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節 戒心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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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揮戈逐馬!
    黑泰先出發的,狄阿鳥晚了兩個時辰,接近傍晚這才離開。
    因為去田氏莊園繞了路,讓楊承與兩名典客官員在薊縣等了兩天。
    野狐嶺和燕行山相連,在北平原的北麵。嚴格意義上說,盧龍塞和屯牙關周圍的關山都屬於這一山係,隻是百姓們還是習慣把北平原直北的大片主峰叫做野狐嶺,而野狐嶺外麵,據說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敕勒川,往西南,則是漁陽河穀,即是北平原和漁陽之間的要道,也是狄阿鳥養馬之所。
    北平原本來就是被備州四麵包圍,之前東夏手中隻握有西上漁陽的一條要道,現在多了盧龍塞一線的關塞,前不久軍民入關,都是從這些關塞進來,有點即將衝破備州包圍的味道。這一次陶坎在野狐嶺剿匪,密布上萬人,不但能隔絕了北平原與北方一線關塞,還可以向西掐斷漁陽河穀。
    很像是步大棋,要重新包圍北平原。
    所以,田文駿才用這步棋向狄阿鳥說事,因為他認為一個軍事將領,不可能看不出這樣做對自己的威脅。
    狄阿鳥自然也清楚,但北平原中的一塊是秦禾的封邑,周圍一些沒界定的,楊雪笙算是自己租的,人家在自己的土地上剿匪,也是名正言順。至於會不會突然襲擊自己,狄阿鳥還是持否定可能的。因為北麵的關塞是自己的,要隔斷和包圍北平原,備州的軍力還不夠,雖然人數有所擴充,但都沒有形成戰鬥力。
    他倒欣賞田文駿的敏銳,這像是田文駿軍事能力的自我證明。按照田文駿的邏輯推理,張懷玉領兵抵達漁陽,拓跋氏退兵,張懷玉接手攻打漁陽,陶坎切斷漁陽河穀,確實能起到致命的作用,那確實要先下手為強。
    但問題是,朝廷給東夏撕破臉到了這份上,第一時間又消滅不了自己,他們也就陷進去兩州兵力。自己要是不能深受愛戴,那朝廷冒險滅了東夏,沒有反抗力量,實力自然擴充,但自己不是巴伊烏孫,雖然建國日短,但是軍事將領都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包括黨那將領,就算漁陽城破,自己依然可以與之周旋,他朝廷能得到什麽?西線戰爭全線爆發,東線他也不要了?
    備州起碼是沒有足夠的兵力防止自己向南,向西突圍的。
    所以,在狄阿鳥看來,這頂多是是楊雪笙、陶坎配合張懷玉的敲山震虎,或許隻是他們在為以後布局,作為鉗製自己的先手,但絕不會是現在,就像以前他們自東往西進剿盧九一樣,修拾了幾個舊的軍事要塞一樣,自己也是坐著看。
    眼看到了薊縣,狄阿鳥不由想起王本和一些高參的考證。
    他們上下其手,一起找出資料,證明現在的漁陽是昔日東夏密雲,而真正的漁陽在薊縣。
    本來他還覺得羊皮卷是造假造的,所謂漁陽是密雲不靠譜,可現在到了,與楊承出北麵的城關,行進不久看到一塊古老山石,上麵刻著“漁山”二字,抬頭可見漁山聳立。
    看來,薊縣就是以前的漁陽,因為它在漁山之南,南為陽。
    至於薊縣縣城是不是就是漁陽舊址,這就難說了。
    畢竟戰爭說毀掉一座城就毀掉一座城,百姓再建,在焚毀徹底的廢墟中興建比在一塊空地上建要省力得多。
    他帶著別樣的心思,幹脆去問那個一路上不停觀察自己的楊承“楊大人,這薊縣有誌嗎?”
    楊承不提防,尤其因為站在他麵前激動而有賣弄的欲望,便從薊縣最先的曆史講起,中間肯定地說了一句“以前也叫漁陽。”
    狄阿鳥點了點頭,笑道“我不信,我那城才是漁陽,你給我寫下來,我讓人考證,考證。最好,您給我找冊地方誌。”
    楊承來備州也不太久,到薊縣也是第一次,當下手裏就有,取了奉送,講解說“你那漁陽,是以前的密雲……”
    吐沫橫飛著講了半天,他這才問“想不到大王您也喜歡考證古城遺址。”
    狄阿鳥微笑不語,幹脆移身馬車,讓楊承也坐上,與他勾肩搭背,一起翻看地方誌,幾個朝廷的人瞅著眼睛都發綠。不由他們提醒,楊承也知道要與東夏王保持距離,問題是你在不得罪的基礎上怎麽拒絕呢?人家又是請你指正學術。他也就一邊忐忑,一邊和狄阿鳥討論。
    人隻有一心。
    講著講著,他也就忘了,隻記得這是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
    領兵剿匪的將領姓馬名天佑。
    他本來隻是陶坎高升時一個不起眼的副將,副得連校尉大都沒有,因為在平備州之亂時一路高升,授為四品,開牙建了府。
    陶坎很器重他一點,那就是他練兵的方法。
    雖然陶坎自己也有一套練兵方法,借鑒許多滄州軍的練兵辦法,尤其是竹甲軍,竹甲軍練兵從來不用老套的校場操演,注重體能,肉搏,編隊,各種標準化動作,對他的觸動尤為巨大。
    他的軍事素養非常高,不像夏景棠,從竹甲軍出來就不能運用了。
    這也就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戰場上打個照麵,他就窺了好多,比方說竹甲軍的側身戰陣。
    竹甲軍在推進,陣戰時,都是側著身,頭略微壓低行走,有盾牌的,盾牌在前臂,疏密有致,咋一看,沒什麽,可到了弓箭射程之內,中箭率起碼可以減少三成。三成是什麽概念?
    但他畢竟隻一個人,而要通過這種感悟,形成一套完整的練兵方略,卻又有點難。
    好在他出生在一個河北著名的武術之鄉,尤其是回老家之後,那不是他心灰意冷,而是用這個餘暇推演。
    盡管如此,他也不能像狄阿鳥一樣,有著做大王的便利,說大規模集訓將領就集訓將領。
    他要是在一支小部隊也就罷了,說這樣練就這樣練,他要是能把自己的老部下任意任免也就罷了,人教人,普及很快。
    幕僚不理解,部下不理解,處在一個總的軍事將領的位置,他也沒太好的辦法,隻能按照成例,選拔將領,讓將領按照自己的意思練兵。
    這個馬天佑,是個閑副將,兩個人碰頭之後,在練兵上有許多共同語言,他也就開始重用了。
    但馬天佑沒見過竹甲軍,自己有一套練兵辦法,他看看,倒也不是完全無用,尤其是有大功在身的人,好提拔,就把他提拔上來,操練新兵,並把自己的心得送給他,供他參考運用。
    馬天佑也挑選了一些陶坎的方法來迎合上司,但居多的還是自己的方法,比方說一人麵前放一大缸,讓士兵左挪右挪,後退前進,前進後退。這也確實有用,這樣練習的兵更容易掌握敵人的重心,腰力,膂力也能得到訓練,上了戰場兩條腿就像樁子,可以直接衝撞敵陣。
    隻是陶坎自己都不知道,馬天佑其實比楊雪笙還過分,根本就是一個極崇拜狄阿鳥的人。
    馬天佑還是個兵尉的時候,支援登州,就聽說過狄阿鳥的大名,雖然那時候狄阿鳥的名頭不響亮,但千裏護送秦汾的事跡卻讓他獻出敬仰,後來狄阿鳥這個小車騎將軍拉了一杆子人,後來據說又去關中勤王了,他就在想,這是多麽厲害的少年英傑呀。再後來,聽不到消息,他還是打聽來打聽去的,直到有一天,人家說抗擊拓跋巍巍,禍亂關中的博格阿巴特叫狄阿鳥,他又上心了。
    和諸多上到朝廷將領下到朝廷士兵,甚至官僚士大夫一樣,有他這樣崇拜的不在少數,這也是一邊評價狄阿鳥的梟雄地位,一邊畫像價格狂飆的原因。
    馬天佑也收藏了一幅,至今不知道是真畫像還是假畫像,因為跟風太多了,他這一副和別人收藏的比較過,各不相同,誰都說對方的是假的。
    後來狄阿鳥到了備州,要不是正好那時候升官,他說不定就離開行伍,跑去追隨。
    這聽說狄阿鳥要來,他不但慌裏慌張去迎接,還把一支士兵調出來操練,一是讓狄阿鳥高看,二是看看狄阿鳥有沒有本事點撥。
    他的同事,也就是陶坎的老部下,來給他做副的實力軍官王亮極為不齒,幾次都當麵告誡說“你想把我軍機密都暴露給狄阿鳥嗎?”但這擋不住馬天佑的意願,馬天佑說“合著讓你小子操心?這東夏王以幾百部兵甲縱橫關外,大半年的時間,帶甲數萬,在乎你這點秘密?”
    他最灑脫的理由是“得像人家學習,要學習,就得虔誠,你自己不敞開,人家怎麽像你敞開?你以為是寶的東西,也許人家都有。”
    王亮與他大幹一架,跑前線指揮去了。
    當然,剿匪並沒有打多少仗,他也住第一線了而已。
    張懷玉確實出兵了,消息已傳到魏博。
    朝廷上的苗頭也不太對,來了一個內府欽差,把秦綱的申斥帶給楊雪笙。楊雪笙剛剛左右辯解,揩著腦門上的汗把欽差送走,軍政的事就山一樣壓了過來,以陶坎為數的十數名將軍魚貫而入。
    楊雪笙已經知道將軍們為什麽而來了,引入眾將,室中列坐,低沉地問“我知道,出兵了。”
    陶坎點了點頭,帶著詢問的口氣問“我們也要出兵嗎?”
    楊雪笙掃了一幹將領一眼,反問“你說呢。你們都是跑來問我的?”
    陶坎說“我決定不出兵。”
    他大步走到楊雪笙的身後,拉開軍事地圖的帷幄,手持白蠟杆點了過去,說“張懷玉兵分兩路,一路出兵雁門,經由上穀,一路出兵白登山,直逼漁陽。現在看,他率領的5萬人馬,在東夏沒有和拓跋氏締約的前提下,完全是可以驚退拓跋氏的。怕就怕狄阿鳥已經與拓跋氏締約,二者夾擊之。”回頭掃了一眼,他判斷說“但要我說,東夏王主要還是想保存他自己的實力,是逼迫朝廷發兵才做出殺我們的使者向敵人求和的事,並沒有和拓跋氏締約。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漁陽,並來到備州,看起來是他要解救自己的兒子,但實際上更像是以身為質。”
    他又說“當然也不排除別的可能,那就是自覺與拓跋氏締約牢靠,判斷自己再也無法利用朝廷占有耕地資源,拚了命來收一季莊稼,莊稼收完,就原形畢露。”
    楊雪笙評價說“精辟。”
    陶坎又說“我備州之軍不可輕動。諸位請看,我們要出兵,可無非經由上穀,可轉繞盧龍塞,也可通過漁陽河穀。但無論哪一路,都不適合填兵救援。反倒沒有我們現在的鉗製有效,我們在北平原下方布置了二萬五千人,西側駐紮五千人,我還打算增調五千人,而北側,又有上萬兵力,可及時切斷北平原與漁陽河穀之間的聯係。假如狄阿鳥他真是有了貳心,鐵了心對抗朝廷,一旦張懷玉動手,我們立刻切斷漁陽河穀,再切斷北平原與盧龍塞的道路,從南向北攻擊北平原。而我們救援,就會打亂現有的部署,造成內部空虛,事有突然,狄阿鳥可能會糾集北平原武裝力量,深入備州,攻城略地。”
    他大聲說“所以,諸位也不必請戰,敵不動,我不動。”
    一名龐大身軀的武將猛地站起來,大吼道“你說不動就不動,張懷玉要吃了夾擊,狄阿鳥匯集拓跋氏,打通漁陽河穀,與我們決戰呢?”
    陶坎咆哮說“你找抽。你跟我這樣喊,我不怪你,你覺得我沒有威信,挑戰我的威信,我也不怪你,隻要你有能力,你說得對。可是,你的戰術推演能力根本都不合格,上萬人切斷漁陽河穀,就是泥捏的,也能封住他漁陽這條路……”
    楊雪笙扭向身後,給陶坎擺了擺手,反問“就因為這些才找到我,爭執不定找到我?”
    他歎息說“都想複雜啦。”
    他要求說“陶坎呀。你的分析還是有道理的,咱們備州軍別的本事沒有,這將領的悍氣呀倒是厲害。”他用手指指了一遭,問“你們是不是都覺得陶坎年輕,資曆淺,得益於我一力保舉啊?那我問你們。東夏王年輕不年輕?今年二十。他的資曆,咱們按照你們的論資排輩曆數曆數,他在朝廷軍隊有過軍職嗎?噢,有,他以一個土司的身份和夏景棠爭過權,自封為副元帥過。資曆?資曆就這麽多吧,要是不夠呢,我再補充,先王落難的時候,他當過兵,被冊封為車騎將軍,這個車騎將軍大概領二到三百泥腿子。這是他在軍隊裏的資曆。”
    他反問“資曆算什麽?在座各位肯定都比他有資曆,他現在東夏王,你們服還是不服?這個官位,就是讓有能者居的。不是看資曆,不是看年齡,也不是看關係,我侄子也來了,天天給我說,叔,你給我謀個官吧。我給他了沒有?他現在還僅是我楊雪笙的私人幕僚。”
    他說“你們可以不認同陶坎的分析,判斷,布置,諸位,你們誰來給個預案?人家陶坎說了,出兵上穀,出兵漁陽河穀,出兵盧龍塞,你們覺得哪一條路適合出兵?增援多少,我聽聽。”
    眾將啞口無言。
    楊雪笙冷笑,說“出兵上穀,我首先可以否決你們,補給線崎嶇,分擔不了張帥的難處,反倒要占用人家的補給。從漁陽河穀,現在誰去?狄阿鳥還沒給我們撕破臉,你現在給他借個道?本來他不想反朝廷,也得反了。人家不動,等著你們掐脖子?盧龍塞,那得繞多遠?”
    他指著那個已經跳出來的將軍說“你。來。來。陶坎,陶帥,你把你的點杆,讓他上來比劃。”
    那將軍臉一紅,說“我這不是焦心嘛。”
    楊雪笙破口大罵“焦心個屁。我給你留點情麵你都不想要,你就是想跳出來質疑人家陶坎。你就是想,現在備州倚重的人不多,他陶坎鎮不住,你們任何一位都有上來的可能。可能嗎?”
    他惡狠狠地說“狄阿鳥不玩死你們。”
    他氣勢洶洶地站起來,陰沉沉地說“你們知道不知道?我?剛剛收到皇帝陛下的申斥。皇帝為什麽申斥我?是因為狄阿鳥他。他煽風點火,還怕人跑朝廷活動去了。啊。你說,我們天朝,咋就沒有度量,不發救兵救他呢?你們就看看,這北平原上,身穿半截子甲坎收麥子的丁壯有多少?”
    他問“他狄阿鳥當真是打到最後一兵一卒了?”
    他拍一拍桌子,咆哮說“你們想直接跟他玩?想呀。備州很快就被人家搗個窟窿,到時你可不要說你上頭有人,備州丟了,你還能回京城做官?陶坎,陶坎其實他是個冤大頭,備州成今天模樣,和人家有關係嗎?你們還難為人家。人家這個冤大頭在給你當著家,出了問題人家替你頂了。”
    他又說“實話說,這個申斥有點意思。為什麽這麽說,我若為了解釋,把狄阿鳥描繪得壯若天神,大半年的工夫眼看就要稱霸一方了,朝廷會治我的罪,不是因為我曾經提出一種設想,讓狄阿鳥出來收拾東夏,而是因為我們眼睜睜看著人家脫離我們的控製。我若不解釋,咱們的附庸呀,在咱們眼皮子底下被打得快剩個一家老小了,咱們還不去幫手,皇帝心疼他女兒呀。所以,我呢,很快就不會再做這個冤大頭了,因為我心知肚明,玩不過人家,玩不起啦,你們呀,應該都瞄準我的位置,誰愛上來誰上來,誰上來誰死得快。”
    眾將一聽議論開了。
    他們忽然間好像全明白了,楊雪笙確實是個冤大頭,這陶坎,保不準也會是。
    立刻就有人眼淚淅淅,手舞足蹈著說“怎的?總督大人要走,不管我們了?”
    楊雪笙並不回答,頹然坐著,揮動撐在桌子上的那隻手臂,讓他們都走。
    都走了。
    他叫住陶坎,輕聲問“剿匪的將領,你把話安排到了嗎?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
    陶坎哈了口氣,說“總督大人已經不止一次給我說會獲罪了……今天又當眾提到,這影響很大。”
    楊雪笙苦笑搖頭,淡淡地說“我要真獲了罪,或者調了任,你就別給狄阿鳥對著幹了,一定要順著他,他對朝廷還有仰賴,你守好門戶,他三、五十年也未必強行下手,但是真逼急了,那就說不準了。你派人送一封手書,就說你如何、如何仰慕他狄阿鳥,要去拜訪他,一定要卑謙,非常卑謙。你本來就沒有顯赫的名聲,容易被人忽視,再收起自己的鋒芒,才能讓他輕視。”
    緊接著,他又要求“剿完匪把兵撤回來,北平原以北,不設軍隊,凡是備州與東夏有衝突,你都要表現出緊張,讓他感覺到你怕他。”
    陶坎不甘心地問“總督,您這是……”
    楊雪笙說“你的軍隊呀,三年五年能成個形就不錯了,你推崇的竹甲軍,那是人家老子帶出來的。你再鋒芒畢露,跟他強強,那可連個機會都沒有。我知道,作為一個將領,首先就是刀子一樣的自信,否則打什麽仗?但是,利弊,敵我,你可都看清楚了?我知道,有的事情,你還歸咎於偶然,那你就是為了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偶然行嗎?多用冷言看一看,觀察他幾年。這個北方啊,特別是那些遊牧人,都崇拜這個狼呀,你見過草原上的狼狩獵嗎?狼可不是虎,身材不大,全靠等機會,全靠耐心,按照兵書上說,就是‘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你卑謙著,退出與他的衝突,不給他口實,不給他造成不便,順著他來,自己又勤於練兵,就立足為不可勝了,那麽在這個基礎上,你才可以瞅機會,比方說,他想做大漠之王,領重兵深入大漠,你抄他的後路。”
    陶坎愕然,說“那天下人可不恥笑死。”
    楊雪笙歎氣說“你還想著人恥笑呀,說不定人家連這個恥笑的機會都不給你。我怎麽就說服不了你呢?你看,他這口氣喘過來,整飾軍力,這東夏牢固了,潢西,北平原也是他的,幾百兵甲他都縱橫大漠,幾萬虎狼之師,你拿什麽給別人打呀。是呀,你也有幾萬人,可是你有馬嗎?人家在中原居住多年,知道中原人之所想,攻破你一座城,就占據你一座城,就有更多的兵源。你呢?”
    陶坎想了一下說“信我寫。我也想與他往來,看看他高明在哪。我現在就寫信,用緊張的口氣問他,他到底是不是與拓跋氏締約了,這樣以來,也好試探,他會不會與拓跋氏夾擊張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