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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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鐵嘴笑道:“我還是老辦法,深溝高壘,固守待援。”
馬靜元在客廳裏踱了幾步,問道:“固守待援,有誰能來援助我們呢?”
聶鐵嘴爽快地說:“中央軍啊!”
馬靜元臉上露出1絲苦笑:“唉!從日本人垮台那天起,我們就盼望中央軍快些來,從秋風落葉盼到大雪飄飛,如今又是冰融雪化的陽春季節,還是望不見中央軍的影子。再不設法擺脫困境,怕是要陷在這裏拔不出腳。”
聶鐵嘴笑道:“聽說中央軍先頭部隊已抵沈陽,近來赤色軍又在開展剿匪除奸運動,那些無法安身的人都來投奔5爺,這可正是我們擴充實力的大好機會,我的愚見還是守下去為好。”
過了正月十5,馬靜元又把聶鐵嘴、單作舟找來,對他們說道:“倉裏糧食全吃光了,4鄉都被共軍占據著,無法派人出村籌糧。中央軍什麽時候能到,尚無準確日期。據剛從外麵逃來的人講,赤色軍建立了1個區中隊,他們聯合起各屯的民兵正在做攻打炮手村的準備。今天請2位來共同商量商量,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都講講自己的看法。”
單作舟聽完,直言不諱地說:“放棄炮手村去投奔中央軍,這是我們的唯1出路。”
馬靜元望望聶鐵嘴:“洪儒,談談你的高見。”
聶鐵嘴思索1陣,慢條斯理地說:“擴充實力不易,固守炮手村更難。我與作舟看法相同,暫時放棄炮手村,渡過鬆花江,順著鐵路往南走,直到見著中央軍為止。”
馬靜元說:“嗯,這倒是1招活棋。”
聶鐵嘴又說道:“我們與中央軍會合後,補充1下裝備,立即回師北上收複炮手村。”
馬靜元臉色頹喪,痛心地說:“走很容易,隻是可惜我這片家業······”
聶鐵嘴說:“5爺,您是聰明1世,糊塗1時呀!房產土地誰也搬不動弄不走,回來以後自然要物歸原主······”
正在這時,門簾1挑,韓小辮兒顛著碎步走進客廳:“5爺,嘎牙子從打魚樓逃出來了。”
馬靜元眨了眨眼,說道:“讓他進來。”
韓小辮兒轉身出去,過了1會兒引著嘎牙子進來了。
他看見馬靜元緊走幾步,咕咚跪在馬靜元的麵前,抱頭痛哭起來。
馬靜元急得拍著大腿說:“有話就講嗎,嚎喪什麽。往日總是吹胡子瞪眼的,事到臨頭變成草包,是他媽的哪路英雄。”
嘎牙子止住哭聲,1板1眼地說:“赤色軍正在開展除奸剿匪,3個月之前就把我看管起來了。昨天夜裏,我總算死裏逃生離開虎口。”
馬靜元問道:“赤色軍在外麵到底布置了多少人馬?”
嘎牙子說:“光區中隊就有1百多人。加上各屯的民兵,少說也有5百人。”
“他們的領導人是誰?”
嘎牙子反問道:“5爺,您猜呢?”
馬靜元1瞪眼:“我要知道還能問你嗎。”
嘎牙子說:“5爺,赤色軍區政府的領導人,當年是你家的長工。”
“誰?”
“沈大柱1如今改名沈震天。”
馬靜元1驚,說道:“他還活著?”
嘎牙子說道:“不光活著,還當了赤色軍的區長。整天領著1些人到各屯發動群眾,開展除奸剿匪運動,他們說5爺就是炮手村1帶的頭號漢奸,最大的匪幫。”
馬靜元愣呆呆地坐在太師椅上,又聽嘎牙子說:“不光沈大柱是赤色軍,連薑海峰的閨女都出頭露麵了,她是婦女會長。”
馬靜元又是1愣,忙問:“她怎麽也出來了。”
嘎牙子說:“她腰裏還掖著手槍,領著1群姑娘媳婦到處宣傳除奸剿匪,就是她去到打魚樓1趟,出主意把我看管起來的。還說·······”
“還說什麽?”
“她還說打進炮手村,活捉馬靜元,有仇就報仇,有冤就伸冤。”
馬靜元騰地站起來:“哼,真是異想天開。”又衝韓小辮兒望1眼,“把薑海峰給我抓起來,先吊在後院倉房裏。”
韓小辯兒匆忙走出客廳,馬靜元又對聶鐵嘴和單作舟說:“趕快傳達命令,做好放棄炮手村的準備,誰要泄露軍機就地槍決。”
這天夜裏,韓小辮兒忙的腳不沾地。
馬靜元1再囑附著說:“凡是不能隨身攜帶的貴重物件就裝在缸裏,先用白布封口然後澆上蠟油,深深挖坑埋起來。千萬記住,埋東西詢時候你和長林親自動手,不能被外人瞧見。”
韓小辯兒說:“5爺,您就放心吧,保證錯不了。”
“快動手吧。”
“是是。”
韓小辮兒跑出客廳,站在上房台階上喊:“馬關林!”
馬長林是馬靜元的堂侄,從小父母雙亡,就由馬靜元收留撫養。馬靜元招兵買馬大抓實力以後,馬長林就做了他的貼身護兵。
馬長林聽到韓小辯兒的喊聲,急忙從耳房裏鑽出來,問道:“韓管家有事嗎?”
韓小辮兒招招手,馬長林心領神會地湊過來,笑嘻嘻地說道:“是不是又要置辦酒席。”
韓小辮兒皺緊眉頭,低聲說道:“赤色軍要攻打炮手村,你5大伯已經下令棄家逃走。”
馬長林1驚,忙問:“往哪兒逃啊?”
韓小辮兒臉上露出愁容:“眼下還說不準,你5大伯吩附我們收拾東西,能帶走的都帶走,不能帶走的就裝在缸裏埋起來。”
韓小辮兒說完就領著馬長林進了內宅,過了1會兒又來到東下屋對董2柱說:“今晚客廳裏沒有人打牌,你就早些睡吧。”
董2柱沒說什麽,躺在炕上不久便進人夢鄉。
半夜裏起來解手,出來1看,上房裏燈還亮著。
他撒完尿登上台階探頭朝屋裏看看,客廳裏靜梢悄的果然沒有人,卻聽到從後院傳來吭、吭的響聲。他心裏感到奇怪,長工們吃過晚飯都回家了,深更半夜的誰還在屋後幹活呢!
動了好奇心,躡手躡腳地貼著山牆轉到屋後,看見馬靜元的大老婆手裏端著1盞玻璃罩子燈,背靠著窗戶正指手劃腳、喊嘁嚓嚓地在講著什麽。
韓小辮兒和馬長林1個拿鍬,1個掄鎬,正在大杏樹下吭吭地刨土。兩個人都累得滿臉淌汗,看樣子他們已幹了半宿了。
在1堆凍土塊旁邊放著兩口大缸,缸上蒙著布,封著口,不知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
董2柱看呆了,心裏想:“他們夜裏偷偷地刨坑,準是有見不得人的事情,我不能在此久留,惹出麻煩就抖落不清了。”
轉身便往回走,不料被馬靜元大老婆看見了,尖聲尖氣地喊:“2柱,深更半夜不睡覺,鬼鬼祟祟到這兒來幹什麽?”
2柱1聽,沒敢言語,撒腿就跑。
馬靜元大老婆衝韓小辮兒1努嘴,韓小辮兒扔下手中的鍬,邊追邊喊:“2柱,你跑什麽。”
2柱邊跑邊說:“我不跑,被你追上就得挨揍。”
韓小辮兒說,“你先站住,我不揍你。”
2柱說:“你說話沒準兒。”
韓小辮兒說:“我要揍你,就是大閨女生的。”
2柱聽韓小辮兒發了誓,才收住腳步。
韓小辮兒撲過來1把揪住2柱的前襟,連拖帶拽進了客廳。
客廳裏磚地上扔著1些書籍紙張和來往信件,屋角堆著1些破壺碎碗,古玩字畫之類的東西。不知馬靜元在什麽時候走進客廳,正在東1把西1把地亂翻騰。
抬頭看見牆上還掛著兒子馬漢琪的照片,便不錯眼珠地望著。心裏想著光複以前聽說兒子所在的偽軍部隊被日本人調進關裏打8路軍去了。不知現在是否還在關裏·······
想到這裏心裏1陣難過。
“5爺······”
馬靜元的思緒被打斷了,拾頭1看,原來是韓小辮兒拽著2柱走進客廳,問道:“有事嗎?”
韓小辮兒說道:“這小子半夜裏爬起來鑽到後院去了。”
馬靜元吃驚地向韓小辮兒做個手勢,暗示他把2柱殺掉。
韓小辮兒象接到聖旨以後,揪著2柱就朝外走。
剛出客廳,又聽馬靜元說:“光宗,你回來。”
韓小辮兒又把2柱拉進客廳,然後才鬆開手來到馬靜元跟前,悄聲問道:“5爺,你還有什吩附?”
馬靜元說:“這次帶著家眷長途跋涉,路上需要有人扶侍。2柱這孩子幾年來在我身邊倒也得心應手。年歲小不懂事,帶著他1路同行倒也方便。”
韓小辮兒皺了皺眉,說道:“黑燈瞎火的,倘若看管不嚴逃回共區,後院裏埋的東西可要暴露了。”
馬靜元沉思片刻,說道:“叫他過來,我有話說。”韓小辮兒扭頭衝2柱1招手,2柱走過來。馬靜元笑著問:“2柱,你多大啦?”
2柱說:“十5歲。”
馬靜元輕輕點了下頭:“這麽說,你來我家3年了。這3年你吃我家的飯,穿我家的衣······”
2柱忙插口說:“吃的穿的都是我用力氣換來的。”
馬靜元笑道:“對呀,1不沾親,2不帶故,我能白白養著你嗎。3年的工錢加在1起也抵不住你爹欠下我的債。”
2柱說:“人不死,債不爛,總有1天我要還清的。”
馬靜元臉色1沉,說道:“想不到你這窮崽子很有骨氣,真與你那死爹1模1樣。好吧,有件事要對你當麵說清楚,今天夜裏我要離開炮手村,你得跟著我1起走。”
2柱1驚,問:“往哪兒走?”
馬靜元說道:“如今兵荒馬亂很不安定,我要進城住些日子,等鄉下太平了再回來。”
2柱心想:我幹活是為了還債,走到哪兒都是1樣,進城就進城吧,隻要能還清債就行了。便說:“我得先跟媽說1聲,不然我走後她就要想瘋了。”
馬靜元說:“這是人之常情。”
扭頭衝韓小辮兒遞個眼色:“你陪著他走1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