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土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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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成鋼高興得1蹦老高,1把握住耿岩明的雙手不放。
耿岩明搖著鄧成鋼的手,說:“嘿,你這小夥子的手勁真不小,石頭也得讓你捏成粉啊。”
鄧成鋼怪不好意思地鬆開手,咧開嘴,嘿嘿嘿1陣湣笑。
魯城把沉默寡言的石思敏推到耿岩明麵前:“來來來,介紹1下,這是石旮旯的‘小科學’,有心計,有鑽勁。他正在研究培育高寒地區的水稻良種。這會迷上葫蘆塘,成了個‘土專家’啦!”
“喔?”耿岩明有興趣地望著靦腆的石思敏,“土專家同誌,有啥新眉目嗎?”
石思敏笑而不答。
活潑的薑曉暉調皮地撅撅嘴唇,對耿岩明說:“試驗階段,不發‘新聞公報’!”
“嗬嗬······!”耿岩明樂了,用手指點點她,“還保密呢。”
“你們在這誇他,”薑曉暉忍不住插上1句,“可也有人叫他‘小憨包’呢!”
“憨得好!”耿岩明笑咪咪地看看羞紅了臉的石思敏,頗有興趣地說。
鄧成鋼心直話爽,搶著說:“我們這裏山高水冷土質差,水稻產量總很低,小石想培育1種能適應高寒山區的良種,等葫蘆塘改造好就試種。外人譏笑他是憨包不算啥,連我們集體戶裏也有搖頭派呢!”
鄧成鋼說罷,有意無意地瞥了林元潔1眼。
林元潔1嘟嘴,扭過臉去不理他。
耿岩明和魯城都看出來了,不由地對望了1眼,微微1笑。
尤林看看沉下臉的鄧成鋼,又望望賭氣的林元潔,笑嘻嘻地問:“你倆剛才頂的啥牛啊?”
鄧成鋼這個1點就著的炮仗,也顧不得剛來石旮見的耿岩明在身旁,憨勁又上來了。他把木牌牌往眾人麵前1推,說道:“你們看,她製造緊張空氣,想唬住人,不讓大家改造葫蘆塘。”
“哪個製造緊張空氣了?智慧姐病倒不是事實嗎?”當著縣裏來的耿岩明和魯城大叔的麵,林元潔覺得有點抹不開臉。她賭氣地說,“我是個衛生員,要對大家的身體健康負責。塘裏可能有毒菌·······”
薑曉暉眉毛1聳,截斷林元潔的話頭,心平氣和地問:“小林,你咋曉得塘裏有毒菌?”
林元潔1扭頭:“你們曉得葫蘆塘有個傳說嗎?”
“傳說?什麽傳說?”鄧成鋼不解地問。
“嗯·······”林元潔點點頭,把黃暮林剛才講的傳說,重複了1遍。
鄧成鋼馬上反駁道:“虧你還是個中學畢業生,聽了這傳說,就以為是真的了。”
“那才不呢。”林元潔不慌不忙地端出了1條理由,“解放前,這裏盛行勾魂病,智慧媽就是得這病死的。你了解嗎?這會,寨上有人在說,智慧姐得的可能就是勾魂病!”
“噢?”尤林詫異地看了林元潔1眼,跟著問,“是哪個說的?”
“黃醫師唄!”
“黃暮林?”
尤林睜大了兩眼,望定了1處,咀嚼著這個名字,思素著什麽。這些年來,尤林對石旮旯的寨史作過詳細的調查,了解到葫蘆塘過去確實有過這麽1種使人聞而生畏的勾魂病。
62年,由於劉大元帥的反革命修正主義醫療路線的危害,石旮旯又發生過1次以後,政府就派了防疫人員來滅了菌,這些年來再沒發生過。現在,黃暮林說智慧得的是勾魂病,憑啥子根據呢?
想了想,尤林揚起臉,問林元潔:“小林,你是衛生員,該曉得這類病是有潛伏期的吧?為啥李智慧1下塘,馬上就發病呢?而搶救她的程雲亮也下了塘,咋又1點沒事呢?”
魯城對尤林的分析表示讚同,他補充說明道:“解放前,這病多在夏秋時節發生,如今這季節,從沒見發病的。智慧今天的病,發得十分蹊蹺。小林,這事,可不能簡單地輕斷呀。俗話說,月亮戴帽起大風,石頭出汗有大雨。腦殼裏要多打幾個轉轉啊!”
“無風不起浪!”尤林不住地點點頭。
圍繞著葫蘆塘所發生的事情,他隱隱地感覺到,似乎有1股陰風,不僅在寨上刮,也吹進了集體戶,吹進了個別知識青年的心中。
紮根山寨,走毛先生指引的路,學大寨,大幹社會主義,決不是1條平坦的道路,必然會遇到疾風暴雨,必然會出現鬥爭。
麵對著眼前錯綜複雜的情況,關鍵在哪裏呢?尤林不由地陷入了深思。
林元潔不說話了,尤林和魯城大叔他們分析得有道理。不過,她還有些想不通:“黃暮林這個老醫師,平時為人還不錯,也有1定的醫療技術,總不會說沒根沒據的話吧。”
耿岩明1個挨1個地察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覺得他們個個都精神抖擻,人人都很有希望,雖然思想認識上高低不齊,但在現實的鬥爭中,在貧下中農的再教育下,1定會象雨後春筍般茁壯成長的。
想到這裏,耿岩明接上話頭,說:“魯城老哥說得在理,莫以為幹了堰塘,就死了蛤蟆。看啥問題,都要從正反兩方麵去考慮,更不能忘了社會上還存在著階級鬥爭。培育良種也好,學大寨,改天換地也好,我們都應該有1副清醒的頭腦,1雙敏銳的眼睛啊!”
耿岩明的1席話,使尤林眼晴1亮,他想到,今天的事,其中有不少反常的現象,這些都值得自己好好地思索1番。想到這裏,淩諷1揮手,說:“走,回去我給大家擺擺省裏大會的精神!”
“好啊!”眾人齊聲應道。
林元潔楞了1陣,1把從鄧成鋼手裏拿過木牌,往肩上1扛,無言地跟著大家往回走。俗話說,頭雁的翅膀最硬。
如果說,尤林這展翅淩雲的雛騰,已經看到了萬裏雲天隱伏著疾風暴雨的話,那麽,縣委書記耿岩明的胸字中,早就裝進了整個風雲圖,正在進1步探風源,辨雨蹤。
幾天來,耿岩明白天和貧下中農們1起滾泥巴淌汗水,晚上就在油燈下同貧下中農促膝談心摸情況。從聽到,看到接觸到的情況中,耿岩明深深地意識到,小小的石旮旯並不平靜,這山寨裏反映出來的種種跡象,預示著學大寨會有1場尖銳,複雜的鬥爭。
這天1早,耿岩明蹲在灶房後竹筒前洗臉,清涼的山泉,使他心裏透出1股適意的涼爽感。他擦幹了臉,走進灶房,魯城笑吟吟地迎著他說:“你呀,還是老脾氣,這麽早就起了!”
“習慣了!”耿岩明走到灶前,“來,還是老搭檔,我燒火,你管灶。”
耿岩明在灶前1蹲,熟練地在灶肚裏架起柴堆,點燃後,用竹筒吹火棍“呼呼”吹上1陣,紅色的火舌便竄騰起來了。
魯城看著耿岩明吹火的樣子,想起土改時,他也是住在自己家裏,天天早上都這樣蹲在灶前燒火,不由動情地說:“老耿,你記得啵?土改那陣子,我的心眼,就是給你這吹火棍吹開竅的。記得,有1次你1邊吹火,1邊對我說,燒火要有空氣,火才燒得旺。組織領導鬧土改,泥腿子得有誌氣,江山才保得穩。那時,你天天燒火,天天在吹旺我的心火嗬。”
耿岩明輕輕磕了磕吹火棍,拾起被火光映紅的臉,風趣地對魯城說:“好哇,那你天天給百勤吹吹,莫讓他心窩的火熄了。”
魯城內疚地說:“嘿,我對不起老石大哥啊。這些年來眼看著百勤在變,也沒給他多吹吹風哪。”
提到範百勤的爸爸範老石,耿岩明的心情也是沉重的,他把吹火棍交給魯城,站起身,走了幾步,說“老魯,百勤是我們的同誌。老石的兒子,曾青雲的女婿,我們絕不能讓他在思想上同貧下中農分灶隔牆。”
魯城點點頭,沉思1陣,接過耿岩明手中的吹火棍,朝灶肚裏吹起風來。
吃了早飯,魯城出門去了。
耿岩明拿過打了1半的草鞋,橫坐在長凳上,專心致意地編織起來。
不1會,範百勤到曾青雲家來了,他1進門就笑嗬嗬地對
耿岩明說:“老耿啊,小掌掌她媽跟我鬧矛盾了,得你來給我們解決啊?”
“哦,鬧啥子矛盾?”耿岩明抬頭問。
範百勤搓搓下巴,眨眨眼,笑著說:“小掌掌她媽說,你來石旮旯後,不是下田勞動,就是到貧下中農家裏去串門,從早到晚忙得連軸轉。聽說明天你要回縣裏開會,今天她非得把你請到我家吃午飯,要不,就不許我端碗。”
耿岩明放聲笑了起來:“嗬嗬嗬,這麽厲害啊!好,好,我中午1定去,可不能讓你餓肚子啊!”
範百勤1邊掏出葉子煙,裹著,1邊說:“那好,我們可說定了。”
耿岩明笑著點點頭,又低頭打起草鞋來。
範百勤很快地裹好葉子煙,“叭達叭達”抽了1陣,才心滿意足地湊近耿岩明,低頭仔細地看著耿岩明打草鞋的熟練動作,低頭尋思了半晌,像打定了啥主意似的,拾手用力搓了搓下巴上的胡子茬茬,說:“老耿,組織支部決定,今晚開個隊委會,讓尤林同誌傳達1下省裏學大寨會議的精神,再扯1扯石旮旯咋樣學大寨。請你也來參加。”
“好啊,你們不請我,我也會湊上來的。”耿岩明爽快地答應後,又說:“這會,我建議在磨房裏開。”
“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