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
    這確實是她目前最擔心的事情，而遺憾的是，她沒有很好的辦法來解決這一問題。
    卓恩一邊看著有些手足無措的艾琳，一邊用手指敲打著木質扶手，思考著對方的這一提議。
    老實說，他並不喜歡艾琳，甚至是有點抗拒。
    雖然和納德利相比，這個女人要堅強得多，也要聰明得多，但考慮到之前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卓恩並沒有辦法對她產生信任。
    更何況，對方現在是基於目前的處境，以及看重自己的潛力，才提出了這個方案。
    那萬一將來自己又不符合對方的要求了呢？對方會不會背叛自己？
    不過……從另一方麵來講，卓恩又確實有些心動——一名二級巫師學徒來當自己的仆從，這樣的機會可不是常有的。
    就在卓恩陷入沉思的時候，艾琳像是下定了決心，突然說道：
    “我知道在短期內你肯定是不會相信我的……
    那不如這樣，在未來的幾個月之內，我可以免費給你當仆從，你可以隨意使喚我，如果幾個月過後，你還是無法相信我，那我們之間的關係就解除。”
    說完，艾琳頓了一下，才小聲說道：“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已經是極限了，在那之後我需要知道你的態度。畢竟，以我現在的處境無法承擔太高的成本。”
    聽著對方的話，卓恩暗暗點頭：這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尤其對自己而言，隻有好處，沒有損失。
    畢竟哪怕到時候自己依舊不信任艾琳，至少也能得到對方幾個月的服務時間。
    當然，為了保險起見，自己也要有些防備，不能將一些秘密泄露出去，隻交給對方一些比較基礎的工作。
    在思索了片刻之後，卓恩點了點頭：
    “可以，那就按你的方案來吧。
    不過我要事先說明，即使在幾個月之後，我答應了你的請求，我也無法保證將來一定能給你你想要的幫助。
    畢竟……我們選擇的這條路，危險太多，誰也說不好將來會發生什麽。”
    艾琳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但我沒有其他選擇。”
    此刻的她已經被所有人拋棄，可以預見的是，如果隻靠天賦平庸的自己，那麽將來一定沒有任何晉升正式巫師的機會。
    像她這樣天賦並不出眾，在各個學科也沒有出色成就的巫師學徒，即使以後選擇了一名導師，也大概率會被當成可有可無的耗材，絕對不會用心培養——畢竟，每一位巫師的資源和精力都是極其有限的。
    而一旦離開巫師塔，那她就隻能以“失敗者”的身份回到家族之中，然後被當作一個精致漂亮的禮物，送給某個大貴族，生下幾個兒女，再偷偷摸摸地找一兩個情人……
    這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了。
    枯燥，乏味，毫無尊嚴，一眼就能看到頭……
    艾琳絕對無法接受這樣的未來，因此不管用什麽辦法，她都要留在巫師塔中，並成為一名真正的巫師！
    而此時的她已經看到了一點希望，即使這個希望依舊比較渺茫……
    “那麽，合作愉快。”
    卓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微笑著向對方伸出了手。
    看著對方伸出來的手，艾琳深吸一口氣，臉上換上了一個無可挑剔的笑容：
    “合作愉快，卓恩大人。”
    ……
    冬去春來，遙遠的北大陸終於告別了嚴寒。
    不過即使是到了春天，這裏的氣候可依舊稱不上溫暖，巫師塔外的浮冰海灣還是一副寂靜蕭瑟的景象。
    在這兩三個月裏，卓恩謹記了哈切森教授的叮囑，沒有踏出巫師塔半步，甚至是連自己的家族領地——風盔城，都沒有回去一趟，以至於家主的轉讓儀式都沒法正常進行。
    但是在藍斯利子爵的堅持之下，家族還是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儀式，以家族議會的名義，將家主的位置轉讓給了遠在巫師塔的卓恩。
    對於這一結果，卓恩也是通過信件才得知的。
    不過他並沒有太過在意這件事情，因為此時的他有著更緊急的事情需要完成。
    鑒於前往諾倫貝加的日子越來越近，解決致幻菇的人工培育問題成了當務之急。
    位麵戰爭凶險異常，為了能讓自己存活下來，恐懼魔蜥是肯定要帶走的。
    而一旦將它帶走，那麽洞窟裏的致幻菇就會失去養料，這樣一來仿製版月靈髓液就無法製作，自己也將會失去最大的經濟來源。
    為此，卓恩花了大量的時間泡在實驗室裏，希望能在離開之前培育出一種無需借助恐懼魔蜥身上的特殊暗元素，也能順利生長的致幻菇。
    魔化植物學是物種研究學底下的分支，卓恩對此倒是有著很深的了解，但將理論應用到實踐當中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致幻菇這種魔化植物非常稀少，且曆史悠久，幾乎可以追溯到恐懼魔蜥先祖生存的遠古時期。
    這給卓恩帶來了很大的工作量——光是查閱古籍的工作，就需要占據他每天將近三分之一的時間，極大地影響了進度。
    不過這種情況在艾琳加入之後，就有了非常大的改善。
    不得不說，讓一個二級巫師學徒來給自己當仆從，確實是極大地提升了效率。
    雖然卓恩現在還不信任艾琳，沒辦法把一些比較核心的東西交給對方，但是像查閱古籍，整理資料，維護儀器，製作輔助材料這些極度繁瑣枯燥的工作，艾琳卻可以提供很大的幫助。
    事實證明，艾琳非常努力，除了解決必要的生理需求之外，她幾乎不眠不休地待在實驗室和藏書館中。
    她每天的作息表幾乎精確到了每一分鍾，為的就是能夠在不影響卓恩工作的前提之下，進行有限的冥想和學習。
    僅僅兩個月過去，她就比之前要消瘦了不少，那雙漂亮的眼睛下麵也出現了微弱的黑眼圈。
    但也正是由於艾琳的幫助，培育新品種致幻菇的進程整整縮短了一半！
    終於，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淩晨，一株傘蓋上覆蓋著一層魚鱗般的外殼，通體散發著微弱光芒的致幻菇出現在了卓恩眼前。
    “這就是你培育的新型致幻菇？”
    看著培育器皿中的那株致幻菇，加圖索有些好奇地將頭湊了過去。
    最近一段時間，他現身的次數比之前多了不少，這也給卓恩減輕了一下壓力。
    一旁的卓恩有些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說道：“沒錯，其實致幻菇能培育成功，要多虧了我的新助手。”
    “你說艾琳？”
    加圖索輕哼了一聲，顯然是對這個女人不太喜歡。
    他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入，而是問出了一個他最關心的問題：“那這種新型致幻菇能有多少產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