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爭執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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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暮林幹咳了兩聲,清清嗓,津津樂道地擺淡起來也鬧不清是啥子年代了,傳說這葫蘆塘本是岩鷹山區最好的1塊寶田。
有人說,那時芝麻結得像綠豆般大,穀子長得象黃豆般圓,包穀比棒槌還要粗。不過,好景不長哇!
那時,在深山絕穀中,有1條黑蛟,苦練了1身好本領,能呼風喚雨,神通大得很。1到秋天,它就出來了,把尾巴輕輕漏,河水就“轟隆隆”爬上了岸,1眨眼間,把莊稼1口全吞進了肚子,哪個也奈何不了它。
後來,不知從哪裏飛來了1隻岩鷹,要同黑蛟較量較量。
這年秋天,那隻岩鷹埋伏在山坡上等黑蛟出來。等呀等,等了足足3天兩夜,突然1陣大風從黑山溝裏“嗖嗖”刮來,風1過,黑蛟扭著身子,晃著腦殼,從山洞裏鑽了出來。
那隻岩鷹脖子1昂,展開翅膀,立即向黑蛟撲去。
黑蛟也張牙舞爪地撲打過去。
好1場惡鬥啊,直打了3天3夜。
這3天3夜,天是昏的,地是黑的,暴雨下得滿山遍嶺的樹木茅草都在抖動。
風在號叫,電閃雷鳴,1陣陣地撕裂天空。
血水和著泥漿,順著山溝“嘩嘩”流淌。
3天3夜的搏鬥,互相不分勝敗,雙方卻都累得渾身乏力。
黑蛟為了暫時躲開岩鷹,它拚著1股勁,1頭鑽到了葫蘆塘底下,想等岩鷹飛走了,再出來擺威風。
哪知岩鷹兩眼緊緊盯著塘麵,日日夜夜地守候著。
黑蛟躲在塘底下,恨得爪牙癢,氣得鱗須顫。它整天大口大口地吞下河水,把毒液排泄到葫蘆塘裏。
從那以後,葫蘆塘變成了1灘爛泥塘,再也長不出5穀了。
葫蘆塘的水裏,滿是黑蛟的毒液,畜沾畜死,人碰人亡,勾魂病就象毒蕈散孢子,1下子傳遍了石旮旯。
而那頭岩鷹呢,變成了今天的岩鷹峰,1直守候在那裏······
黃暮林1口氣講完了葫蘆塘的傳說,直說得嘴幹舌燥,使勁地往下咽著唾沫。
代銷店裏靜了下來,隻有幾隻大膽的麻雀落在天井裏,跳躍著,啄著食。
林元潔從洞開的大門朝外望去,隻見遠遠的岩鷹峰,青虛虛地昂天聳立著。滿山翠綠覆蓋,活像1塊巨大的碧玉。輕風1陣陣吹來,飄飄悠悠地推來了朵朵白雲,時而如長長的紗巾,在山腰輕纏細繞,時而如團團棉球,在“碧玉”上緩拭柔擦。
看那岩鷹峰的山勢,真像1隻展翅欲飛的雄鷹。也許是剛聽了傳說的緣故吧,林元潔覺得這山峰巔的雲裏霧中,好象隱藏著1種神秘的東西。
過了1會兒,林元潔醒過神來。
傳說嘛,總帶有1點迷信色彩。她不相信真有黑蛟。不過,解放前這裏既然盛行勾魂病,葫蘆塘裏就1定有名堂。況且,連老醫師黃暮林都這麽說呢。
林元潔沉吟了1下,問:“黃醫師,那·······那該咋辦啊!”
黃暮林1手靠在櫃台上,凝目望了林元潔1眼,慢悠悠說:“小林嗬,我同你說句心裏話,精巧人不傻背磨盤。我是醫師,你是衛生員,老話說,拜佛不靈怨和尚,要再有人下塘得了病,有個3長兩短,還不是你我擔責任!依我看,防病勝過治病,該宣傳宣傳衛生常識啊!”
“小林,黃醫師說得在理,幹哪樣事,都要看風向,賦水勢。你們這些知識青年哪,就是不看顧這些。”林月秀把短短胖胖的手指1屈,“就說小石吧,1天到晚迷上育種,想在葫蘆塘裏種水稻,那是癡人做夢。你該勸勸小石,小薑,小鄧他們,莫1頭鑽到葫蘆塘裏去,到頭來頂著石砣唱戲,鬧個吃力不討好。”
林元潔連連點頭,對啊。1種醫務人員的責任感,在她心頭油然而生,她再也待不住了,寄走了信,倏地1下跑出了代銷店。
林元潔1口氣跑回集體戶,過不多久,肩上扛著1塊鄧成鋼前兩天做好的木牌牌,急匆匆跑出來,朝葫蘆塘奔去。
林元潔來到葫蘆塘邊,想找個顯眼的地方插牌子,抬頭往4下裏1看,遠遠地看見有個人蹲在塘邊,不知在幹啥。林元潔仔細觀察了1陣,奇了怪啦,那個人好像拿了隻玻璃瓶,在撈泥漿水。
由於那人低著頭,看不清是誰。林元潔急了,連忙揚著手,1邊向他跑過去,1邊大聲叫道:“喂······是哪個啊?別碰葫蘆塘的水!”
那人聞聲站了起來。
林元潔定睛1看,是知識青年石思敏。
石思敏中等個子,長得文文靜靜,秀氣得有點像姑娘。他上身穿1件藍卡其布的學生裝,腳上著1雙淺口綠色球鞋,手裏拿著隻大口瓶子,瓶子裏灌滿了黑糊糊的爛泥漿水。
看到林元潔大驚小怪地叫著向他跑來,石思敏詫異地望著她。
林元潔急急忙忙地跑到石思敏身邊,揚起細長的眉毛,怪怨地說:“哎喲喲,葫蘆塘裏可能有毒菌,你不曉得?咋還在這裏搗弄爛泥漿?當心感染!”
“啥子毒菌?”石思敏反間了1句,依然蹲在葫蘆塘邊灌著泥漿。
林元潔看到平時寡言少語的石思敏那1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更急了,尖聲叫道:“你咋還呆著哪?智慧姐下塘都害了重病啦,還不快把爛泥漿瓶子扔掉!小石,來,幫我1起插上這木牌牌,免得別人不曉得,再冒冒失失地下塘去。”
林元潔說著,俯身揀了塊石頭,在塘邊找了塊坎子地,用力敲打著術牌牌的上端,把它插進土裏去。
石思敏好奇地走近兒步,偏頭看了看木牌牌,剛要說啥,不遠處突然傳來1聲炸雷般的喊聲:“小林!”
兩人不約而同地回過頭去,隻見1個個子不高,但壯壯實實的知識青年,腳步冬冬冬地飛跑過來。他皮膚黝黑,1身的硬疙瘩肌肉,1身的蠻力氣,活像1座鋼打鐵鑄儔的黑塔。
他徑直跑到林元潔剛插穩的木牌牌前,2話不說,伸手就拔。由於木牌牌在土裏插得牢,1下子沒拔起,他又使勁把它左右搖晃,從而變得鬆動。
林元潔慌了,趕緊拉住他的衣袖,1迭聲地問:“鄧成鋼,你要千啥?幹啥!”
鄧成鋼不高興地1甩手,掙脫林元潔的拉扯,回過頭瞪起虎生生的雙眼,劈頭蓋腦地責問道:“你為啥拿走我這木牌牌?”
“這········”
林元潔任了征,指指木牌牌上的字,說,“你看,我有用處嘛。”
鄧成鋼這才注意到刨得光溜溜的板麵上,用濃濃的黑墨寫了1行大字,字跡還沒幹透。
注意:防有毒菌,切勿下塘!
1看這麽1行大字,鄧成鋼真是氣不打1處來,他陡地轉過臉來,衝著林元潔,貴問道:“你搞啥名堂?我這塊木牌牌,準備寫上‘大寨田’3個字,將來插到葫蘆塘邊來,你咋問也不問我1聲,就拿來寫這個?”
林元潔見鄧成鋼發火了,心裏有點慌,但卻並不服氣,頂了1句,說“寫這個,難道不重要?咋個,你還不曉得智慧姐下塘得了急病?”
“我正想問你呢。”鄧成鋼兩腳1叉,站定在她麵前。
林元潔把李智慧下葫蘆塘昏倒的情況,簡單說了說。
“我不信!簡直是胡說8道,下葫蘆塘就會得病?”鄧成鋼搖著頭說。
“你呀,渾身上下沒1個衛生細胞,就不懂點醫學知識。”林元潔數叨著他說,“這塘裏可能有毒菌!”
“你呀,心眼裏隻有紅藥水,青黴素,可的鬆·······”
鄧成鋼聲氣越來越粗,指了指“毒菌”兩個字說:“你不讓人下塘,這不就是反對改造葫蘆塘,反對學大寨,反對大幹社會主義······”
鄧成鋼連說了好幾個“反對”後,上前1步,“嗨”1聲喊,用力拔起了那塊木牌。
“你······你咋不講理?”林元潔尖著嗓子衝過來,想奪木牌。
“哼,你把我們知識青年的誌氣也滅了!”鄧成鋼1甩胳膊,跺著腳說,“這樣的木牌不能插!愚蠢至極!”
林元潔急得嘴裏直嚷嚷:“你還我木牌,還我!”
兩人爭得難分難解,石思敏正在1旁勸解的時候,身後傳來了魯城爽朗的說笑聲。
“哈哈,寨口剛剛刮了1陣風,這兒又響起雷來了!真有意思。”
3個人不約而同轉過身去,意外地看到背後站著尤林,薑曉暉,魯城,還有個陌生人。
林元潔驚訝地叫了1聲:“咦,尤林,你咋這麽早就回來了?”
鄧成鋼也楞了楞,隨即高興地咧開大嘴,活像1頭牛犢1樣,帶著1股急風來到尤林身邊,樂哈哈地揚手就在尤林肩窩上捶了1拳,用打雷般的聲氣說:“嘿,你這家夥咋不聲不響地提早回來了?這幾天,真像魯城大叔說的,夢裏見黃連,把我們想苦了。這次又學到了啥子新經驗?不許打埋伏,151十,還不快點‘老實招來’!”
沒容尤林答話,魯城大笑著插了進來:“你這炮筒子,尤林剛回來,人還沒進屋,咋就來審案子啦?看看,還有客人哪!”
說著,魯城指了指站在1邊正笑咪咪地打量著幾個知識青年的耿岩明。
剛才還爭得臉紅耳赤的林元潔,早就在猜測這陌生人了1身山區人打扮,1臉和藹可親的笑容,1雙穿著草鞋滿是灰土的腳。是什麽人呢?幹部,看著不像。攆山的,沒帶槍,路過的,魯城大叔不會無緣無故地1起陪著來啊。
薑曉暉見林元潔“叭啦叭啦”眨著眼皮,費勁地猜測,便摟著她的肩膀,說:“這是縣裏來的耿岩明同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