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叫陶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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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春夏秋冬!
陶白一晚上都在繪稿,原本說好的過兩天給他發過去,結果第二天早上許斐就收到了。
彼時他剛起床,剛剛掛了
uce的視屏,酒店的工作人員送來早餐,手機響起時,他以為是早間新聞推送。
對方比他想象的更有誠意,以他挑剔的眼光來打量那幾張稿子,居然都挑不出一點問題。
他看了眼時間,直接撥通了她的電話。
電話響了沒兩聲就接通了。
“早。”陶白站著窗前,手裏端著一杯涼白開,說話間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她的聲音倦意深濃,許斐頓了頓“一夜沒睡?”
“嗯。”
“我這邊真的不急。”
“我急。”陶白輕笑,她反身靠在牆上,迎著晨光,還感覺像是在做夢。
怎麽就忽然有了聯係了呢,一大早接到許斐的電話這種事,比夢還不真實。
她把目光投向玻璃櫃裏那一排小人兒上,輕笑“就當我……急性子吧。”
對麵沒有聲音,她輕聲問“看中了哪一張?”
“第三張。”許斐站在落地窗前,盡覽關丘的風景全貌,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喑啞,“昨天有句話你還沒有說完。”
“嗯?”陶白尾音上挑,略帶疑惑。
許斐的笑清晰地透過手機傳到這座城市的某一個角落裏,“陶小姐,我至今還不知道你的全名。”
陶白一怔。
昨天的自我介紹斷在對方是許斐的震驚中,他不提,她確實忘了。
陶白笑得有些悲傷,她喜歡了這個人十二年,對方卻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這估計是世上最可悲的一場暗戀了。
“我叫陶白。”她抓著窗沿,看著冉冉升起的太陽,“這次,要記住了。”
掛了電話,陶白上微信再次點開了許斐的朋友圈,以和昨天截然不同的心情看著他這些年的生活痕跡。
當年都是偷偷看他的空間,那時她還不知道去別人空間會留下足跡,還是前兩年偶然從陶墨口中得知,當時雖然驚訝,但已經過了這麽多年,想來對方也從未在意過有個人喜歡在深夜偷偷去他空間窺探他的生活。
而如今已經完全不在乎偷看會不會留下足跡,朋友圈卻已經沒有了這個功能。
物是人非。
陶墨對他姐經常熬夜的行為非常不爽,刷牙刷了一半泡沫星子還掛在嘴邊就出來圍著她轉“未老先衰這個成語你聽過沒有?你就算沒聽過也不打緊,照你這天天熬夜的勁頭,用不了兩年,你的臉你的身體就會親自教會你什麽叫未老先衰,到時候你就是一個醜女人了,醜兮兮的陶白。”
陶白靠在牆上,雙手環胸,“臭小子你很嫌棄我?”
陶墨站在她麵前看了她半響,反問“你心情很好?”
“我哪天心情不好。”陶白伸手在他腦袋上拍了拍,“好像長高了一點。”
陶墨跟她一起生活了十年,她的心情瞞得過誰都瞞不過他。
陶墨怔怔地看著她,以前他姐的心就像被一張黑布蒙住,她就算在笑,笑意也不達心底,可她現在確實在笑,真真切切的笑,笑得渾身放鬆,滿臉開懷。
“姐……”
陶白摸著他的毛茸茸的腦袋,目光溫柔“小墨,我很開心。”
這句話就像催淚瓦斯,陶墨眼圈瞬間紅了。
陶墨第一次見到陶白,那時候她還不是他姐,他也隻是一個小乞丐,吃了上頓沒下頓,她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醜兮兮髒兮兮臉上毫無光彩,對生沒有任何渴望。
那時候陶墨超級討厭她,他的世界缺少鮮活,所以他喜歡鮮活的東西,鮮活的人,那群以欺負他為樂的人都比陶白還要討他喜歡。
直到那個冬天他差點死去,那個他最討厭的人背著他在零下幾度的寒風中求了一家又一家的診所,最後累得昏倒在去醫院的馬路上。
陶墨永遠記得她那雙死灰的眼,在那個寒冬迸發出他最喜歡的鮮活,是她救了他。
當沃夢問他想叫什麽名字,他沒讀過書,說想叫陶黑,他姐笑著說陶黑難聽,給他取名叫陶墨。
此後他們相依為命,她努力工作想要養活他,她昏暗無光的眼也隨著差點把他帶走的那一場高燒徹底消失,可即便是她賣出去第一件作品那天,她也沒有這麽高興過。
外人隻能看見她的臉在笑,陶墨卻能看見她的心在笑。
周竟的婚禮在四月六號這天,許斐是第一次見到周竟老婆,有些出乎意料。
戚宣就坐在他旁邊,他早幾年回國,和周竟來往比較密切,笑道“沒想到吧,曾經隻愛美女的花花公子,竟然被弟妹拿下了。”
周竟老婆的長相並不亮眼,甚至可以說得上普通,但對方氣質溫婉,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許斐笑道“很般配。”
周圍有不少人偷偷看他。
戚宣歎氣。
“怎麽?”許斐看了他一眼。
“突然就想起那天在酒吧遇見的大美人兒。”那天直到離開都沒再見到她,自然也沒要到手機號,“可能就是沒緣分啊。”
禮堂裏想起激烈的掌聲,兩人也跟著鼓掌。
他們認識周竟這麽多年都沒見他哭過,在說“我願意”的時候,竟然哭得像個傻逼。
許斐和戚宣都有些不可思議,直歎結婚真神奇。
在人群將散時,戚宣突然問“如果你一直找不到她怎麽辦?”
或許是燈光太明亮,戚宣竟然被許斐嘴角的笑晃到出神,隻聽他說“那就繼續找。”
這世上能將就的事情可以有很多,早上想吃中式早餐,卻隻有西式,可以將就;想去室外跑步,卻因為下雨隻能在室內,可以將就;喜歡的紅酒沒有了,隻能喝香檳,可以將就。這些都能講究,但喜歡,怎能將就。
找不到,就繼續找。等不到,就繼續等。
人活著,首先就不能對不起自己的心。
他的心十年如一日告訴他,它還在喜歡,它沒有忘記,那他就不能辜負。
戚宣有些說不出話來,這一刻,他覺得要是老許找不到他的姑娘,那老天可真就他媽瞎了眼了。
許斐在關丘待了十天,然後回了一趟美國。
uce已經很不高興了,許斐給他買了很多玩具才哄住他,但他也隻在美國待了一周便回了瑞陽。
許新立這兩年可能是覺得玩夠了,他迫切的想要和唯一的兒子重建父子親情。許斐在大學時利用自己的零花錢在股市大賺了一筆,還未畢業就開了自己的公司,他眼光毒辣,投資從未失過手,又有鬱娟和查理掃清障礙,一路可謂順風順水,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許新立如今想讓他回來繼承許氏,許斐顯然沒這個想法。
偌大的客廳裏坐著兩個男人。
許新立看起來過得不錯,紅光滿麵,完全不像五十幾歲的人。
許斐坐在他對麵,麵容冷淡。
他們在電話裏談得並不愉快,但麵對唯一的兒子,許新立的態度前所未有的耐心“哪有人會嫌錢多,我就你一個兒子,等我死了,許家就是你的。”
“你現在再生一個也不晚。”許斐淡聲道。
“我知道你怪我,”許新立看著他,“你也是男人,應該知道男人在有的時候很難拒絕誘惑,尤其是一個不缺錢不缺權的男人。你就算現在不理解,以後也會懂。”
許斐跟他簡直沒話說,起身就要走。
許新立也站了起來“後天有場宴會,邀請的都是瑞陽新一代的青年才俊,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能為你拓展人脈。”
許斐頭也不回離開了。
他剛回到酒店,手機就響了。
是夏生打來的。
一接通,夏生溫和的聲音就從對麵傳來“老許你什麽意思啊,回來都不通知我和老狗一聲。”
“抬頭看看天。”許斐說,“很晚了,準備明天給你們打電話。”
夏生周圍很鬧,隱約還能聽見苟旭的聲音,“快叫老許出來,哥幾個喝幾杯……”
“喝屁啊,”夏生笑,“倒時差呢人。”
這些年夏生和苟旭放假也會飛去美國找許斐玩兒,許斐和他們的關係沒斷過,關係還跟以前一樣。
苟旭前兩年結了婚,是他們三個中結婚最早的,隻是婚後生活不盡人意,整日雞飛狗跳,沒個清淨。
夏生突然問“你前段時間是不是去關丘了?”
“嗯,朋友結婚。”許斐把西裝脫了丟到一旁,解開襯衣扣子,朝著落地窗前的沙發走去。
瑞陽的夜景他也快十年沒有見過。
變化可謂翻天覆地,滿眼陌生。
“嘖,原來嚴野沒看錯人,”夏生笑道,“對了你還不知道,嚴野他老婆就是關丘的,前幾天在微信上跟我說在關丘看見你了,我還不相信。”
“嚴野?”許斐挑眉,畢竟年少時經常一起打球,他對那隻暴躁大鵝的印象實在深刻,“那他怎麽沒叫我。他結婚了?”
“大學還沒畢業就結婚了。他忙著趕時間進山吧,哎,那個奇葩的對象也是個奇葩,哪天見麵再細說。對了,後天的宴會你會去吧?”
宴會是瑞陽幾大企業合辦的,也是另一種社交形式,籠絡人脈,順便談兩筆生意,再拉點投資什麽的,大家心裏都有數。
許斐原本沒打算去,但夏生說他和苟旭也會去,三人已經有兩年沒聚了,幹脆就約在了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