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敬酒不吃吃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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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良摟著外甥大步朝隋玉走過去,“姐,你也來接我了?”
    “我不來,我擔心你不肯回去。”隋玉打趣,“這次比上次長進了,沒有賴在城外不進來。”
    隋良不以為恥,他伸手摸一下薄襖下鼓起的肚子,說:“二崽也來接舅舅了,舅舅給你帶了個撥浪鼓回來。”
    “我呢?”小崽問。
    “你也有。”隋良激動的心情平緩下來,他摟著外甥又拐回路上,說:“我把你爺奶接來了,快去打招呼。”
    經他提醒,小崽才看見他爺奶和堂兄堂姐,他熱情地叫人,又問:“大哥二哥,你們開春回去忙春種,春種結束了怎麽一直沒過來?”
    “忙完春種,又忙大哥的婚事,等忙利索到五月了,那時候沒有過路的商隊,我們又不敢單獨上路,隻好忙完秋收跟爺奶一起過來。”趙三郎解釋,話落,他跟走過來的人賀喜:“三嬸,我們又要多個弟弟了?”
    “弟弟妹妹都有可能。”隋玉糾正,“大郎娶媳婦了?怎麽沒跟我們說一聲?”
    “還沒有,隻是婚事定下了。”提及自己的婚事,趙大郎臊得紅了脖子。
    “爹,娘,一路勞累,我們先回去,路上邊走邊說。”隋玉問候公婆,她關切道:“你們身子可好?路上可有吃不消的?若是哪裏不舒坦,可別瞞著,我們直接去醫館找大夫看看。”
    趙父擺手,“沒有不舒坦,回去喝兩碗蔥薑水就行了。”
    隋玉見他們精神頭不錯,也就沒再多說。她心裏琢磨著,大概是常年勞作的原因,她公婆麵容蒼老,但身子骨不弱,他們跟老牛叔的年歲差不多,還能在冬天騎著駱駝從酒泉奔波五六天來敦煌,老牛叔卻連駱駝都騎不上去了。
    “嬸子,我娘還住在城北嗎?還是已經搬回去了?”宋從祖這才找到機會插話。
    “你娘?你娘帶著商隊出關了,八月上旬離開的,你妹妹也跟著一起走了。”隋玉說,“棉花豐收後,織布坊先做了一批棉襖和棉被出來,你家的商隊和我家的商隊平分了,兩個商隊一起出關了。這趟可能走的遠一點,或許明年秋末會回來,也可能是後年春夏。”
    宋從祖眉心一皺,“離開這麽久?應該再等等的,明年開春跟其他的商隊一起出關,路上也有個照應。他們走的遠,攜帶的貨物又貴重,遇到打劫的可怎麽辦?”
    “棉被和棉襖在寒冷的天氣最搶手,開春再出關,到了關外天熱了,還有同行帶棉被的商隊,那就失了先機,棉被和棉襖賣不出好價。”隋玉跟他講解,“想多賺錢,要爭搶機遇,不可能不冒險。”
    宋從祖歎一聲,“我也是擔心她們。”
    “關外的路你娘已經走熟了,她又帶著你妹妹,不會冒險的。”隋玉安慰一句,“你是回家住,還是隨我們一起回城北?”
    “我要去沙漠看看,給駱駝準備的糧草也不知道備沒備足。”宋從祖說,“我歇兩天再去聽老夫子講課。”
    隋玉點頭,“你們先走。”
    宋從祖帶著家仆騎著駱駝先行一步,駱駝馱的木箱裏,銅錢聲嘩啦啦響,引得路上的人紛紛側目打量。
    隋良走到隋玉身邊攙著她,說:“我們也回家吧。”
    隋玉抬手搭上他的胳膊,下巴一揚,說:“起駕吧。”
    隋良一樂,又沒坐轎子又沒騎駱駝,起什麽駕。
    小崽上前兩步,俏皮道:“母親大人,兒給您開路。”
    隋玉掩嘴一笑,歡欣的笑意漫進眼睛,她含著笑,腳步輕快地走了。
    趙家祖孫七人牽著駱駝跟在後麵,趙父撇了撇嘴,母親大人?肉麻死了。
    趙母心想她生了三兒一女,膝下又有七個孫輩,連帶個老骨頭,十二個姓趙的,隻有小崽是個嘴巴甜的,能說會道頗會哄人,著實不像趙家人。
    走出人來人往的城池,路兩旁是收割了莊稼的農地,地裏一片荒蕪,滿眼的荒涼之色。
    當屋舍和炊煙出現在視野裏,風聲裏出現人聲和雞鳴狗吠的聲音,荒涼有了盡頭。
    “怎麽又多了兩棟屋子?”趙母嘀咕,“我們開春離開的時候還沒有。”
    “又有人要來你旁邊蓋客舍?”趙父問,“堆在河西的廢墟呢?扒了蓋房子了?”
    “我三叔已經是中郎將了,還有人來搶你的生意?”提及她三叔,趙二丫麵有傲氣。
    “路上叔和嬸子問你們去長安得了什麽賞賜,我跟他們說了。”隋良跟隋玉交代。
    “兩棟都是我們的房子,河西還沒完工的房子是我們的家,中郎將府。”小崽驕傲地說,“客舍北邊才落成的房子是我娘蓋的,準備用來當貨棧的。”
    說到這兒,隋玉開口:“城裏的千戶府有新主人了,中郎將府又還不能住人,爹,娘,你們今年冬天住客院,我家走商賣貨的奴仆出關了,他們的屋子還空著,我待會兒讓人去收拾收拾,你們跟大郎他們住進去。”
    “明年再過來是不是就能住進大宅子了?”趙父激動道。
    “嗯。”隋玉點頭。
    “那行,我們今年住客院。”趙父完全沒意見。
    回到客舍,隋玉累了,她要回屋躺一會兒,就把婆家人交給二黑招待。
    隋良去灶房隔壁的倉房洗個澡,出來後披著一頭濕發去老夫子的屋裏烤頭發。
    .
    整個客舍,隻有陳老住的屋子是才入冬就燒上了炕。
    十進客舍住滿了人,一共入住了十四個商隊和二十餘個遊山玩水的旅人,除了一早一晚,客舍裏壓根安靜不下來。然而陳老卻不受打擾,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坐在桌前埋頭書寫。
    隋良從書架上拿出一卷竹簡展開看,這是一篇新作,是對商路的歌頌,棉花的現世,引得商隊匯集在敦煌,商隊進城時,駝鈴聲蓋過城內繁雜的人聲,久久不絕。
    小崽推開一道門縫,他探頭進來,“舅舅,快來吃飯啊,你不是餓了?”
    隋良放下竹簡,問:“夫子,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陳老擺手,示意他趕緊走,別來打擾他。
    “夫子,你可不要久坐,記得放下筆墨起身動一動。”小崽過去打斷他,“我娘說了,久坐不動,屁股上是要長瘡的,身子也會虛弱。”
    “曉得了。”陳老頭也不抬,“快走。”
    隋良拉著小崽出門,隔壁有客商出來,雙方打個招呼,一起往外走。
    “今天剛回來?”客商問。
    “對,剛到家不足一個時辰。”隋良點頭,“你也是去吃飯?”
    “不是,去串門。”
    小崽看見秦大當家站在廚院外麵招手,他指了指自己,見對方點頭,他拽著他舅舅跑過去。
    “二掌櫃剛回來?”秦文山寒暄一句,又問:“小掌櫃,你娘呢?”
    “我娘在屋裏休息,你找她有什麽事?也可以跟我說。”小崽推他舅舅先去吃飯。
    秦文山把手裏的包袱遞給他,說:“這是你娘給我寫的個人誌,讓她給我蓋個印章,免得以後我跟人炫耀氎花夫人親手給我寫了個人誌,旁人罵我吹牛。”
    小崽痛快應下,他抱著兩卷竹簡回主院,屋裏亮著油盞。
    他推門進去,見他爹在給他娘揉腿。
    “爹,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
    “噢,娘,秦大當家讓你在他的個人誌上蓋個印章。”小崽說。
    “你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個人誌,內容要是沒問題,你拿印章蓋個印。”隋玉說。
    小崽解開包袱,他展開竹簡坐在油盞下仔細誦讀,遇到不認識的字,一側頭就能問。
    等隋良吃飽喝足過來了,小崽才檢查完竹簡上的內容,拿出印章和印泥,他在竹簡上印上“氎花夫人”四個字。
    竹簡用包袱皮纏嚴實,小崽快步開門跑了。
    “姐夫,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隋良站在門外沒進來,“我把你老爹老娘接來了,你有沒有要謝我的?”
    趙西平揚起手,說:“進來,賞你一巴掌。”
    隋良不懼,他大步進去,先看他姐一眼,又挑釁地看向他姐夫。
    隋玉含笑看著,她和稀泥道:“食鋪的生意如何?”
    “一般般,買下鋪子又重新修整,一共用了八千七百多錢。今年一冬做飯食生意,再加上兜賣糧草,一個半月賺了九百多錢。大概是因為敦煌有棉花,進關的商隊多數留在敦煌了,沒再往東走,隻有從關內過來的商隊路過武威郡,生意不算紅火。”隋良說。
    “開春了,生意會好一些。”隋玉說,“今年敦煌住的客商可多了,我們的客舍住滿了,民巷那邊也住滿了,甚至還有一部分沒地方住,又不願意走,官府就把他們安排到妓營裏住去了。”
    “明年還會更熱鬧。”隋良有預感,“姐夫,你明年開春了是不是要離家去酒泉和張掖安排種棉花的事?”
    趙西平點頭,“我已經上書朝廷了,看朝廷是打算如何安排。你姐手上有近三萬斤的棉籽,大概能種七八千畝棉花,敦煌的地和人力都不夠,肯定要往東三郡延伸,我肯定要過去。”
    “那我明年留家裏,我姐開春就要生了。”隋良不放心。
    “你姐生的時候我肯定在家,我已經有安排。”趙西平說,“酒泉和張掖的農監近幾天應該會過來,我把種棉花前的安排先吩咐下去,他們開春先準備。等你姐出月子了,棉花苗差不多能移栽了,到時候我再離家。”
    “這還差不多。”隋良還算滿意,“我瞌睡了,先回屋睡覺,晚飯就不吃了。”
    等隋良走了,趙西平“嗬”一聲,“臭小子,還考驗我來了。”
    隋玉滿臉嘚瑟,“這可是我的娘家人。”
    小崽蹬蹬蹬跑進來,隔壁吆喝一聲,腳步聲拐道進了隔壁的屋。
    “你也去看看你老爹老娘。”隋玉蹬他一下,“讓你爹娘看看你這個寶貝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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