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麻煩找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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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賞的太監是熟麵孔,晌午離開時,隋玉大手筆地給了五百錢,回宮稟報時,他故意提了提趙小崽討賞的話,博得宣平帝一樂,這不,他又帶著賞賜來驛站一趟。
    隋玉跟趙西平整理好衣冠出門,見到太監,她笑眯眯道:“多謝公公在陛下麵前替我們美言,小兒吃過午飯就進長安城湊熱鬧去了,等他回來,我讓他麵朝皇宮給陛下磕幾個。”
    “小公子童言稚語惹人喜愛,陛下還誇小公子有您的風範。”太監起身,說:“打擾夫人和中郎將休息了,東西送到,咱家這就回宮了。”
    “勞公公走一趟,晌午回來的匆忙,忙忘了,把一樣小玩意兒漏下了。”隋玉接過小春紅遞來的包袱,說:“眼瞅著要下雪了,天越發冷,我送公公幾雙羊絨足襪和幾個暖手筒,還望公公不嫌棄。”
    太監接過包袱顛了顛,沉甸甸的,裏麵塞的應該還有銅子,他笑著行個告退禮,滿意地領著五個粗使太監走了。
    小春紅喊來幾個人,她們把送來的賞賜搬進後院。
    “賞了什麽東西?這個是食盒?”趙西平進屋,他打開食盒一看,入眼的是一碟冒著甜香味的糕點。他瞅隋玉一眼,說:“你兒子往回帶糕點的事傳進陛下耳朵裏了。”
    “知道了才好呢。”隋玉俯身撚個糕點喂嘴裏,說:“食盒蓋上,我們別動,等小崽回來讓他告訴我們賞了什麽。這是給孩子的,他該第一個來拆封。”
    “臭講究。”說歸說,趙西平手上的動作不耽誤,食盒的蓋子落回原位,其他的東西他也不去碰。
    “還睡嗎?”他問。
    隋玉點頭,也沒旁的事做,外麵還冷颼颼的,躺在被窩裏才舒坦。
    一覺睡醒,屏風外有悉悉索索聲,油盞移了出去,酣眠之處漆黑一片。
    “來耗子了?”隋玉出聲。
    “娘,你醒了?”小崽從屏風後探頭,他高興地說:“小春紅跟我說,這些都是陛下賞我的?”
    “是,你舅舅呢?”
    “這兒。”隋良的聲音從屏風外傳來。
    “天黑了?”趙西平擁被坐起來,他好奇地問:“陛下賞你的是什麽東西?”
    “六碟甜糕、兩個金項圈、一柄金鏟子、兩個玉墜、還有兩把弓。弓一大一小,大的肯定是給我舅舅的。”小崽舉著油盞過來,說:“玉墜也是我一個,我舅舅一個,金項圈我也想給我舅舅一個,但他不要。”
    隋玉穿衣下地,兩把弓她已經看見了,一大一小,的確是有隋良的份。她拿起金鏟子看了又看,納悶道:“宮裏怎麽會有金鏟子?莫不是皇子公主們拿金鏟子挖土種花?”
    趙西平掃了一眼,他開門出去,天已黑透,風裏傳來敲梆子聲,他回身問:“你們吃沒吃飯?”
    “沒有,等你跟我姐。我跟小崽從城裏買了五隻醬鴨回來,還有火燒驢肉,讓灶房熱一熱,我們就開飯?”隋良說。
    “行,我過去一趟,你就別出門了,天黑了,你看不見路。”話落,門外的人已經闖進夜色裏。
    隋良多點兩盞油盞,火苗飆起,屋裏亮堂多了,金黃之色在燭火下越發耀眼。
    小崽坐在箱子上拿塊栗子糕塞嘴裏,嘟嘟囔囔說:“陛下真是個好人,宮裏的甜糕好好吃……娘,你吃了嗎?”
    “……沒有。”
    “待會兒端上桌,我們一起吃。”
    “給你綠芽兒姐姐也送一碟過去。”隋玉交代。
    “好吧。”
    隋玉把地上的東西收拾收拾,說:“這些東西搬回你們的屋,自己收整好。”
    小崽“唔”一聲,他將每樣糕點挑出兩塊端出門送給綠芽兒,隋良把地上的箱子盒子摞一起,再挎上兩把弓,一股腦搬出門,放進他跟小崽睡的屋。
    待舅甥倆回來,趙西平也提著食盒過來了,後麵還跟著送飯的驛卒。
    隋玉抓兩把銅子塞給他,驛卒樂顛顛地收下,殷勤地說:“夫人,吃過飯把碗筷丟盆裏放門外,我會過來收。”
    “好,過小半時辰,勞你給我們送兩桶熱水過來。”
    驛卒“哎”一聲,腳步歡快地走了。
    門關上,隋良說:“姐,以後讓小春紅送水送飯過來,免得次次給驛卒打賞錢。”
    “這是小錢,花點小錢買個舒心,值得。我們還要在驛站住三四個月,住久了遭人嫌,要是讓驛卒無利可圖,他們對我們厭煩了,隨便找點茬子都夠我們煩心不少日子。”隋玉坐下吃飯,說:“就當是住在農家給租子了,而且驛站的條件可比農家好多了,住在驛站,張順他們還不用守夜,這錢給的值。”
    隋良默默記下。
    晚飯吃完,驛卒送來熱水,順手提走了碗筷。
    .
    隋玉盯著小崽和隋良洗搓幹淨,打發他們回自己的屋睡覺,之後她跟趙西平躺在榻上絮叨半夜才滿足入眠。
    次日,大司農在朝堂上提起棉花種植和河西四郡有主卻無人力耕種的地,隋玉獻給宣平帝的六卷竹簡在各位大臣手上來回傳遞,在看到竹簡上“放營妓從良,雇其耕種荒地種植棉花”一行字時,朝堂上如水掉進油鍋一般沸騰起來。
    而住在外城的隋玉壓根不知道這個事,她跟隋良帶著趙西平和小崽從宣平門進去,一家四口去東市遊逛,下午又去西市的樂坊聽曲,一直玩到快關城門才回驛站。
    “夫人,今天又有幾家來拜訪您的,他們不見仆從,要求要見您本人,一直等到天色將黑才留下拜帖離開。”守門的驛卒見到隋玉忙開口稟報。
    隋玉接過拜帖,她站在燈籠下借光晃了一眼,落款竟然是什麽諫大夫,她舉高竹簡再看,不是她眼花,還真是諫大夫府上送來的拜帖。
    隋玉退後兩步在驛站外掃視幾眼,說:“走走走,我們回屋。”
    隋良走在最後,他將兜裏剩下的錢遞給守門的驛卒,說:“勞煩大哥傳話。”
    “小事小事。”驛卒動作利索地接過錢兜,他捏了捏,兜裏至少有三錢,夠他喝碗濁酒了。
    “你等等。”驛卒出聲喊住隋良,他靠近說:“你回去跟你姐說,今天過來的人來者不善,一個個黑著臉。”
    隋良道聲謝,他忙追上去,進屋了說:“姐,驛卒說今天來的人不懷好意。”
    “我已經知道了。”隋玉揮了揮手上的三根竹簡,說:“諫大夫、籍田令、侍郎,大概是為了棉花種植或是營妓放良而來。”
    “營妓放良?這、這跟你有什麽關係?”隋良不解,“莫非是你提議的?”
    “對啊。”隋玉有些得意,“不是我提議的,他們怎麽會來找我?”
    “找你做什麽?”趙西平插話。
    “大概是罵我吧,比如牝雞司晨。”隋玉笑。
    “我們罵回去。”小崽說,“我們人多,不怕他們。”
    趙西平看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你打算怎麽辦?可惜現在是冬天,不然我們明天就能離開長安回敦煌。”他問。
    隋玉把三根竹簡撂桌上,說:“今晚我就生病了,誰也不見。良哥兒,生意上的事你負責,多進城轉轉,趕在過年之前,把我們手上的毛毯和棉被賣個好價錢。之後在長安城看看有什麽好東西,類似染料、驢皮、會吹拉彈唱的賣藝人、皮靴、花樣子什麽的,隻要覺得是能賺錢的,都可以買回來,明年我們馱回敦煌賣。”
    隋良點頭,“行,生意上的事交給我,正好我還要去花家走一趟,不知道他們從沿海運海貨回沒回來。”
    “上門的時候記得捎些禮,別空手上門,之前在長安過冬,花家沒少照顧你。從敦煌帶來的暖手筒不指望賣錢,你拿去送禮。”隋玉囑咐。
    “好。”隋良點頭。
    隋玉看向小崽,說:“你跟你舅舅去玩,把你爹也帶上。”
    “我又不是小孩,我也不出門,我在家陪你。”趙西平不高興,“不見他們可行嗎?”
    “反正他們總不能跑到我床前來罵人,不用擔心得罪這些人,我們無求於人。”隋玉無賴地說,“明天你去給我請個大夫,我們看看長安的大夫,再給我調理下身子,爭取明年讓我們家多添個人。”
    聽她還有心思惦記著懷孩子,趙西平和隋良立馬不擔心了,就是小崽還懵懵地問:“多添個誰?”
    隋玉斜趙西平一眼,說:“我不曉得,問你爹。”
    隋良拉走外甥,說:“回屋睡覺。”
    隔天一早,趙西平進城請來一個大夫,送大夫出門的時候,他正好遇到一個頭戴綸巾的諫大夫。
    “趙中郎將,這位爺是來尋你的。”驛卒被纏煩了,見趙西平出來,他就不幫忙阻攔了。
    “送郎中回城。”趙西平跟青山交代,他走到一旁,問:“不知您尋我做什麽?”
    “氎花夫人何在?她一介女子膽敢插手朝堂上的事,這會兒為何又堪比鼠輩躲躲藏藏?”
    趙西平臉色一黑。
    “氎花夫人,你有本事插手朝政,你就別躲著不出來,你躲什麽躲……”諫大夫提高嗓門大喊,還準備闖進去。
    “躲的就是你,你像一隻得了瘋病的老公雞,不在自己家打鳴,跑來外麵瘋叫什麽?”趙西平力大,他半推半提著這個口噴糞水的老東西走出驛站的大門,說:“我媳婦是得了陛下讚賞的,更是陛下親封的夫人,你要是對她有什麽不滿,你進宮去討伐陛下。”
    趙西平從小生活在屯裏,沒少聽婆子們從村東頭罵到村西頭,要比誰罵得髒,他絕對不輸這個老頭子。
    諫大夫被他氣得臉紅脖子粗,大罵著說:“懦夫,軟腳驢,你竟然辱罵朝廷諫官!”
    “我軟腳驢?我上戰場殺匈奴的時候,你不知道趴在哪個窩裏孵蛋。”趙西平推他,“滾,我們夫妻倆得的賞得的封是我們該得的,可不像有的人,全憑一個爛舌頭罵來的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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