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生意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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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玉身子笨重,外加穿得厚重,在寒冷的西北風裏,她站不住腳。故而從客舍出來後,她就回了屋,一直到年夜飯開席了,她才由趙西平扶出去。
    “姐,我們走了啊。”趁著天色還沒黑,隋良帶著一幫人準備扛著火把進城。
    “好。”隋玉點頭,她交代說:“玩歸玩,鬧歸鬧,可別折騰過了啊,誰要是摔了,或是被火苗燎到了,回來了可是要領罰的。”
    “三嬸你放心,我們會盯著小崽的。”趙大郎說。
    隋玉相信這話,大郎雖說有點愚,但挺有兄長的風範,對下麵的弟弟妹妹有幾分真心。
    “去吧。”趙西平開口。
    趙家五兄妹、隋良和小崽舅甥倆、阿水和花妞等四人,還有花家兄妹三個,十來個人牽來駱駝,高高興興地走了。
    隋玉等他們走了,她跟趙西平也回屋了。
    “明天的賞錢準備妥了?”趙西平問。
    隋玉點頭,“都串好了,你給下屬的年禮也準備好了?”
    “每人十斤羊肉和十斤豬肉,明早讓丁全送過去。”趙西平拎著椅子坐在床邊,他扶著隋玉的肚子,奈何棉衣太厚,他感受不到孩子的動靜。
    “去打水。”隋玉說,“我們沒什麽玩的,趁早躺床上吧。”
    趙西平伺候隋玉洗漱幹淨,打橫抱起她放到床上,又轉身用剩下的水洗洗腳。
    隋玉脫下棉襖躺下去,一躺下,肚子裏的孩子跟著翻個身。
    見男人坐上床,隋玉掀開棉被,垂眼說:“再打個滾,跟你爹打個招呼。”
    趙西平屈指在肚皮上敲了敲,他敲過的地方鼓動兩下,他笑了,說:“跟小崽一樣,都是愛動的性子。”
    “以我倆的性子來看,斷不會生出個懶孩子。”隋玉拉起棉被,她靠在男人懷裏,手指在棉被上敲了敲,滿懷期待地說:“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床上會有個胖娃爬來爬去。”
    趙西平恍惚了一下,他對小崽小時候的模樣還記憶猶新,如今卻長成個小小少年了。再有兩三個月,他跟隋玉又會迎來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
    “女人是神聖的,一個人能孕育出另一個人,真了不起。”趙西平低頭看向懷裏的女人,他大兒子已經養到十歲了,至今,他仍覺得一個個活生生的孩子從母體孕育而出很不可思議。
    “孩子是怎麽來的?怎麽會有生命的?”他伸手摸著鼓起的肚子,肚皮下的蠕動讓他清晰地知道,孩子在肚子裏就是活的。
    隋玉:……
    “上天賜的?”她試探道。
    趙西平麵色複雜,他隱隱覺得不對勁,但又做不出合理的解釋,他沉思一會兒,平靜了下來,隻有這個說法是說得通的。
    隔天一早,趙西平醒來先去祭拜他的嶽丈大人,神明有靈,人死後有魂。
    “爹,保佑你女兒平平安安的啊。”他跪下磕三個頭。
    隋良和小崽醒來也是先去墳前拜年,三串腳印漫至石碑前,碑前落雪踩碎,在蒼涼的雪地裏,透出幾分熱鬧。
    昨晚後半夜落雪了,天亮雪停了,新雪覆蓋掉足印,但一大早,從城北通往城池的路又布上新鮮的蹄印。
    丁全帶著年禮進城,不等他返回,農司的官吏陸陸續續騎著騾子或是駱駝過來,但跟胡安歲相比,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小崽代他爹送表兄出門,走至無人的地方,他一改客套的口吻,親近地說:“哥,代我跟姨母問個好,今天家裏事多,我就不跟舅舅一起去給姨母拜年了。”
    胡安歲驚喜,“舅舅要去我家?”
    小崽點頭,他認真地說:“他是你娘的弟弟,肯定是要去給姐姐拜年的。往年是不便上門,今年我們有同窗之誼,有合理的借口,自然是要上門拜訪的。”
    胡安歲表示理解,“那我這就回去準備,我娘知道了肯定高興。”
    小崽揮手作別。
    目送騎著毛驢的人走遠,聽到身後傳來寒暄的聲音,他立馬轉身回去,走在他爹旁邊,麵上含著笑,認真地聽著,但不插話。
    送走前來拜年的官吏,待人走遠了,小崽立馬卸下麵上的偽裝,他小跑著回主院,嘀嘀咕咕說:“外麵可真冷啊,金項圈戴久了還挺重。”
    “人都走了?”隋玉探頭問。
    “都走了。”小崽跨步進來,“要發賞錢了嗎?”
    趙西平也走進院子,他看到隋玉的神色,說:“都走了,沒人再來了。”
    “行,那就把錢箱搬出來。”隋玉衝門外的男人伸手,“勞大人扶奴家出門。”
    趙西平深深看她一眼,攙著她走進雪地。
    奴仆早就留著意呢,主院裏的腳步聲出來,聚在隔壁廚院的奴仆和幫工一湧而出。
    .
    “主子,大人,新年好啊。”他們齊聲高喊。
    “你們也新年好。”隋玉笑著說,“去年過年我們不在家,初一的早上是不是少了幾分高興勁?”
    “對。”花妞笑嘻嘻地承認,“昨晚吃過年夜飯,我就盼著天亮了。”
    “今早她天不亮就醒了,開門看了三趟才等來天亮。”阿羌打趣一聲。
    隋良開了錢箱,隋玉也不再說廢話,“今天讓你們再高興高興,去年的賞錢跟今年的一起發,這兩年大家對這個家的操勞我都看在眼裏。”
    不等她說完,歡呼聲已經壓不住了。
    小崽和隋良各拿五串銅板一一遞到奴仆和幫工的手上,一串銅板五十錢,比兩年的賞錢加起來還多十錢,奴仆和幫工收到賞錢,一個個笑眯眯的。
    “殷婆去張掖照顧柳芽兒不在家,她的那一份由夢嬤保管。”隋玉說。
    夢嬤不會說話,她衝隋玉鞠個躬,高興地接過另一串銅板。
    大壯和三個丫頭左顧右盼,估摸著大夥都收到賞錢了,他們躍躍欲試地準備出聲討口彩。
    隋玉先一步打斷他們,說:“去年種棉花、收棉花的季節,阿水、花妞和阿羌幫我記賬登記,給我幫了大忙,今天不用你們討口彩,有雙倍的賞錢。”
    小崽喜眯眯地掂來三串銅板,親手遞到她們手上。
    大壯搓了搓手,他有些羞愧,他會寫的字不多,沒能給主子幫上忙。
    “大壯陪良哥兒去武威郡開食鋪,幫我保護了兄弟,你也有功勞。”隋玉沒漏下他。
    隋良立馬將一串銅板遞給大壯,他拍了拍大壯的肩膀,“今年還跟我幹。”
    大壯忙不迭點頭。
    “好了,外麵的天挺冷,都各自回屋吧。”賞錢發完了,隋玉讓人散了。
    幫工們拿著賞錢離開客舍準備回家,奴仆們各回各屋,住在第二進客舍的趙家五兄妹,看到一幫奴仆提著沉甸甸的銅錢串子進來,他們又不屑又眼饞。
    “奶,今年春種我不回去了,我要留在敦煌給我三嬸幫忙。”趙二丫想當第二個趙小米。
    趙母不搭腔也不做主,“你去問你三叔,看他願不願意讓你留下。”
    “我三嬸開春要生孩子,我留下給她哄孩子。”趙二丫找到一個更好的借口,“反正今年春種我不回去了。”
    “三叔願不願意我們留下都不一定,他可是說了,我們要是不能讓他滿意,我們往後不能再過來。”趙大郎提醒她。
    趙二丫不甘心,她立馬出門想在隋玉麵前博好感,然而客舍外空無一人,主院的大門開著,她走近發現是織布坊的人過來拜年。
    “呦,今天客舍可真安靜。”顧大郎和楊二郎他們騎著駱駝過來,“二丫,你三叔三嬸在哪兒?”
    二丫趕忙後退,說:“我三叔三嬸在招待客人。”
    趙西平聞聲出來,他回頭喊:“明光,你的同窗來了,去給陳老拜年。”
    “大人,那我們待會兒再來給您拜年啊。”顧大郎說,“我爹讓我跟您問個好。”
    趙西平點頭。
    見她三叔還在家,趙二丫蔫巴了,她溜進屋,打算再尋摸機會。
    這兩波拜年的人離開後,也到晌午了。
    宿醉的客商和鏢師們一直睡到下午才醒過神,到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客舍內外才有人走動。
    “三嬸,你喝不喝雞湯?已經撇去油了。”趙二丫端來一碗雞湯。
    “不吃了,我吃飽了,你喝吧。”隋玉說。
    “才吃多少啊?小半碗扁食就飽了?”趙二丫有些懷疑。
    “肚子大了,一頓吃不了多少。”隋玉解釋,她搞不清這丫頭突來的親近是為何,不過她不需要跟婆家侄女交好,也不想負擔額外的交際,她委婉地說:“我有你三叔照顧,還有你弟弟來孝敬我,你不用操心我。來這兒就當是自己家,自在些,若是有心思,照顧好你爺奶,當是替你爹娘盡孝心。”
    趙二丫麵上一紅,她討好的心思被看透,這讓她心裏羞憤欲死。但她站著沒走,緩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三嬸,我今年能不能留在敦煌不回去了?我們去年春種之後沒過來,惹我三叔不高興了,他說我們要是不能讓他滿意,我們以後不用再來敦煌了。我也不知道怎麽能讓他滿意。三嬸,我弟弟妹妹是我帶大的,等你生了孩子,我留下幫你哄孩子行不行?”
    隋玉微微蹙眉,她捋了下垂落的頭發,說:“二丫,你是你三叔的親侄女,我們是親戚,讓你們過來是為了讓你們跟著夫子學習的,不是讓你們來給我哄孩子或是種地的,這些事奴仆都能做。”
    “寫字認字太難了,什麽詩賦律法也拗口難懂。”趙二丫麵露苦色,“我學不會也聽不懂,我爹娘都是種地的,我也是個死腦筋。”
    趙西平留意到這邊似乎不對勁,他過來問:“說什麽呢?”
    趙二丫怕他,聽到他的聲音,她一溜煙跑了。
    隋玉讓他扶著回屋,她把二丫的來意一一說明,“她性子急躁,也不踏實,估計是不適合念書識字。你得空跟她談談,他們要是實在不想在學堂枯坐,那就別瞎耗功夫了,尋個別的事做吧。比如彈棉花做棉被,大郎他們個子高力氣大,適合做這個活兒。二丫要是豁得出去,她可以做月事帶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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