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節 購糧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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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戈逐馬!
他這麽回答著,想知道自己那個餓死的兒子,有沒有在陰間見他娘,問呀問,也沒問出來,倒是記得自己還沒娶媳婦的那個,忽然記得自己作為一個父親的使命,猛然間坐了起來,坐起來,他才發覺自己一連是汗,嘴裏一團粘條條、白沫子,麵前站著個人,正在大聲地喊自己,推自己,而自己看也看不清,想努力站起來,卻沒有一點兒平衡感。
他喘了好半天,吐出了嘴裏的粘條,到處要水,聽出推自己,喊自己的是誰了。
是獄頭,他不是回家了麽?!
難道天亮了,牢裏出了什麽事兒,會出什麽事兒?不該出事兒呀。
獄頭沒有給他拿水,而是回過頭,往外爬,什麽撲通,撲通地響,自己等了好久,這才有人給自己水,一邊讓自己喝,一邊大聲問“郎中已經去請了,五個人,死了仨。還有一個,也這樣了,老齊,老齊,你們這是咋回事兒?!”
老獄卒聽出來了,這是縣尉急切的聲音。
他舉起來一隻手,用力擺了幾擺,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聽到獄頭在一旁說“酒菜。那酒菜。”“呼隆”一下想起來了,大聲說“是酒菜,趙狗子從人家那兒收拾回來的酒菜。”
縣尉一盤問,回頭朝狄阿鳥那間牢房衝去,近了一看,隻見光線從窗戶外往裏泄著,直泄到炕上,上頭直挺挺躺著個人,心想這是人家要毒他的,壞了,看來人也死了。他一步踏到門邊,前頭卻橫把鐵將軍,摸摸,鎖得結結實實,回頭去找鑰匙,卻不知道門房洞牆那兒掛著的一大串,哪一把是哪一把。
獄卒都出事了,獄頭還在失神,他隻好都拿出來,纏在手脖子裏回去,一邊跟幾個縣卒大喊,一邊開門。
門好不容易被打開,隻見監獄中一片狼藉,便桶翻倒,幾個人無不在想,這犯人早已中毒,死了個悄悄。
這家夥除了是個重型犯,還是個縣長他們格外重視的人。
縣尉歎了口氣,不報希望地往外走,準備回去,告訴縣長,剛剛步出牢門,一個縣卒驚喜道“頭,你看。”
縣尉一回頭,發覺被子底下有點兒抖,連忙讓人掀開。縣卒上去掀,狄阿鳥卻使勁裹,幾經爭奪,直到捕快和推事到來,一起使勁兒,被子才離身而去。縣尉湊臉看看,隻見狄阿鳥抱著兩個膀子坐起來,一時倒有些意外,連忙比著倒馬桶的老卒問“你礙事不礙事?!眼睛能不能看得見?!”
狄阿鳥揉了揉眼,說“剛才看不見,現在睜開,就看見了。”
縣尉還有更大的事兒等著,雖說此事不小,仍無法久留,眼看狄阿鳥沒事兒,又要抱那片破被子,把後被裹上,就叮囑推事說“這裏交給你們了,看看是怎麽回事,到底是有人投毒,還是食物黴變,回頭告訴給我。”說完,他就帶著縣卒離開了。
狄阿鳥本想開門見山,說鄧北關要害我,分明地注意到,這個縣尉一身騎甲,那幾個武卒也把該保護的地方保護起來,頓時猜到了怎麽回事兒,縣裏的注意力被戰爭牽引,不好查案,極容易讓鄧校尉狗急跳牆,隻好將話生生咽在喉嚨裏。
他為了使推官的詢問延後,開始假裝頭暈,走不穩,眼睛看不清,意識模糊。
他自認為自己的中毒能讓鄧家也放鬆警惕,不至於在這幾天之內,想方設法抹掉下毒的痕跡,成功地欺騙過推事,就等著王誌奪回樓關,縣裏開始重點查此案件,自己再突然向鄧北關發難,讓對方死個難看。
李思晴得了特許來照顧,竟然帶了鄧鶯一起來,他隻好像在推事麵前,變成一個頭暈,走不穩,看不清,意識模糊,渾身發抖,披著髒被褥到處躲藏的半癡呆人兒。李思晴當時差點頂不住,聽著大夫的安慰“這還是輕的,吃過幾劑解毒藥,將身上的餘毒排盡,自然而然就好了。”才好一些,立刻跟鄧鶯哭道“你要幫一幫我,讓你爹好好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誰要害他。”
狄阿鳥差點沒有氣吐血。
現在監獄已經被控製了,連趙過他們,想來看自己,都極不容易,隻因為李思晴是自己媳婦,被特別批準,來照顧自己一二,她卻把鄧鶯帶來了,誰說鄧鶯來這兒,不是因為身負家族重任,偷偷來這兒打探情況?!現在李思晴,又主動讓鄧北關幫忙查,言外之意,她會讓自己和自己的人去配合,這不是讓對方賊喊捉賊,從而毀滅證據嗎?!
他現在中了毒,要神誌不清,當著鄧鶯的麵兒能說什麽,隻好報以一遍、一遍地傻笑。他既然這樣了,鄧鶯說什麽話也不必避他,就毫不顧忌地衝李思晴嚷“他以後怕是隻能這個樣兒,兩眼發呆,口水流著,你怎麽辦?!”李思晴也害怕狄阿鳥一直這樣,不過還有大夫給予的希望,淌著眼淚反駁說“先生說了,吃過幾劑解毒藥,將身上的餘毒排盡,自然而然就好了。”
鄧鶯看著狄阿鳥,越離越近,最後離得很近。
狄阿鳥心生警惕,隻好看著她,輕輕轉動腦袋,為防止她問什麽問題,幹脆超出中毒症狀,往白癡那邊多表現幾分。
鄧鶯更看不出好轉的希望,嘴角漸漸多出一絲笑意,輕輕感歎“我現在知道你是啥人了,一腳能踢死人,可惜呀,卻毀在哪個王八蛋的一劑毒藥之下。”緊接著,她接過李思晴手裏的湯水,用勺兒去喂狄阿鳥,危言聳聽說“看他現在這模樣,就是好了,也非留後遺症不可,到時你怎麽辦吧?!”
狄阿鳥打鼻子裏冷哼,心說“就憑你爹那點兒毒,老子就是不吐,也未必死得了。”正想著,鄧鶯卻發覺他一絲正常,“嗯”了一聲,將碗還給李思晴,在他眼前擺兩下手,說“看,他的眼睛還能動。”
狄阿鳥的眼睛沒病沒災的,啥看不見,毫不防備之下在跟前揮手掌,自然要眨動。
李思晴也一下驚喜,放下碗,抱住狄阿鳥的胳膊喊上一陣,喊的讓狄阿鳥差點兒忍不住。
鄧鶯仍趴在狄阿鳥臉上研究,不時抓抓腦門,掂掂耳朵,得出一句、兩句論斷,再後來,一時忍不住,竟往狄阿鳥眼皮上伸指頭,似乎想翻狄阿鳥的眼皮,看他瞳孔。狄阿鳥大吃一驚,再忍不住這丫兒的折騰,打走她的手,脫口就是一句忍不住地話“賤人。”然後連忙掩飾,緩慢地重複“我要見見(賤)人……”
鄧鶯因而肯定“他眼睛沒問題,腦袋被人家毒壞了。”
李思晴沒這種研究的本領,想讓狄阿鳥好好的,就眼巴巴地等著胸有成竹的鄧鶯做更多,更靠譜的試驗。
狄阿鳥一開始假裝中毒,隻是頭昏,意識模糊,眼睛朦朧,走不穩,多睡覺就可以了,現在被她倆盯著,為了表現自己的無意識,隻好變白癡。
越是這樣,兩個少女越覺得他不是無法救治,越不肯停手,更是讓他一刻也不消停。
折騰到後來,狄阿鳥恨不得立刻清醒過來,將那個從各個角度刺探自己的鄧大小姐一腳踢死。
鄧鶯很快又有了新想法,說“晴兒,你說他是不是裝的,他可是殺了人。”
狄阿鳥心裏咯噔一下。
李思晴立刻生了氣,說“他為什麽殺人,是你弟弟在那兒沒事找事兒,記得噢,可是你答應我的,想法私下了結。”
鄧鶯慢慢地說“我問平兒了,他為什麽突然不願意你相公,恐怕你做夢想不到。他說呀,他見你相公無緣無故罵你,那麽粗魯,心裏一疼,看不慣,你信麽?!”
狄阿鳥一下子明白了。
李思晴卻把一隻手放在腿上,低下頭沒吭聲。
鄧鶯似乎覺著有戲,也似乎是在試探狄阿鳥到底有事兒沒事,當了麵兒,順勢輕問“晴兒,你覺得我平兒弟弟人怎樣?!”
她剛剛說自己弟弟是為了自己不經意間嗬斥媳婦而肇事,也是說一切都是為了李思晴,然後問她,覺得自己弟弟人咋樣,這是要幹什麽?!是要幹什麽?!自己現在半死不活,白癡得不得不容忍這樣的談話,照鄧鶯個賤人來看,自己還肯定留後遺症,這不是讓李思晴的回答很沒譜嗎?!狄阿鳥自己已經先沒譜了,心怦怦直跳,就因為害怕。
李思晴明顯表現出一些猶豫,剛剛沒有回答鄧鶯的話,那她會不會回答不該回答的話,要是她回答了,自己該怎麽辦,他痛苦地乞求這樣的話,你們背背我好嗎,也免得氣傷我的腸子。
白癡地瞥瞥李思晴,她張嘴了,狄阿鳥心中大叫一聲,不停地說“我聽不見,我聽不見,我沒聽見。”
但話,他還是聽見了,聲音也不大,軟軟的,擋都擋不住,隻聽得她一字、一字說“我相公粗魯不粗魯,關你弟弟什麽事兒?!沒錯,我相公說話粗聲大氣,喜歡罵人,可我喜歡。”
狄阿鳥胸口碎回大石,砰一下,因為緊張,提前沒個撈摸,隻是覺得肺部膨脹出一股看不見的東西,讓自己胸口發癢,竄到喉嚨,使得進氣不通,出氣暢快。
鄧鶯也輕輕說話,尖尖嫩嫩的嗓門像乳燕兒在麵前吱喳,本來很悅耳,卻讓狄阿鳥有種說不出的討厭,他發誓,明年春天,自己要讓離自己五百尺之內的燕子全都閉嘴,來避免自己的惡心。
鄧鶯說“別找這麽多後帳啦。我爹已經把我弟弟打得遍體鱗傷,你還嫌不夠呀。他現在最想讓晴兒姐姐去看一看他,偷偷給我說,隻要晴兒姐姐能看他一下,他就什麽疼痛都可以忘掉。你要知道,我這個弟弟,文武雙全,自小心高氣傲,沒誰敢半分對他不敬,可現在,他甘心為你做任何事情,你可別不搭理,那樣太絕情。”
狄阿鳥真想一把抓住麵前的黑頭,往牆上撞上幾把,幾乎把牙根都咬碎,最終忍住了,暗自罵道“狗糞一樣惡心的玩意,也配在我麵前稱什麽文武雙全?!你這個拖賊船,拉纖兒的賤人,可千萬不要落到我手裏,我發誓,對著長生天發誓,我一定要報複你們一家的蛇蠍心腸。”
緊接著,他連忙度測李思晴的心思,害怕她被鄧鶯扯拉得心軟。
李思晴淡淡地說“你弟弟要是真心高氣傲,就不該非要等著別人施舍他一眼,什麽絕情不絕情的,我相公因為他‘不讓人半分不敬’,被逼著殺了人,而今關在牢裏,還被人下了毒,成了這幅模樣,隻因為你弟弟被你父親抽了兩鞭子,我就該放棄照料自己的相公,跑過去看他?你也是大戶家的閨女,是不是知書達理,我這會兒還真不知道了,我讓你自己說,你覺得應該麽?!”
她抽了下鼻子,把狄阿鳥的手拉到懷裏,又說“遇到這樣的事兒,我也沒怪你們的意思,一是你弟弟年輕不懂事,二是我相公命運坎坷,現在,我不過求你讓鄧伯父幫一幫忙,你倒好,看看都說了些什麽。”
鄧鶯似乎有點羞愧,低下頭去,說“晴兒,其實……”
她沒說下去,狄阿鳥相信,她是良心發現,想懺悔,卻不料,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來,說“晴兒,你是個好女人,我承認,我沒有你知書達理,你也肯定看不上我弟弟的,可你自己說,我弟弟,論相貌,論教養,論品行,是不是比你身邊兒這個混蛋強,他,都曾經調戲我,無賴得狠呢。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喜歡他什麽?!就因為他是你相公,就因為你爹將你許配給他?!咱也是個姑娘家,都知道說出這樣的理由可笑?!要我說,你是怕他,正因為他粗魯,野蠻,殺人如麻,所以你害怕他,不敢對他人假意顏色,對不對?!你怕他什麽?你要有自己喜歡的人,就……”李思晴看了她一眼,平靜地打算說“鶯兒,你說得沒錯,因為他是我相公,我爹將我許配給了他,難道這樣的理由還不夠嗎?!難道你父親嫁你出去,你就覺得除了自己的相公,別人皆可愛嗎?說這些,你不覺得很沒意思?!你要是再說這樣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會讓我很看不起。”
狄阿鳥無比激動,心說“一直以來,我都怕她被迫嫁給我,心裏卻不喜歡我,要不是裝中毒,還真不會聽到她這番話。她看起來柔弱,其實性子最為剛烈,就像當初,她知道我對褚怡動手動腳,竟然一受鼓動就不遠千裏,逃婚進京,普通的女孩子,哪有這份勇氣和這份決心,我要是不好好照顧她,疼惜她,那就太對不起她了。”
鄧鶯終於走了。
狄阿鳥決定不再欺騙李思晴,兩眼瞅著木柱外,輕輕地呼道“思晴。”
李思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頭紮進了他的胸膛。狄阿鳥把手搭到她背上,一邊警惕外頭,一邊小聲說“別吭聲,我是裝的。下毒的,就是他們姓鄧的——這你都看到了,他們一家子,對你,對我,都不懷好意,你現在都明白了?!”
李思晴抬起頭,驚呼了一聲,細細聽他給自己講和鄧家的恩怨情仇,流著眼淚,連聲說“我相信,我相信了,你把人都嚇死了,嗚嗚。”
狄阿鳥卻怕家中大亂,連忙叮囑“別哭了,現在,飲食都有人看著,你守不守在我身邊不重要,你得回家,我不在家裏,你就是家裏的主人,一定要穩住家人的情緒,告訴他們,我確實中了毒,正在醫治,不要往嚴重上說,也不要說我沒事兒,明白了嗎?!”
李思晴一時倒忘了,這會兒也怕家裏天下大亂,連忙問“那我該怎麽做?!”
狄阿鳥小聲說“我不在,家裏主要是缺錢,你回去之後,讓人把馬賣給田小小姐,記著,咱家的馬都是好馬,趙過現在老牽去的一匹,就是別人所說的千裏馬,賣的時候,千萬別被他們騙了。”
他想了一下,又說“你賣馬,段含章可能會跳出來阻撓,說些蠱惑人心的話。她出身貧賤,卻因為跟我日久,更容易讓一些人聽從,我不在,你未必爭得過她。可賣馬才能買糧,有了糧,咱上百口子人才心裏不慌。
“田小小姐又是個識貨的買家,能讓咱賣得上價錢,記得,跟他們爭,那匹常被阿過拉去遛的馬,是匹千裏馬。
“你要牢牢記住,立刻賣馬,立刻買糧,稍晚一會兒,稍晚一天半天,可能就不好買不到糧了。你是我家真正的媳婦,說了就應該算的,不管想什麽法子,一定要和阿過辦成這事兒。要是沒趕得上,糧食漲了,那也要買,不管漲多少,都要買,把家給我賣了,也把家裏的盆盆罐罐,囊囊袋袋給裝滿……”
李思晴震驚道“一定要買?!”
狄阿鳥說“要買,咱家現在什麽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不要糧食,孩子多,真要有了意外,不能餓死人。”
李思晴大感意外,拾掇拾掇眼淚,匆忙離開。
她有點兒想不明白,為什麽要拚命買糧。這兒真會缺糧麽?!她見到趙過,把狄阿鳥的話說給他,趙過卻相信。這是自己家應該也必須打算的,朝廷不可信,就是朝廷可信,保證來年屯墾,給戍戶補糧,因為能運到的糧食數量不明,而自己一家又不是人家正兒八經的戍戶,拖帶上百口子人,是得早一步儲糧,阿鳥早就要儲糧,現在要打仗了,家家交鍋盔,糧食肯定要漲,這一漲,直到明年糧食下來,很難再降的。
他有意識地把狄阿鳥的意思透露給樊英花,以便買糧的錢不夠了,開口借錢。
樊英花同意他的看法,在這一點上有著某種共識。
她甚至有點兒佩服狄阿鳥,心說“官府要下頭交鍋盔,是為了隱瞞戰爭意圖的手段,可也會造成百姓糧食不足的錯覺,糧食肯定是要漲,也已經開始漲了。隨後戰爭意圖暴露,衙門辟謠,幹預糧價,未必釀成糧荒,但糧食價格未必回落,狄阿鳥被關在監獄裏,他怎麽對什麽都一清二楚呢?!”
因為狄阿鳥要買糧,她也到處走走,到糧市走走,看看。
這一看,卻發現一個新的情況。糧市上多出一家糧店。
這家糧店還在籌建,但讓人感到震驚和意外的是,東家正在雇人修糧倉。
天哪,小小一個雕陰縣,不過幾萬人而已,竟有個人出來修糧倉。她打聽,打聽,才知道是幕後的人竟是田小小姐,據說建糧倉是裝粗糧,裝豆餅,養軍馬用,但將來到底裝什麽,誰知道?!
她震驚之餘細細想想,一定程度上,這也像是一種戰略,糧食漲價,能遏製走私,反過來,多多少少影響遊牧人的過冬,對官府來講,不全是害處。
從田小小姐的角度上看,相比她日益接觸到走私大戶鄧校尉,這個田小小姐,技術,老練,長遠,沒有可比性,人家初來乍到,在鄧校尉還以為她打兩槍就走的時候,已經在搶占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建糧倉。
建了糧倉,她就能控製當地的糧價,控製糧食市場。
隻要她控製了糧食市場,隨時從外地調來比較廉價的糧食,很大程度上圍繞著糧食的走私,就被她一個人壟斷下來。
鄧校尉還在為了保護自己的走私,跟王誌爭高低,也許他本人,以及他的智囊,都有著很多的政治頭腦,但也未必就有著這種經濟戰略眼光,他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建糧倉和走私有關,田小小姐的大手筆,是要壟斷整個黑市。
從這點上,樊英花已經看到了鄧北關的結局,不管他在官場是否順利,在走私上,注定一敗塗地。
此刻,她心裏充滿對田小小姐的好奇,而且她可以肯定,這個田小小姐的發家,絕不是運氣和偶然。
她回過頭來,又想到了趙過。
那天,趙過去找田小小姐算賬的,也正是那天,田小小姐卻被人綁架,那麽他到底見到沒見到田小小姐,田小小姐,又是什麽樣的一個小女孩,怎麽逃出來的,還騎回一匹烈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