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買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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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吃到正酣,隋良想起來買回來的桑樹苗還沒種下,不過考慮到是移栽在木箱裏,早一天晚一天不耽誤什麽,他又暈暈乎乎地喝口桑酒。
    小崽跪坐在椅子上,他托腮看著滿麵紅暈的舅舅,目光不時落在碗裏亮紅色的酒液上。
    “主子,我敬您一個。”小春紅端碗過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瞞您說,在長安的時候我們私下還議論過,猜測您會不會把這一大筆錢分給我們。是我們小人之心了,我給您賠個罪。”
    趁著爹娘的注意力都在小春紅身上,小崽迅速探身,眼巴巴地問:“舅舅,酒好喝嗎?”
    “有點辣,你不是喝過?”
    “我沒喝過。”
    “是嗎?我記岔了?”隋良有些醉了,他端碗遞過去,說:“你嚐嚐。”
    小崽捧碗貪婪地大喝一口,酒液入喉,他嗆得想吐,但看大夥都喝得開懷,他又覺得說不準咽下去就品出滋味了。一大口酒進肚,他趕忙舀勺雞湯喝,雞湯入肚,他咂咂嘴,似乎品出酒的美妙。
    “爹,我想喝口酒。”
    趙西平看看他,想著隋良六七歲的時候嚐過屠蘇酒,他傾過酒碗,說:“你還小,少喝一兩口嚐嚐味,別醉翻了。”
    小崽連連點頭,他先喝口香濃的雞湯,又屏息抿口酒,濃鬱的桑果香在嘴巴裏像草一樣冒頭生長,雞湯的油膩飛快散去,他夾著眉籲口氣,認真地說:“酒佐肉才有好味道。”
    趙西平“嘁”一聲,“你還品上了,不準喝了,喝醉了你娘要揍你。”
    “什麽?”隋玉隻聽到後兩個字,一回頭看隋良的目光已經放空了,她趕忙說:“不讓他喝了,小崽,你跟你爹扶你舅舅回去睡覺,今晚也別洗了,明天醒酒了再洗漱。”
    隋良醉酒了也不鬧,就一個勁傻笑,趙西平給他打水洗腳的時候,他指著他癡癡地笑,把趙西平笑惱了,他拎小崽過來,他往旁邊一站,不伺候了。
    小崽伺候得心甘情願,他像螞蟻搬食一樣跑進跑出,給他舅舅洗腳,給他舅舅拎鞋,給他舅舅通頭發,等他舅舅躺下了,他還抱著他的頭給他擦臉。
    趙西平杵在床尾看著,等小崽終於把隋良照顧睡下了,他開口說:“走了,我們去看看你娘,她別喝醉了。”
    小崽晃了晃頭,他指著自己的腦瓜子說:“爹,我也頭暈。”
    趙西平立馬走過去,捏住兒子的臉對著油盞一看,“啪”的一下,他打小崽一巴掌。
    “你從你舅舅碗裏偷喝酒了。”他肯定地說,邊說邊給他脫衣裳,“你也躺下,我去給你們弄兩大碗蜂蜜水過來,夜裏渴醒了自己爬起來喝。”
    等蜂蜜水送來,小崽跟隋良已經頭抵頭睡著了,喝酒的人身上燥,六月的天又熱,趙西平就沒給他們蓋薄褥,門一關,由他們睡去。
    月上柳梢頭,雞和狗都睡了,酒桌上的動靜總算是消了,二十多個人喝了兩罐桑酒,大多數人都醉昏昏的,再加上路途疲憊,酒勁一上來,小春紅等一幹女仆趴桌子上睡著了。
    隋玉還是清醒的,一整晚,她估摸著就喝了半碗酒,奴仆們敬酒的時候,她不是喝雞湯就是喝魚湯,沒陪著他們拚酒。
    “翠嫂,你帶人扶小春紅她們去第三進客舍睡覺,給她們喝些蜂蜜水解酒。張順,你們還是睡第二進客舍,就是你們之前睡的屋,晚上注意點,有發酒瘋的給他呼幾巴掌。”隋玉安排,她站起來伸個懶腰,看著月下的一桌殘羹冷炙,說:“今晚都歇歇,這東西就放這兒,人離開的時候鎖上門,明早再收拾。”
    殷婆應好,她主動說:“娘子你去歇著,剩下的事我盯著,肯定不會出岔子。”
    隋玉“嗯”一聲,跟趙西平走了。
    “你兒子喝醉了。”一出門,趙西平立馬告狀,“他趁我們不注意喝隋良碗裏的酒了,之後又從我這裏騙一口。”
    “那你明天記得訓他。”隋玉輕拿輕放,她眼中滿是擺了一院子的錢箱,錢箱打開,月光落在銅錢上泛起幽幽冷光,她把所有的錢箱都打開,滿院生輝。
    “好多錢啊!”隋玉樂癲了,她捧起一掛錢串子掛在脖子上,裝模作樣地湊到鼻下聞了聞,故作嫌棄地說:“咦,銅臭味不好聞。”
    趙西平在一個錢箱上坐下,也不打岔,陪著她在院子裏盡情發泄心裏憋的高興勁,在奴仆麵前,她要端著架子,現在人都睡了,她可以肆意笑肆意跳。
    對麵的客舍裏安靜下來,就連屋後的流水聲也弱了下來,隋玉終於覺得累了,她走到男人身邊坐他腿上,說:“我們把北邊的荒地買下來,買十畝,入秋後翻土施肥,明年種上大片的金花草,以後把土壤養起來了,還能改種莊稼,或者是以後再蓋房子。先把地盤買下來,免得被人搶占了。”
    “行。”趙西平沒意見。
    “我們租了八十頭駱駝,這八十頭駱駝都買下來,過兩天我去跟宋姐姐說。”
    “行,你要買地種金花草,以後過冬我們不用再買草料,買駱駝比租駱駝劃算。”趙西平讚同。
    “等秋收忙完了,我們去張掖一趟,買三五畝地,明年蓋個客舍,不不不,最好是下個月去買地,多雇些人,爭取趕在入冬前把客舍蓋成。”不等趙西平問,隋玉繼續補充:“奴仆中有人想成親,我正好挑兩個人留下來去張掖盯著蓋房的事。我要盯棉花的事,不能長時間離開,但一個月去張掖一兩次是沒問題的。”
    “還有隋良,我覺得買地蓋客舍的事你可以交給他。”趙西平提議。
    “我聽到我名字了。”隋良端著蜂蜜水開門出來,他看了看天,問:“這是什麽時辰了?你們還沒睡?我睡多久了?我喝醉了?”
    “子時了,你睡了一個多時辰。”隋玉看了看月亮偏移的方向,估摸出大概的時辰,說:“酒醒了?再去睡,回來的路上你估計沒睡過一個整覺。”
    .
    “睡不著,這會兒挺清醒的。”隋良走過來,他看見他姐夫,腦子裏突然浮現一個畫麵,他驚得差點摔了碗。
    “姐夫……”他張狂地笑,“你給我洗腳了——”
    “……小崽洗的。”
    隋良擺手,“別糊弄我,我又沒醉死。”
    “等他睡醒了你問他。”
    “我不問他,我自己有印象我還問他做什麽。”隋良記得之後的事,但他偏要把洗腳的事賴在趙西平身上。
    趙西平黑了臉,隋良開心死了,還故意說:“別覺得吃虧了,等你老了,動不了了,我也給你洗腳。”
    趙西平不理他,越搭理他他越來勁。
    “坐下來,你轉得我眼暈。”隋玉出聲。
    “對了,姐,你們剛剛在說我什麽?”隋良想起這茬事。
    “你姐打算在張掖買地蓋客舍,我說把這事交給你盯著。”趙西平接話。
    隋良思索著,他一時沒吭聲。
    “買地蓋客舍的事有你姐夫出麵,過後我安排兩個奴仆過去盯著,不過我也要隔個半個月過去一趟,我不方便的時候你代我過去。”隋玉說。
    “行。”隋良立馬答應,“我能帶小崽出門嗎?”
    “不能,他太小了。你小的時候,我要不是沒辦法安置你,我也不帶你去酒泉,騎駱駝一騎就是一天,大人都受不了,更別提孩子。”隋玉解釋。
    “那好吧,那我快去快回就是了。”隋良有些遺憾,“等他長大了,我再跟他一起出遠門。”
    趙西平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你把他拴褲腰帶上算了,他是你外甥還是你兄弟?你倆差了上十歲,你也能跟他玩到一起?”
    “不要嫉妒我們。”隋良得意地挑眉,他轉著手裏的碗,晃著身子離開,“我去睡了,不陪你們聊了。”
    木門輕輕闔上,屋裏的油盞隨即吹滅了,趙西平跟隋玉同時扭過頭,他沉默一會兒,說:“還是那德行,隻長個子不長腦子。”
    隋玉擰他腰肉,他疼得倒抽氣,仍堅持說:“我大哥像他這麽大都娶媳婦了,他像是還沒開竅……行行行,我不說了,你鬆手。”
    “走了,回屋睡覺。”隋玉起身回屋。
    趙西平揉了揉腰,瘸著發麻的腿跟著回屋。
    ……
    隔天,一直到晌午飯好,昨夜喝醉的人才零零散散地走出來,睡了個好覺,個個神采奕奕的。
    殷婆嫌他們身上臭,不讓他們進廚院,飯和碗筷拿出去,她打發這群臭蟲在門外站著吃飯。
    “吃完飯趕緊去河裏洗洗,你們昨夜睡過的褥子你們自己洗。”殷婆囑咐。
    隋玉沒管這些事,她等到日落的時辰,天不熱了,她戴上草帽拎著水囊去棉花地,檢查五個仆婦幹活的成果。
    棉花已經開花了,掐了頭,掰了分枝上長出來的多餘的嫩芽,免得枝葉過於繁茂,棉花杆抽太多的條會影響開花掛果。
    隋玉沿著排水溝一趟趟走,一些仆婦拿不準主意沒掰的芽條她順手給掰了。
    二畝地走到頭,天也黑了,隋玉在河邊洗洗手,帶著跟到地裏來的大黑狗往回走。
    “丁全,棉花該澆水了,明天你帶上大耳他們挑水澆地。”隋玉回來先安排地裏的活兒。
    大耳就是新買來的匈奴人,個子高力氣大,是種地的一把好手。
    “好,我明早天不亮就帶上他們下地。”丁全說。
    隋玉回屋,院子已經空了,錢箱堆進隔壁的空屋,沒堆完的存進第二進客舍的倉房。
    隔日一早,隋玉用駱駝馱著二十二萬錢進城,跟宋嫻商量買駱駝的生意。
    “八十頭駱駝的租子是四萬錢,我打聽了下,今年駱駝是二千三百錢一頭,八十頭駱駝就是十八萬四千錢,我買的多,你少我四千錢。”隋玉坐下就談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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