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姐姐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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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木蘭說:“清早這麽多人從東邊來,都是給8路軍探信的?隨便你咋說吧,反正舌頭在你嘴裏長著。”
綠眼鏡見頭1句話就被堵了回來,他接著說:“人家都老老實實的接受檢查,你······”
金木蘭不等他說完便反問:“我不接受檢查,到樓上幹什麽來了?”
綠眼鏡高聲說:“你接受檢查為啥要野蠻?”
金木蘭道:“你的弟兄隨便搶人家的東西嘛,泥人還有3分火呢!”
綠眼鏡拍桌子:“抗拒檢查,扣你3天3夜!”
“這可是你說的哈?扣下更好,又有飯吃,又省住店。”
綠眼鏡聽完這句話倒笑了。
“好1張伶俐的口齒嗬,真像是槍子1樣。”
他背過臉去同偽軍們吐吃了幾句什麽。
1個偽軍賴著臉皮說:“小娘們,給你個便宜,隻要你陪俺們打幾圈牌,就放你過去。”
金木蘭看了看戶外的天色,仔細研究了這幾個偽軍的身份,心上打定主意,不緊不慢地說:“打牌倒是個消遣事兒。”
偽軍們認為她同意了,打著哈哈湊趣說:“對嘍,就是為了消遣消遣呀。”
金木蘭眼睛1瞪,“可情我沒時間。”
說著走到辦公桌前,伸手抄起電話,偽軍正要阻止,就見金木蘭對著話筒說:“接5百5十號。”
5百5十號是軍用電話,綠眼鏡直著眼睛,看打電話人究竟要幹什麽。
金怒喇叭不理他們,說:“接特別高級警察班。”
綠眼鏡說:“等1下!你······你要特高班找誰?”
金木蘭說:“我想找找韓翻譯官。”
韓翻譯官是敵偽中是人皆氛知的,綠眼鏡有些猶豫了,他問道:“你們是什麽關係?”
金木蘭說:“什麽關係也談不上,我請他捎個信轉告有關部門,說你們留我在這裏打牌,上午十點以前去不了啦。”
防哨指揮官知道,在幹頭萬緒的省城關係中,說不定誰就和哪個部門有聯係。這個女人的態度從始至終是強硬的,直接能跟特高班通電話,她的背景必然十分不簡單。
綠眼鏡慌了,向夥伴使了個眼色,謊稱有件要事,溜邊躲開了。
偽軍們都是老手,打官腔調停說:“韓翻譯官和俺們長官有交情,沒說的,沒說的。”
金木蘭說:“指揮官兒的牌還打不打?”
偽軍們齊聲說:“打牌的事兒以後再說,你有事情請先忙吧。”
金木蘭聽罷氣也不哼,轉身就要下樓,檢查她的偽軍說:“帶上你的包袱。”
金木蘭回身說:“你們從什麽地方拿的,給我放到什麽地方去!”
兩個偽軍無奈,提著包袱送她下樓。
到大路口將包袱交給金木蘭。
接過包袱,金木蘭白著眼色說:“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天生的不吃好糧食的東西!”
偽軍慚笑著直點頭。
金木蘭沿著公路,跨過電燈公司走到新水閘。
這裏過往行人,又被1群偽警察攔阻,不知搜查什麽。她怕再發生什麽意外,決意繞過新水閘先回家看看,然後寫封信把銀木蘭叫出城來。
銀木蘭拆開信,從清秀熟練的筆跡中,知道是姐姐寫的。
她很佩服姐姐的天資,她隻讀過半年中學,數學曾不及格,語文在全班考第1。她寫的《憶母親》、《少女日記》等文章,都在報紙刊物上發表過。
姐姐信裏說有緊要事情,邀她到南門外護城河畔6棵柳樹跟前會麵。
按照尤林臨走的指示,她應該深居簡出不同外界接觸,為這個原因,高自萍的幾次邀請都被她拒絕了。但現在來信的是姐姐,又有緊要事,經過考慮,認為不能不見,她向院方請了半天假。
銀木蘭洗罷手臉穿好衣服,去同姐姐會麵。
剛出唐林街不遠,恰好與高自萍走了個碰頭。
“這比說書還巧,為什麽總是出門就遇見他呢!”銀木蘭心中暗道。
高自萍已換上了春裝,上著雨過天晴色的毛料製服,下穿深咖啡色的絨褲,頭發油光發亮,像個家道殷實的闊公子,也像個有天資而又不大喜歡讀書的洋學生。
看到銀木蘭臉上有問號,心裏說:“奇怪嗎?我每天圍著醫院附近走3趟,還少了碰上你。”
他笑吟吟地走到跟前問銀木蘭幹什麽去,銀木蘭回答說沒事,他就邀木蘭進入附近1家元宵鋪,到裏間方桌前,讓銀木蘭坐上首,他打橫坐下邊。
“你不是喜歡吃醬牛肉嗎?我去買,這裏有帶芝麻的燒餅。”
雖經銀木蘭再3拒絕,他還是外出買了醬牛肉和老燒酒。
把東西放在桌上,他把掌櫃的喊過來:“給我們煮2十個元宵,白糖的、豆沙的、棗泥的、核桃仁拌青絲的各來5個,分4碗盛,寬寬的湯。”
銀木蘭怕耽擱時間,說:“隨便來兩碗算啦,也別要這麽多花樣。”
高自萍卻說:“既花錢嘛,為什麽不排場排場?我這個人,不買是不買,買什麽都要講究的。掌櫃的,告訴你,送完元宵後,幾時叫你算賬,再進來。”
說罷,呷了兩口白酒。
“我找你是談重要情報,為什麽老強調不接頭呢?”
經過銀木蘭解釋,他繼續說:“這幾天的情況可蠍虎啦,日本軍帶了全部偽治安軍去山地討伐。由關敬陶團長留守。根據可靠消息,日本部隊已經深入邊區,在各個大的村莊,1律架電線,安據點,在跳山口還安了電燈,看來這是要長期掃蕩啊!”
“竟然是這樣?那尤林同誌他們······”她說了半截,感到失口。
1陣複雜的感情絞亂她的心,她沉默了。
高自萍的獨特聰明,就表現在他對這類問題善於察言觀色。
從銀木蘭的半句話裏,他知道尤林已經回了根據地,對於銀木蘭的震驚,倒有掩飾不住的高興。
他勸銀木蘭說:“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嘛,咱們那麽多的部隊,怕什麽!”說完,他的小眼翻了幾翻,“不過,這1掃蕩,老尤他們就不好回來啦,我敢肯定,他不會回來啦。”
銀木蘭急著問他什麽原因。
他連肉帶酒吞了1大口,帶著分析的語氣道:“你想,老尤是個重要幹部,他既到軍區,必然跟領導機關打遊擊。而敵人每次掃蕩?總得幾個月,幾個月變化多大呀!自然啦,從我們的願望上,都盼他早些回來,可戰爭總是戰爭呀!哎?我說,你這掌櫃的是怎麽回事?不是告訴你算賬的時候再進來嗎?”
喝退腰纏圍裙前來照應的元宵商人,他愣了許久,意味深長地說:“龐炳勳帶著整個集團軍投降了,青天白日軍隊節節敗退,單是咱們這方麵招架,我看,論特久成上說的那個相持階段會延長呢。”
銀木蘭聽了他的話,心裏非常痛苦,用筷子來回撥拉著碗裏的江米團團,1個也沒吃,因為在她嗓眼裏噎著個跟元宵同樣的東西。
“你說的這個情況很重要,我要馬上把它送出去!”她心裏激動也難過,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很想離開他,跟姐姐會麵談談這些情況。
“慢1點,何必這麽著急,我還有事,你坐下。”他欄住她,心裏已經別有企圖。
“什麽事,快說吧!”
“好!”高自萍鎮靜著出了口氣,作好思想準備,他把欲望難填的小眼睛蓮眨幾眨,最後表現出1不作2不休的神情。
“我喝了兩盅酒,可能要說醉話,假如酒後無德,須請你原涼。但是1般說來,酒後是會吐真言的。”
“我這個人,政治上是比你脆弱,可我的這顆火熱的心經常對誰跳動,你還不明白?讓我接著上次行宮會麵的話頭說,你原先對我很好,自從他來內線後,你對我的關係變啦······”
銀木蘭怕他說出最難聽的,打斷他的話:“這都是你的神經質,過於多心。其實我對你,還不是跟從前1樣。”
“那麽,你還承認咱們兩人的關係?”他的小核桃眼裏射出希望的光輝。
“咱們的關係,是革命同誌的關係。”
“你同姓尤的呢?”
“當然也是1樣!”
“騙人!我有眼睛,別當我是瞎子。”
說完,高自萍感到語氣過重了,轉換了溫和的口吻說:“反正老尤1時半會兒是肯定不回來了,在我這方麵完全願意恢複,假如你也有同樣的願望······”他哆嗦著伸出手來,像是要同她握手。
“小高,你喝醉啦!”
“喝醉?告訴你,我清醒得很。說良心話,自從咱們1塊工作以來,我即把咱們兩人的命運安排在1起,我考慮什麽問題,從沒有把你拋開過。為了這種關係,我竭力讓你避開叔父,不讓他了解我們的情況。想不到中途來了個官大的首長,你的態度越來越加曖昧起來。現在是打開亮話的時侯,是死是活都要說個明白。我們不能光是1般的同誌,要就是同誌加親人,要就是命中注定的對頭冤家。”
“小高!你這話是存心欺侮人!好······我走!喂,掌櫃的,你算賬來。”她的眼裏噙著兩顆淚花,用高亢的聲音呼喊,掌櫃的聞聲趕來算賬。
銀木蘭乘此機會離開了元宵鋪。
高自萍把飯錢摔給元宵商人,走出門來望著銀木蘭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我應該檢討,今的太露骨了。對方也有責任,她對人實在寡情。”
銀木蘭沿著順城街朝城外走,1時頭暈心悸,眼花繚亂,看什麽東西都模模糊糊的。
她生怕被車輛撞倒,便躲開大路低頭向前走,不知不覺出了小南門,1直走到護城河畔,要不是戲水的鴨子在河邊煽著翅膀呱呱叫喚,她或許真要走到水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