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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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十九入長安,城外百花盛開,蜂蝶起舞,城內人頭密集,卻無喧囂高賀之聲,隋玉覺得奇怪,她帶著商隊在陵邑安頓好,跟當地的人打聽一二,才明白是近日大司馬病重,城內百官個個麵色沉重,連帶百姓也不敢縱情享樂。
    “大司馬是冠軍侯的弟弟,冠軍侯打跑了匈奴,其弟又是大司馬、大將軍,他們兄弟倆都好厲害。”宋嫻感慨。
    隋玉點頭,她正忙著整理毛毯,朝堂上的事離她太遠,感慨歸感慨,不及生意上的事讓她上心。
    “我們歇兩日,這兩日我們去西市轉轉,打聽打聽香料和毛毯的價錢。”隋玉說。
    宋嫻沒意見,她捧出一匣瑪瑙挨個擦拭,說:“瑪瑙和玉石賣給珠寶商嗎?如果能直接賣到官夫人手裏就好了,肯定比賣給商鋪的價錢高。”
    隋玉沒接話,她蹲在地上發愁,琢磨著怎麽碾平毛毯上的折痕。
    張順和李武不知道從哪裏扛回來一根圓木,二人去河邊把圓木清洗幹淨,又扛回來架在米缸上晾曬。
    傍晚時分,圓木曬幹,小春紅和柳芽洗幹淨腳,穿上幹淨足襪踩上地毯,推著圓木在藍白交織的地毯上碾壓,反複碾壓後,折痕淡了許多,是有效果的。
    次日,隋玉和宋嫻帶著李武和張順進城,留甘大、甘二、青山和小春紅負責整理地毯和毛毯。
    從宣平門進去,隋玉和宋嫻直奔西市,恰逢一隊胡人商隊往出走,隋玉和宋嫻走到牆根下給駝隊讓路。
    “你認識嗎?”宋嫻小聲問。
    隋玉點頭,但對方看見她時眼神沒有波動,她明白這隊胡商不願意跟她多打交道,她也就不上前攀談。
    胡商的商隊走了,隋玉和宋嫻這才掩著口鼻繼續走,二人帶著仆從先去綢緞莊打聽綢緞的價錢,綢緞莊生意紅火,夥計忙得緊,聽聞宋嫻是外地口音,再看衣著,不是官家太太,她匆忙報價後就去忙了。
    “竟比去年買的綢緞還高一百錢。”宋嫻嘀咕,“是不是過些日子綢緞的價格會便宜些?開春了,官家的小娘子們都在忙著裁做新衣。”
    隋玉覺得不是這個原因,她回頭往鋪子裏多看兩眼,抱著綢緞出門的丫鬟和婆子,手裏的綢緞多是素的,剛剛在鋪子裏,比裁新衣的婦人挑選的綢緞也是青的灰的。她心想,這些人大概在為參加大司馬的葬禮做準備,看樣子大司馬是真不行了。
    “我們今年是不是還要去太原郡?”宋嫻問,“不如把香料和毛毯出手後,我們去太原郡買麻布和絹布,回城的時候路過長安再來買綢緞?”
    “行。”隋玉拉著宋嫻的手,說:“走,我們去問問毛毯是什麽價。”
    西市有三家賣毛毯的鋪子,其中兩家都是胡商開設的,隋玉在一個鋪子裏看見一方藍白交織的地毯,跟她手裏攥的地毯一個色,編織的手法也大差不差。
    “這個怎麽賣?”她出聲打聽。
    “二千八百錢。”
    “買價呢?”隋玉又問。
    胡人長相的夥計上下打量她一番,又看看張順和李武,問:“商隊的人?”
    隋玉點頭。
    “地毯尺寸多少?我這裏是按尺比量,一尺長一尺寬的地毯是三百錢。”
    隋玉估摸了下,按照他的報價,她手裏最小的一方地毯能值二千錢上下,算是對半賺,還算不錯。
    “掛出毛絮的,或是折痕太重的,我們不收。”夥計又說。
    “行,過個五六日,我帶商隊把毛毯運過來。”隋玉說。
    從鋪子裏出來,主仆四人又去首飾鋪,這裏的珠寶首飾琳琅滿目,瑪瑙手串、金玉頭麵、玉扳指、琉璃墜子、還有精巧的耳墜子,各式各樣,隋玉和宋嫻在裏麵耗了大半天,一直到黃昏才出城。
    次日,隋玉和宋嫻又帶著四個奴仆進城,這次進城是為了賣兩個木箏,去了東市的樂器行,這裏匯集著年紀較大的樂伎,支個攤子演奏琵琶和胡琴,賺點打賞錢,也有表演雜戲的班子,隋玉和宋嫻看了幾眼,就有人端著托盤討要賞錢。
    “走走走,先去賣木箏。”隋玉拉著宋嫻離開,說:“兩個木箏是用一匹布換來的,看能賣多少錢。”
    “木箏的底座不是什麽珍貴的木料,皮弦倒是還不錯,音色清脆,你若是願意出手,我能出一千八百錢。”掌櫃說。
    “一柄木箏一千八百錢?”宋嫻故意問。
    男掌櫃看她一眼,懶得說話。
    “湊個整,二千錢。”隋玉開口,“我這是從龜茲買來的,你也知道,龜茲人能歌善舞,他們製作的樂器差不了。”
    掌櫃又勾了下皮弦,他伸手一撫,悅耳的箏聲流淌出來。
    “行,我少賺點吧。”他鬆口了。
    二千錢裝滿一木箱,有奴仆扛著,隋玉和宋嫻空著手走出鋪門,一眼看見有個商隊拐道去了對麵,二人對看一眼,默契地抬腳跟了上去。
    .
    這個商隊是從東邊過來的,馱的貨主要是帛絹,進了彩帛行,駝隊徑直入了一家商鋪的後院。
    隋玉和宋嫻進去逛了小半時辰,出來時,人手三四套衣裳,除了自己的,還有給家裏的人買的,托商隊捎回去,他們拿到手的時候正值盛夏,剛好能穿。
    接著,二人帶著奴仆又去了筆行和鐵行,這裏竟然還有賃驢行,一排柵欄裏拴的都是驢子。
    “看來租賃牲口的生意早就有了啊,我還以為沒有呢。”隋玉從地上撿一根散落的草莖遞給驢吃,說:“邊關的城池還是落後封閉許多,我還以為你的賃駱駝生意是獨此一份呢。”
    宋嫻點頭,“要不是你出了那個主意,我也不知道還能租賃駱駝給商隊。”
    話音剛落,一串急促的腳步聲跑進來,一個頭戴木冠的中年男人麵色緊繃,他跟柵欄裏喂驢的老者說:“爹,我剛剛聽到消息,大司馬病逝了。”
    “哐當”一聲,老者打翻了水桶,他起身說:“你聽誰說的?”
    “大司馬府上的下人在采買白麻布,還有其他東西。”
    賃驢行的其他人聞言紛紛議論,不少人都出去打聽消息。
    隋玉和宋嫻麵麵相覷,長安的事離她們太遠了,朝堂上的動靜更是不清楚,不像皇城根下的百姓,什麽都知道一些,聚在一起就能談論兩嘴,二人豎起耳朵仔細聽。
    出了這檔子事,隋玉和宋嫻走在哪兒都聽聞大家議論大司馬的事,還有人當街慟哭,二人立即決定出城去,太影響情緒了。
    之後再進城,隋玉又聽聞皇上封大司馬為宣成侯,皇上和皇後還親自去靈堂祭拜了,路上擺攤的小販個個拍著大腿在誇大司馬如何如何,皇上又如何如何。
    走進西市,西市樂坊裏的靡靡之音不見了,綢緞莊的生意冷清,珠寶行也不見幾個人,夥計們閑得坐在牆根下逮虱子。
    “小二哥,我來送地毯了。”隋玉走進去,看掌櫃在跟一個戴白麻布的青衣男人說話,她停下腳步,沒過去打擾。
    一個夥計湊近掌櫃低聲說幾句話,掌櫃聞言多看隋玉兩眼,麵上突然一鬆,他低聲說幾句話,快步往出走,手上跟隋玉打招呼,示意她出去。
    “你有多少地毯?藍白交織的那種,色調暗的。”他問。
    “十張,六張七尺長六尺寬的,四張十尺長七尺寬的。”隋玉答。
    “我都要了,你幫我個忙,價錢好商量,你用你的駝隊幫我把地毯送到大司馬府上。”
    隋玉迅速點頭,“這沒問題。”
    掌櫃進門跟管事說幾句,不多一會兒又出來,讓隋玉給他騰十頭駱駝,同時,鋪子裏的夥計一趟又一趟往出搬貨。
    “你安排個人跟我走一趟。”掌櫃說。
    “我行嗎?”隋玉問,她點了下張順,說:“還是讓他跟你走?”
    掌櫃點了下張順,便帶著駝隊跟著管事急匆匆走了。
    這時,一個夥計從鋪子裏出來,說:“女掌櫃請跟我進來,我們掌櫃交代了,你們剩下的毛毯若是打算賣,我們願意都買下,價錢差不了。”
    隋玉跟宋嫻沒二話,兩人把在樓蘭買的毛毯和大小不一的地毯都出手了。
    為了裝銅子,青山和甘大牽著駱駝去東市買回來十四個木箱,離開的時候,木箱裏裝滿了銅子。
    接下來的兩天,隋玉和宋嫻把香料和瑪瑙玉石也出手了,經相識的客商牽線,二人從關外帶回來的銀器和銅器被大司馬府上的采買人買走了。
    “你們接下來還要去哪兒?”客商問,“回敦煌嗎?”
    “去太原郡,或許也要去邯鄲郡走一趟。”隋玉回答,“你們呢?”
    “巧了,我們也要去太原郡。”客商笑,“一起同行?”
    隋玉欣然答應,這隊客商就是來時一起同行的,他們比她早三天進長安,馱運來的商貨大半進了大司馬府,銷貨很快,故而有空餘時間去太原郡一趟。
    這場喪事著實隆重,造福了不少商販,隋玉聽聞西市的好幾家布鋪存的白麻布都賣空了,東市的菜蔬和肉食供不應求,木匠們也被雇走了。
    不過這跟外來的客商沒多大關係,貨賣完了,休整好了,商隊帶著滿肚子的消息離開長安城。
    離開長安的頭一個夜晚,隋玉跟奴仆們說:“這趟運到長安的貨賣了近八萬錢,加上去年冬天賣藥材的五千多錢,按八萬五千錢算吧,刨除買貨的一萬八千錢,我們賺了六萬七千錢,我拿出二成的利分給你們,你們一人能分六百一十錢,等到了太原郡,這筆錢我就分給你們。”
    奴仆們激動又欣喜,高興過後,小春紅說:“主子,要不這筆錢先別給我們,你全用來買貨,多買些布匹和綢緞,我們再多賺點。”
    “對對對。”甘大應和,“我拿著錢也沒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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