夜,你往哪兒去”
    太崖本想與他解釋,但剛張開嘴,唇角便一陣刺痛。
    他抿了下,改口說“月二公子對旁人私事也有興趣”
    “私事”月郤冷笑,“什麽私事,商議什麽時候結契,還是結了契後要往何處去”
    太崖不緊不慢地拭去唇邊滲出的血,很快就明白了他動怒的緣由。
    “月二公子這是慣於被當作劍使不論見遠與你說了什麽,你可曾想過他提到這些的理由”
    “別與我說這些我隻問你,深更半夜去找綏綏做什麽”月郤咬牙切齒道,“你最好斟酌清楚了再說,現下看見你,我就恨不得將你頭砍了好一個妖道,竟和你那徒弟學的是一脈相承的伎倆,洞窩不待,鑽到我月府裏當狐精來了。”
    他早便覺得奇怪。
    太崖這人,如何會為他那徒弟做到此等地步。
    原來真是另有所圖。
    別有用心不說,竟還將他騙得團團轉。
    合該將這妖道亂劍砍了去
    野莽。
    太崖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嘴邊仍帶笑。
    他道“何須這般著急結契是假,不過是蒙騙他的手段。”
    月郤眸光更冷“你還打算怎麽愚弄我都快要去天水閣打命印筆了,怎的,要那命印筆不是為了結契,而是拿回來給你刻碑文”
    他行事是衝動,卻還沒糊塗到這種地步。
    太崖著實沒想到他會這般難對付。
    “月二公子,”他話鋒一轉,“便是要遷怒於我,也不當讓見遠知曉。他既然在你麵前提起此事,就已認定你我在同一條船上。現在你又來找本君泄憤,豈不是給了他打翻這船的由頭。”
    月郤卻不吃他這套。
    相反,怒火衝腦之下,竟使他意外冷靜下來。
    “我早已做好與兄長相鬥的打算,便是他現下就與我挑明,我亦是擔得起。”他攥緊劍柄,“倒是你,可曾想過兄長為
    何沒在我麵前把話挑明了,而是想讓我來對付你”
    太崖不語。
    他自然清楚。
    月楚臨使這手,除了利用月郤來對付他之外,也有表明立場之意
    他與月郤到底是同胞兄弟。
    同胞血親與昔日同門之間,在他心底自然前者更重。
    更何況多少月家旁係子弟,都是喪命於他手上。
    此等情況下,月郤在他心中更是重中之重。
    不到迫不得已的程度,他會寧願佯裝不知月郤在忤逆他。
    今日之事若處理不當,隻會被他兄弟二人聯起手來對付。
    而眼前這小郎君,比他那兄長還要難處置些。
    太崖思忖片刻,卻道“不妨先冷靜下來,再作商議。”
    月郤睨他“我要是不冷靜,早逼得你化出原形,再將你剁成堆爛肉”
    “要動怒,也等眼下事解決了再說。”太崖慢條斯理道,“如今月府還有禁製,你若看我不快,可隨時拿走月府玉牌,是麽”
    這話一出,倒叫月郤的怒火平息些許。
    確然如此。
    他能出入月府,是因有玉牌在手。倘若將他轟出府去,再收走玉牌,根本就沒辦法再進來。
    太崖借著月光打量著他的臉。
    眼見月郤神情稍有好轉,他又繼續道“我確然跟奚姑娘提起過結契的事,不過在她心中,月二公子似乎為更好的人選。”
    月郤一怔,握劍的手又緊了幾分。
    他不確定地問“當真”
    “若不信,可親自去問她。”
    月郤躊躇。
    此事暫不論,太崖也還有用處。若撕破臉皮,隻會誤了綏綏出府的事。
    思及此,他收劍歸鞘。
    “你找她是有何話要說,我替你帶。”
    太崖輕輕敲著手中折扇。
    目下他已反應過來,奚昭跟月楚臨提起結契的事,除了想逼出影子,多半還是為著擺他一道。
    嘴角和臉頰的疼痛尚在,他琢磨片刻,最終笑說“那就請月二公子替我跟奚姑娘言聲謝,便說我已收著這份厚禮了。”
    月郤隨口應了聲,轉身往明泊院走。
    沒走兩步,他回身看了眼太崖。
    後者靜立在小道中間,眼也不眨地盯著他。
    因著夜色掩映,那雙眼眸並不算明晰。卻透出股冰冷陰寒,無端像是蟄伏密林的毒蛇,靜候著反咬獵物的時機。
    隻不過剛對上,他眼中就又沉進散漫笑意。
    “月二公子切莫忘了帶話。”說完,他轉身離開。
    奚昭在劄記本上落下“奚昭”二字,隨後收筆等著對方的回複。
    方才她問萬魔窟裏那妖叫什麽,結果他根本不知曉“名字”為何物。
    寫下自個兒的名字後,奚昭也借著這段時間的閑聊,對這人有了個大概印象
    一個一歲多的小妖怪。
    修為高,能在萬魔橫行的魔窟裏活下來。
    學習能力堪稱恐怖這才幾天,他的狗刨字就已變得筆走龍蛇了。
    下一瞬,紙上映出兩字
    奚昭
    是他在模仿她的字跡。
    奚昭回複
    對,就是這麽寫的,你也可以給自己起個名字。等哪日離開萬魔窟了,說不定還能用上。
    再接著跟你講馭靈術的事,我這兩天已經快把馭靈書看完了,學著個新訣法,能馭使被魔氣侵蝕的靈力,你降伏魔物的時候說不定能用上。
    寫完,她又在紙上記下了馭靈訣的用法。除了幫他,她也想借此試試這馭靈訣法的效用。
    等了兩三息,那人回複
    確有用處
    奚昭
    這麽快嗎
    別不是在敷衍她。
    她還想再跟他聊聊馭靈的事,外麵忽有人叩門。
    收好劄記本,她開了門。
    一道高大身影立在門外。
    她抬眸看去。
    “阿兄,找我什麽事”
    眼神一移,落在他手上。
    還帶著把劍。
    她側身讓了,可月郤一動不動,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他強忍著不安的心緒,問她“綏綏,是不是我何處做得還不夠好”
    奚昭“為何要這樣問”
    “你若有其他更好的人選,我我便”月郤盡量把語氣放得輕鬆,可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之後幾個字,反而聲音漸抖。
    奚昭盯著他打量片刻,忽意識到什麽。
    定是月楚臨與他說了結契的事。
    她稍擰了下眉,不過很快便又鬆開。
    “阿兄,是不是大哥跟你說什麽了”
    月郤怔然,又搖頭,那雙星目裏沉著勉強笑容。
    “隻是想問問你。”
    “定是他跟你說了太崖的事,對不對”
    月郤緊攥住拳,心底突然生出股莫名的懼怕。
    想聽到她的答複,可又怕她承認。
    懼駭越甚,竟使他下意識想離開這兒。
    好半晌,他才艱難擠出一聲“嗯。”
    “是我故意跟大哥這麽說的,本打算讓太崖吃些教訓。”奚昭掃他一眼,“不想大哥會讓你出麵。”
    她和月楚臨說要跟太崖結契,確然是為了誘出影子。也是想讓他知道,太崖有意妨礙他的計劃。
    但月楚臨應該是不願親自動手,才和月郤說了這事。
    月郤瞳仁一緊,緊繃的神經也陡然鬆緩。
    還好。
    還好
    下一瞬,奚昭便看見他的眼睛漸洇出濕意。
    “綏綏”
    月郤往前一步。
    見她不拒絕,才又近前緊抱住了她,腦袋埋在她肩頸處。
    “我以為我還以為,以為是我沒什麽沒什麽用處了。那妖道說了好些難聽的話,綏綏,我心底難受。”
    他語氣發顫,似還見著哭音。
    奚昭“你遇著太崖了”
    “是,”月郤哽了聲,話裏還帶著幾分委屈,“他還打了我。”
    “打你”奚昭著實想象不出那場麵,好笑道,“打哪兒了”
    月郤稍直起身,拉住她的手。
    奚昭便看見了他那發紅的關節,似還沾著血。
    她默了瞬,看向他那泛紅的眼,忽問“確定不是你打他嗎”
    月郤點頭。
    臉打拳頭也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