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千陽又左右看了看，院裏有三張桌子，人，隻有他一個。
    盧千陽沒有坐下來，轉身往屋裏走去。
    屋裏還是三張桌子，也沒有客人。
    胖老板正坐在一個年歲久遠的煙櫃後麵，雙眼微閉，感覺已經入睡一般。
    煙櫃是木質的，紅漆斑駁，前麵和櫃麵都是一塊玻璃，盧千陽低頭瞥了一眼裏麵擺放得整齊的香煙，眉頭微微地皺了皺。
    盧千陽又側下臉，定睛看了看，沒作聲，緩緩地轉過身，往外麵走。
    “盧隊長，想抽煙？”
    身後的胖老板老石說話了，看來他並未睡著。
    盧千陽轉過身，看見老石已經站了起來，一臉笑臉地看著盧千陽。
    盧千陽也笑了笑，指了指煙櫃裏的一包貴煙說道。
    “給我拿包這個煙……”
    老石笑著點點頭，彎下腰打開煙櫃，從裏麵拿了一包黑色的貴煙出來，遞給盧千陽。
    “老石，你看你這兒還沒客人，要不出來和我喝兩杯，桌上那麽多菜，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老石想了想，看了看院門外，不知為何今日的生意居然如此慘淡。
    “好，難得盧隊長貴客登門，我就陪你喝兩杯。”
    說完，老石從煙櫃後麵走出來，又從邊上的啤酒箱推頭裏，拎了一件隨著盧千陽出了屋。
    盧千陽等老石出來，又抬手把對麵鍾離勁吃過的油碟、碗筷收拾到旁邊的桌上，老石連忙過去，從邊上的桌上拿了一套幹淨的餐具，慢慢地坐了下來。
    那枚美元折成的戒指，就放在盧千陽的竹筷邊上，盧千陽看都沒有看它一眼，抓起筷子，在鍋裏撈了起來。
    “老石，來，趕緊撈點，黃喉兒都煮老了……”
    胖老板也不客氣，抓起筷子就撈了起來。
    兩人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甚至沒有過多的言語，等盧千陽把酒杯端起來，胖老板老石才趕緊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酒杯，還不忘嚼了嚼嘴裏的牛肉。
    老石把自己麵前的杯子倒滿，趕緊迎著盧千陽的酒杯碰了過去。
    “老石，來，我敬你一杯。”
    “該我敬你，該我敬你……”
    老石一臉笑容，把酒杯放得很低。
    盧千陽淺淺一笑，一口將杯中的啤酒倒進嘴裏。
    老石看盧千陽喝完，也把脖子一昂，喝盡杯中酒。
    放下酒杯，老石用手抹了抹嘴角殘留的酒漬。
    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盧隊長，看來你師哥還是錯看了你……”
    “哦？”
    盧千陽微微一怔，嘴角又淡淡一翹，似笑非笑地看著胖老板老石。
    “你不會來做火鍋生意的，你也不是做這個生意的人。”
    老石抬起臉，那雙飽經世故的眼睛盯著盧千陽。
    “……”
    盧千陽默默地用竹筷夾起一片牛肉，伸進翻滾的火鍋油湯裏。
    “你一直沒看那個東西，其實你心裏一直在在意那個東西。”
    老石伸出手，指了指盧千陽油碟邊上的那枚戒指，美元折成的戒指。
    盧千陽不動聲色，夾著牛肉片的竹筷微微地晃了晃，嘴角依舊掛著笑。
    “你知道言無忌為何要把它交給你麽？”
    老石臉色一正，看著盧千陽，很嚴肅地問他。
    盧千陽搖搖頭，又晃了晃手中夾著牛肉片的竹筷，過了幾秒，才把筷子提起來，把肉片放在油碟裏，裹了裹，沾上幾片香菜末兒，放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它代表著權力、財富……”
    老石拿起酒瓶，又給自己的杯裏倒滿啤酒。
    盧千陽咽下口中的牛肉，也拿起酒瓶給自己的杯中倒滿。
    “言無忌是要你來繼承的他的權力和財富……”
    老石又神色肅然地說了一句。
    盧千陽低頭瞥了一眼那枚戒指，淺淺地笑了笑，又抬起頭，夾起一根鵝腸伸進油鍋裏。
    “你和他是一夥的……”
    盧千陽平靜地說了一句。
    老石圓胖的臉微微一展，笑容掛了上來。
    “怎麽？把我扭送到公安局，還是送到國安去？”
    盧千陽苦澀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筷子。
    “我都被他們趕出來了，我還能送你去？”
    油鍋裏的鵝腸一卷，盧千陽提起筷子，放進油碟裏沾了沾，塞進嘴裏。
    幾口下肚，盧千陽放下筷子，歎了一口氣。
    “現在的事情，麻煩……”
    他看著老石。
    “你和言無忌是一夥的，我拿你沒辦法，他們拿你也沒辦法。就憑你說的這幾句話？還是憑你把這枚戒指放在我麵前？好像都不能定你的罪，更無法證實你就是間諜、特務。”
    盧千陽無奈地搖搖頭。
    “你敢把這玩意兒擺在我麵前，我就知道你會和我攤牌……”
    老石的胖臉上掛著笑容，一直默默地聽著盧千陽說話。
    “你們有十足的把握，讓我從那個地方出來，也有十足的把握，即使在我麵前談任何人，任何事情，我和國安也不能把你怎麽樣，把你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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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千陽說的是實話，這是法治時代，任何違法犯罪行為，一定要有可靠、真實的證據。
    “所以，你並不適合做刑警，不適合做國安……”
    老石又端起杯子，淺淺地喝了一口，把杯子放下，一臉微笑地看著盧千陽。
    “你是個不喜歡被規則束縛的人，你喜歡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老石娓娓說來，盧千陽眯著眼睛，盯著對麵這個第一次見麵的胖老板。
    “言無忌選你，沒有錯……”
    盧千陽看著老石，平靜如水。
    “言無忌用死，把你身上的那層皮脫了下來，你應該感謝他才對……”
    老石又淺淺地喝了一口，看著盧千陽，眼神裏滿是凝重的神色。
    “你們到底要我幹什麽？為何一定要選我？”
    盧千陽終於把憋在心裏的那句話，說了出來。
    老石靜靜地看了他幾秒，放下手中的酒杯，伸出胖胖的手，拿起盧千陽麵前的那枚紙戒指，放在手心裏，又慢慢地放在盧千陽的眼前。
    “你知道，這枚戒指意味著什麽嗎？”
    盧千陽搖搖頭，平靜地看著老石。
    “共濟會在華夏大地上，最高的權柄，就是它……”
    老石朝手中的那枚戒指努了努嘴，對盧千陽說道。
    盧千陽眼皮一搭，瞥了它一眼。
    老石又慢慢地把那枚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
    “這個故事很長，也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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