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南鑼鼓巷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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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南鑼鼓巷柒

    西門顧不了明璫了,讓母親喚醒謹之去送明璫。打發他們離開後,才把剛才的電話內容告訴母親,西門太太嚇得麵無人色,“音兒,這可如何是好!”

    西門音強自鎮定:“這裏到燈市口沒多遠,我們趕過去報信也許還不晚。”

    西門太太有點亂,一邊去取大衣一邊說要不要打電話給海中過來,海中是方丞派給她們的司機,白天候在這邊,晚上就回方宅去了。

    西門說不要,他趕過來也得費功夫,來回一折騰,未必趕得上步行抄近道快。

    母女二人匆匆出門,隱入夜色。

    出了南鑼鼓巷剛走上長街,身後忽然有極光劇烈照射過來,兩人連忙退後縮回巷內,貼著牆根緊張望出去,隻見一輛輛軍用吉普和軍用卡車從深夜的長街上呼嘯而過。

    晚了,完了,她們的心頓時跌入穀底。

    謹之把明璫送到聖心醫院,回去了。明璫小跑著去繳費,不料護士說錢已經交過了。

    “和你一起來的那個男學生交的。”

    明璫一怔,真哥哥哪來那麽多錢?

    同時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今晚救命的那輛汽車也是他找的,說找來就找來,怎麽回事?不過眼下顧不得琢磨這些,她先去看豔紅的情況,手術室的門緊閉著,手術還在進行,明璫隔著門縫瞅了一時,知道擔心也無用,於是四下張望去找真哥哥。

    午夜時分,醫院裏雖然不比白天嘈雜,但人卻也不少,有和他們一樣匆匆趕來急救的,打地鋪的病人家屬橫七豎八地或躺或坐,把好幾條走廊都幾乎占滿了,唯獨呼吸科門口稀疏少人,仿佛被清場過似的突兀空出那麽一大塊地方來。那裏隻有一個婦人和三個小娃以及……真哥哥。

    她一愣,差點就以為是真哥哥仗著功夫好,趕走別人,把那條椅子和那塊地方據為己有了。

    正要上前,聽到身後有人嘀咕:“愣蔥學生,明知道肺癆還過去坐,實在瞌睡的緊打地鋪不成嗎。”

    “聽聽,又咳開了,兩個晚上沒睡了,一直咳。”

    明璫心裏一驚,想上去提醒真哥哥,擡眼一望,卻發現他似乎是特意坐在那裏的。

    原來,林海潮在交完費後,打算找個地方坐下等手術結束,走到這裏時看到這個麵黃肌瘦的婦人在條椅上睡著了,脊背上拴著一個娃、懷裏抱著一個娃,但背上拴著的那一個因為帶子鬆開的緣故快要從側麵栽下來了,海潮伸手要推醒婦人,恰聽到人們議論這女人是肺癆,說她候診兩天兩夜一直咳得沒睡覺,便縮回手,自己在旁邊坐下了,用肩膀抵住婦人背上的那個小孩。

    明璫沒有立刻走過去,而是遠遠看著。真哥哥並沒有盹著,坐在那兒想心思,小孩的腦袋安穩地枕在他的肩上,然而當婦人暈暈乎乎睜開眼時,他卻腦袋向後一靠,立刻假裝睡著的樣子。那是一種不讓對方過意不去、不求回報的善良。

    明璫心中狠狠一顫,感動和內疚同時湧了上來,令她鼻酸。

    這樣的真哥哥,自己卻想拉他沉進自己的泥潭裏,於心何忍。

    她決不能繼續下去了,騙誰也不該騙真哥哥,她要告訴他真相,她壓根不是什麽林鐺,她是蘇明璫,是漢奸娃,爹死了,家沒了,她隻有真哥哥了,對,她必須把這一切告訴他,她不能忍受自己的愛情泡在謊言裏……

    南鑼鼓巷附近的車聲呼嘯連綿,車燈一晃一晃地掃過街麵,讓這個春夜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西門母女緊繃著心回到家中,西門太太望著女兒深重的黑眼圈,此時分明已經做什麽都來不及了,可越是這樣越是忍不住要搜腸刮肚再想想法子。

    “音兒……”

    話沒說完,突然見小四兒睡眼惺忪在舀水喝。這孩子覺本來就淺,這一晚上這麽多事,早把他給鬧醒了。西門太太隻得先捺下心裏的焦慮,哄著小四兒回屋睡覺。

    外麵紛擾的車聲沒有了,算時間,軍警應該抵達金宅並將那裏團團包圍了。西門音不敢想此時金宅是何景象。方丞他們如何了?會不會已經被軍警堵了個正著?

    咚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母女二人一震。

    連忙出院到大門口:“誰?”

    傳來方丞的聲音,“是我。”

    門開了,方丞和黃春迅速進來。

    西門對上方丞目光的那一刻,瞬間鬆了口氣,她明白事情成了。

    說起來也很懸,就在軍警到達的三分鐘前,海東才剛從房頂上跳下,遠處的卡車聲已經轟轟然傳來,他們避開正路繞道回來的,若不是這三分鐘的時間差,事情就是另一個結果了。

    書房裏,方丞把物證交給西門,那是一份參與武器研發的科學家名單,西門父女的名字赫然在列。就為著這份名單,多少個日夜西門都無法合眼。如今它就在手中,她顫抖地逐字逐句確認,隨即劃了火柴燒毀。

    名單在火光中扭曲翻卷,慢慢化成灰燼。重壓卸下後,西門的臉上隻剩疲態,整個人木訥又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緩過一點神,想起從方丞進門到現在,兩人竟還沒顧上說一句額外的話。

    “我給你倒杯水。”

    她端了水杯過來,卻不想腳下一絆,水灑在了方丞的西裝外套上。

    方丞早就看出她黑眼圈嚴重,算起來,從確定了進入金宅的計劃到現在,她大約已經兩宿沒合眼了,此時危機解除,大腦乍一放鬆,整個人難免混沌起來。

    外套濕了水,西門連忙道:“快脫了晾起來。”

    方丞卻摁住她的手:“音音,放鬆。”

    他早已察覺她抖得厲害。

    今夜生死一線,不止他,方家、物證、西門家,差上毫厘他們便都要萬劫不複,連他在回程的路上都覺後怕,她又怎能不怕。

    “都過去了。”他在她身後,輕聲安撫。

    西門轉身,一把抱住了他,將頭埋在了他的肩膀。

    從他們重遇到現在,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的擁抱。

    方丞感覺到她的氣息在微微地顫抖,也不說什麽,隻輕輕拍著她的背。兩個人再沒有言語。良久,感覺到西門平複了心情。方丞才再次開口,他輕柔撫摸著她的頭發,不舍又無奈:“音音,我得走了。”

    特務已經查到了金宅,必然也會連夜找他詢問抵押一事,若是在未過門的妻子這找見他,未免引起懷疑,香山路遠,好在方宅就在東城,他打算盡快回去。

    西門也知道這個道理,送他出門。

    西門太太剛才是前腳安排小四兒睡下,方丞後腳就來了。她一個過來人,不用想也知道女兒這時候怕是有千言萬語也道不盡對方丞的感激,況且還要處理物證說些機密話,時間緊得很。於是她索性就在客廳坐著,沒過去打擾。

    此時二人從書房出來,方丞百般溫柔都浮現在臉上,女兒也柔情蜜意,好似一對新婚夫婦。這麽一瞧,西門太太心中不禁感慨——今天解決的不僅僅是懸在西門家頭上的物證,還有女兒的終身大事!果然,人勸人沒用,事勸人才行。經歷了這件事,女兒跟方丞必然是心貼心,再沒嫌隙了……

    西門太太一臉欣慰地看著女兒依依不舍地送方丞出了門。哪知在門合上的一剎那,西門音麵色驟變,仿佛卸下麵具似的迅速鑽進書房。

    西門太太詫異,連忙跟進書房,書房裏西門音飛快把肥皂掰開成兩塊,把攥在手心裏的兩枚鑰匙按壓上去。

    “你偷了方丞的鑰匙?”西門太太吃驚。

    西門音神色嚴肅,以最快的速度把鑰匙的正反麵都按壓一遍,完全顧不上說話。

    西門太太憂心道:“難怪你一晚上在研究肥皂,合著是早就算計好要偷鑰匙?這究竟是怎麽個緣故?”

    西門頭也不擡地忙碌著,沉聲道:“方丞複印物證了。”

    “你怎麽猜到的?”

    “不用猜,我了解他。”

    此時大門被敲響。

    一定是方丞發現鑰匙不見了,西門邊吩咐母親,邊加快了手裏的動作:“媽,您去應門,盡量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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