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神秘的呂修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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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之將死,其鳴也哀……
盧千陽心裏明白,於大名說的是實話。
呂修成,呂修成……
盧千陽在嘴裏喃喃地念叨著,這個人早在解放初期就從國外回來,如果他是間諜,也就是說早在幾十年前,敵人就已經在布局。
幾十年,一個間諜居然潛伏了幾十年。
如果不是另外一個臨死的特務說出來,也許中國人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的身份。
“呂修成,現在他人呢?”
盧千陽側著臉,盯著於大名那張被爐火烤得通紅的臉龐,問了一句。
於大名翹了盧千陽一眼,幹癟的嘴唇微微地顫了顫。
“死了……”
“死了?”
盧千陽大為驚愕,疑惑地看著於大名。
於大名吃力地點了點頭。
“死了,幾年前死的。”
盧千陽有些失望,一個潛伏幾十年的間諜,就這麽死了,那他身上的秘密肯定也就隨他埋入地下了。
於大名看出了盧千陽那眼裏的失落,努力地撐了撐身軀,拍了拍床沿。
“小夥子,人死了,床不會燒的;和尚跑了,廟還是在的……”
盧千陽頓時一怔,別說這老特務,還真是提醒了自己。
呂修成死了,他身上的秘密肯定多少也隨他進了棺材,但是他上下的線還存在著,敵人也不能說死了一個呂修成,就對我華夏罷手。
呂修成有自己的任務,他死後,也一定有人接手。
“他……,他是個怎樣的人?”
盧千陽問於大名。
於大名努力昂起頭,沉默良久。
“我還未退休之前,對他了解不多。等我到了這景德鎮,多少也聽了些他的事情。一個教書先生,按理說,一個留學美國的高材生,在市裏教書,真是屈才了。可是,這呂修成一直都是教書先生,直到死,他都是個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
盧千陽是聽過那剃頭匠老頭說過呂大封的兩個兒子,一個去了北京,一個在市裏教書。
敵人把一個解放前就留洋的中國人策反,派他潛伏回來,就是為了教一輩子書,當一輩子的老師?
這不符合邏輯。
於大名當然清楚盧千陽心頭的疑惑,因為他也為此疑惑了幾十年。
“我也是搞不懂,為何呂修成一直在市裏當老師,即使他平反後,組織上要照顧他,給他安排更好的單位,他也不為所動,還是回了學校當老師。”
於大名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沉默片刻,繼續說道。
“很長一段時間裏,我甚至懷疑,他到底是不是潛伏的間諜,我是不是潛伏的特務!我們都過得太過普通,太過平凡,既沒有上麵派人來秘密接頭,更沒有人來給我們下達任務。”
“呂修成退休後,都幹些了什麽?”
盧千陽做刑警的特有的敏銳讓他意識到,絕對不會這麽簡單的。
絕對不會!
於大名想了想,又重重地咳嗽了幾聲,緩緩說道。
“呂修成退休的時候,是副校長,但是他這個副校長一直在上課,這讓他贏得了很多的榮譽。退休後,呂修成並未閑著,時常都不在景德鎮,不是這個學生讓他去旅遊,就是那個學生邀請他去遊玩。”
“反正,忙得很,呂修成退休後倒比上班還忙。”
盧千陽眉頭皺了皺,這也很是正常,退休的老頭,都愛好個四處溜達。
“他有沒有和你提過……”
盧千陽的話還未說完,於大名搖了搖頭。
“沒有,從來沒有,甚至連他在幾十年前要求我找到陳景瑜留下的那份名單的事情,他都一句沒有問過我。”
“當然,我也從未再他麵前提起,一方麵是因為我的確沒找到,另外一方麵是我始終感覺呂修成根本沒把那個任務當回事兒。我甚至覺得,他在當年給我的任務,隻是敷衍我。”
於大名又咳嗽了幾聲,喘了幾口粗氣,繼續說道。
“日子就這麽過著,劉春香也再未找過我,呂修成倒是和我經常能見上幾麵,也都是普通的泛泛之交。這麽幾十年過去了,我已經忘記了自己曾經是日本特務,漢奸,走……,的過去。”
於大名通紅的臉龐上露出一抹愧色,幹癟的嘴唇抖得厲害。
“後來,我那孫子俠義,娶了呂家後人的丫頭,兩家就算結了親。老年的呂修成和我家也就走動多了些。”
“哦?”
盧千陽從這句話裏聽出了端倪,走動得多了,都到了風燭殘年的年月,總是有些話會說,有些事情會交代的。
“呂修成死的那一年,就在那一年的夏天,他來找我,家裏就我一個人,他帶了些酒肉,和我坐在那院子裏喝酒吃肉。”
於大名費力地抬起手,指了指門外那漆黑的院落。
“那一次我們喝得很愉快,也談得很多,我們兩個都微微有些醉了。我借著酒勁兒,我有些膽怯地說起了陳景瑜,我剛說出這三個字,就被呂修成打斷了。”
盧千陽聽得頓時一愣,這是什麽間諜?
任務布置下去了,就不敢結果了麽,他們玩兒的什麽套路?
於大名頗有些吃力地講述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明月高懸,皎潔的月光灑在院裏,微微席席吹來,於大名和呂修成坐在院裏,吃著肉,喝著酒。
“呂校長,來喝一口。”
於大名端起杯子,朝呂校長手中的酒杯碰去。
呂修成的臉很白,被那月光一照,更是顯得蒼白異常。
呂修成到底是文人,沒有於大名這般草莽,雙手捧著杯,杯沿往下緩緩地壓了壓,和於大名手中的杯身碰了碰。
呂修成比於大名要小幾歲,他的侄孫女又嫁給了於大名的孫子,禮數還是刻在了他的骨子裏。
於大名心頭微微一暖,膽子大了起來。
“呂校長,當年陳景瑜……”
“喝酒!”
於大名還未說完,呂修成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硬聲喝了一句。
於大名頓時不敢再往下說,隻是輕輕抿了一口,看著呂修成遲疑片刻,猛地將杯中酒倒入口中。
於大名以為呂修成不會再提及往事,也就訕訕地笑了笑,拿起筷子,示意著呂修成夾菜,吃肉。
呂修成慢慢地放下酒杯,沉默很久,抬著頭,看著那樹梢邊上的月亮,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於科長,你比我幸運,比我幸運啊……”
於大名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麽,他們都是中國人,卻都是中國人痛恨的叛徒、內奸。
“日本人,成不了事,成不了事的。那份名單,有沒有,都沒有半點關係,這麽幾十年過去了,藏在中國的日本人,不是死了,就是和你我一樣,老得不成樣,成不了事……”
呂修成喃喃自語,卻讓一旁的於大名心情大好。
石原死了,周天德死了,劉春香也死了,唯一知道自己過往的人隻有呂修成。
現在的呂修成好像也對過往沒有絲毫興趣,自己終於上了岸,可以全身而退,安享晚年。
於大名心裏一高興,又敬了呂修成一杯。
呂修成沒有拒絕,隻是有些憂心忡忡地又喝了一杯。
“於科長,你放心吧,現在,以後都不會有人找你的。”
呂修成說得一臉正經,於大名雖然渴望聽到這句話,心裏還是有些沒底。
有些路,一旦選錯,就回不了頭。
於大名當了這麽多年的反特科長,他心裏很清楚。
“到底怎麽了?呂校長。”
於大名往嘴裏拋了一顆花生米,輕聲地問呂修成。
呂修成白皙的臉龐上,除了布滿細密的皺紋,還有一抹淡淡的鐵青。
他緩緩地拿過酒瓶,給於大名的杯中斟滿,又給自己也倒上,用深沉的目光盯著於大名。
“時代不同了,改變的不止是這個時代,所有的事情都改變了……”
呂修成微微歎了一口氣,輕輕地抿了一口酒。
“我剛回來的時候,從來都看不上你們這種潛伏特務、間諜,也就是搞搞破壞,獲取點看似機密的情報,低級,實在是太低級!”
於大名沒有說話,黝黑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呂修成也許說的是真的,時代變了,他們這種地段的漢奸、特務,已經沒有多大的用處。
這也是為何呂修成後來從未找過於大名的原因吧。
看不上他們,自然也就不會用他們。
“美國人用了比日本人更先進的手段,我也為這個手段服務了幾十年,幾十年哪……”
呂修成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默默地盯著那樹梢頂上的那輪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