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呂家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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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千陽的眼角微微一眯,笑了笑,默不作聲地轉過身,轉身往外走去。
    陰沉的天氣,如絲的細雨,濕漉漉的青石路,一股寒意頓時裹在盧千陽的身上。
    他慢慢地朝鎮口走去,身後,那老得不成樣子的剃頭匠正把用一塊一塊的木板關上鋪麵,蒼老佝僂的身軀很是吃力,那雙渾濁不堪的眼睛竟然若無其事地瞟了瞟煙雨中盧千陽的背影。
    在茶鋪的門口,呂聖文的雙手縮進袖口,也靜靜地盯著盧千陽的背影。
    呂聖文的眯著雙眼,臉上慢慢湧起一絲淺淺的微笑。
    也許,有些暗示已經足夠。
    方家能派來的人,不會差到哪裏去。
    出了居水鎮,盧千陽坐上車,雙手扶在方向盤上,修長的食指輕輕地,有節奏地叩著。
    他耷拉著眼皮,眼睛盯著從耀順村過來的那條土路,坑坑窪窪的路上,一些淩亂的車轍印,密密麻麻的行人踩過的腳窩,車轍和腳窩裏都盛滿了雨水。
    如同一塊塊破碎的鏡子,映著灰蒙蒙的天。
    盧千陽的車亮著燈,燈光晃過,那些鏡子又瞬間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來。
    盧千陽沉默了許久,看著車燈的光柱射向遠方,被那片灰蒙蒙的煙雨吞沒。
    突然,他身子一挺,坐直了身體,手腳麻利地啟動汽車,那輛黑色的公爵王緩緩地順著那泥濘的土路慢慢向前駛去。
    等盧千陽回到中午離開的那家冷粉店,店家快要關門。
    老板見下來的正是中午的那個小夥兒,笑了笑。
    “客,買著了沒?”
    老板還記得盧千陽要去買呂家的瓷器。
    盧千陽淺淺地笑了笑,沒有回答老板的問話。
    “老板,有吃的麽?給我上點。”
    “我這裏隻要冷粉,給你整碗大的?”
    來了生意,老板放下手中的門板。
    盧千陽點點頭,跨進門來,坐在一張靠門的桌邊。
    老板轉過身,進廚房忙活去了。
    盧千陽把手裏的車鑰匙放在桌上,心情仿佛很是輕鬆和愉悅,嘴裏甚至哼著小曲兒。
    沒一會兒,老板就端出一大碗冷粉,笑吟吟地遞給盧千陽。
    盧千陽客氣地謝了一聲,端過碗來,就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等他吃完,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晚上快十點了,這會兒過去,正是時候。
    過去,過去和於大名做最後的道別。
    這也是盧千陽最後的機會,他很清楚,於大名也就在這幾天了。
    有些事情,他並未說完,也許是他想說,卻沒有機會。
    今晚,再去一趟耀順村,再去看看於大名。
    盧千陽放下手中的碗筷,從兜裏掏出錢來,放在桌上,沒有和屋裏忙活的老板打招呼,徑直出了門,上了門口的車。
    汽車輕聲轟鳴,屋裏忙活的冷粉店老板係著圍裙,瞟了一眼桌上的五元錢,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慢慢地走到門前,看著盧千陽的車慢慢消失在陰冷的夜色裏。
    冷粉老板嘴角微微地翹了翹,順手將最後一塊門板安上。
    頓時,屋裏一片黑暗。
    耀順村的夜很安靜,很安靜。
    更何況是這樣一個秋雨連綿的雨夜,整個村子根本聽不見一點聲音,估摸著那些看門的狗都蜷縮著身子躲進了窩裏。
    三兩盞微弱的燈光在模糊,黑暗的村裏有氣無力地閃爍著,如同這個村子最終的命運。
    村裏的年輕人大多已經離開,他們不再守著祖祖輩輩視為生命的土地,他們更向往外麵花花綠綠的世界,留下的人,大多是些風燭殘年的老人。
    他們不想離開,既是不舍,也是不能。
    對他們來說,這片土地既生了他,養了他,也隻有埋在這片土地,他們才有顏麵去見那地下的祖宗。
    盧千陽左一腳,右一腳地踩在滄桑的青石板路上,於大名的那棟宅院就在前麵。
    他卻沒有去敲門,他繞著那院牆緩緩地走了一圈,來到院後,一道破落的後門虛掩著,裏麵傳來陣陣輕微的咳嗽聲,還有一個年輕女人的說話聲。
    “爺,今夜我去隔壁四嬸家住一晚,前天四嬸爹才上山,我擔心四嬸……”
    說話的女人是俊芳。
    於大名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爽快卻有氣無力地答應了她。
    站在院外的盧千陽都明白,女人歲數不大,現在又一個人在家,多少有些害怕。
    很殘酷,但是可以理解。
    一個臨死的人就躺在那裏,說斷氣就斷氣,在那刹那,若不是骨肉親人,一般人大多是有些心裏畏懼的。
    俊芳把屋裏的爐火又添加了些黑煤,叮囑了於大名幾句,出了門。
    院外的盧千陽聽見正院開門和關門的是聲響,微微歎了一口氣,輕輕地推開那虛掩的後門,慢慢地走了進去。
    後院的後門就在於大名躺著的偏房邊上,盧千陽剛走到門口,隻聽見裏麵的於大名咳嗽聲愈加沉悶。
    於大名重重地喘了幾口粗氣,聲音沉悶而虛弱地說了句。
    “你來了……”
    盧千陽站在門口,一眼看進去。
    於大名側躺在破木床上,床頭還是那把破木椅,木椅邊上放著一個煤爐子,爐子裏添了新煤,鮮紅的火焰直往上竄。
    於大名吃力地睜著眼睛,盯著門口的盧千陽。
    盧千陽淺淺地笑了笑,慢慢地走了進來,緩緩地坐在木椅邊上。
    燃燒得很旺的爐火頓時讓盧千陽感覺很是暖和,雖然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煤味兒。
    “你知道我晚上一定會來?”
    盧千陽順手從不遠的桌上端起搪瓷缸,遞在於大名的嘴邊。
    於大名愣了愣,滿是皺紋,黝黑的臉上悄悄綻出一絲笑容來。
    他吃力地張開烏黑的嘴唇,費勁地喝了幾大口冰涼的水,又喘了幾口粗氣。
    “你一定會來的,你還沒問我,那一年我偷偷到景德鎮來見誰呢……”
    “……”
    盧千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於大名,通紅的爐火映著於大名的臉龐,一臉平靜。
    “王美蘭死了,如果她沒有告訴別人,我要是不說,就沒人知道了。”
    於大名歎了一口氣,眼神變得嚴峻異常。
    “是劉春香讓我來景德鎮的,她說來景德鎮找到那個人,我以後就受他直接的領導,隻聽命於他……”
    於大名耷拉著眼皮,仿佛置身回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裏。
    “那個人,就是下午你見著的呂老師呂聖武的父親,呂修成。”
    “呂修成?”
    盧千陽一愣,這麽說,這呂修成一定是呂大封的兒子了,就不知道他是留學東洋,還是留學西洋的兒子。
    於大名默默地點點頭。
    “呂修成,是呂大封的二兒子,留學美國,據說還去歐洲轉過一圈;他有個哥哥叫呂修國,留學日本……”
    “呂修成和日本有關係?是日本特務?”
    盧千陽又問於大名。
    於大名的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來,他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我直到現在,都無法判斷,呂修成到底是為誰工作,但是我唯一可以肯定,他一定不是好人,不是好人……”
    於大名重重地咳嗽了幾聲,黝黑的臉變得通紅,興許是爐火太旺,盧千陽輕輕地用腳把爐子往外撥了撥。
    “劉春香讓你千裏迢迢來找他,不會就是為了交代這麽一件事吧?”
    於大名吃力地笑了笑,點點頭。
    “呂修成見了我,讓我不要在進行任何的特務活動,即使是劉春香給我指令,也要拒絕執行,讓我一直潛伏在公安局,隻幹一件事……”
    “哪件事?”
    盧千陽一怔,放下手中的搪瓷缸,身體向前傾了傾,湊到於大名的頭邊。
    “找出陳景瑜死後,留下的一份名單。”
    盧千陽的雙眼一眯,心頭一沉。
    於大名臨死才說出來,隻有一個可能,他沒有找到那份名單。
    於大名從盧千陽的臉上也看出了他的猜測,點了點頭。
    “不錯,我找了很多年,很多年,也沒有找到那份名單,直到我退休,我也沒有完成呂修成給我的任務。”
    “那你……”
    “那我怎麽給呂修成交差?”
    於大名頗有些自嘲地笑了,輕輕地搖了搖頭。
    “等我退休的時候,呂修成已經在牛棚裏蹲了四五年了,等他平了反,回來的時候,我已經住在這耀順村了……”
    於大名歎了一口氣,嘴角居然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盧千陽把雙手放在身邊的爐火上方,輕輕地搓了搓。
    都是老狐狸,都是老狐狸……
    於大名故意從東北定居到耀順村來,一定是有目的的。
    “我到這耀順村來,既是為了保命,也是為了探究一下,這呂修成到底是何方神聖……”
    保命,盧千陽能夠理解,於大名要是在這兒死了,免不得會讓有關部門懷疑,畢竟他於大名是上海公安局退休的老幹部。
    呂修成不敢向他下手,投鼠忌器。
    探究?
    這就讓盧千陽心頭很是疑惑。
    “我和呂修成打過幾次交代,他不是普通的間諜,更不會是普通的潛伏特務,他身上一定背負著某種秘密的任務,秘密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