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鬼影浮動(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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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承峰雖樂得見他們自相殘殺,但見魏奎如此心狠手毒,不知壞了多少好漢的性命,怒不可遏,大喝一聲:“納命來!”雙掌猛地拍出,正是鄧承峰生平最得意地一招“枯葉盈天”。
    二人本來相聚還有兩丈多遠,但鄧承峰大喝之下,已經欺近魏奎。魏奎的武功本來就差鄧承峰遠甚,這時鄧承峰忽然出手,雙方距離不足一尺,如何來得及反應!
    鄧承峰心下怒極,這一掌用了十成的氣力,全部打在魏奎胸口。魏奎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刹那間定在原處不再動彈,臉上還帶著陰謀得逞的詭笑。
    所有人都呆在當場,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隻聽的“哢嚓”一聲,魏奎的身子從胸而斷,鄧承峰飄然後退,他這一步上的飛快,退的迅捷。
    魏奎“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三尺遠,接著汩汩地從魏奎嘴邊流出,整張猙獰的臉上掛著斑斑血跡,極為可怖。他全身的骨頭已經被鄧承峰一掌擊得粉碎,如同爛泥一般癱倒在地上。
    七長老劉並見狀,大喝一聲道:“眾兄弟,殺賊人啦!”忠義幫群豪齊聲呼喊,揮掌舞棒,向九曲迷蹤寨之人殺來,九曲迷蹤寨上來先損失了一個寨主和幾人,手中一慢,刹那間又倒下十餘人。
    沈仲驅喝道:“忠義幫已經深陷重圍!兄弟們關門打狗!”九曲迷蹤寨之人這才揮動手中的兵器砍殺過來。
    鄧承峰眉頭微微一皺,足下一點,想上前搶下沈幽絮。剛剛上前,就被淩日、沈伊君,沈揚帆、竹月夫婦四人圍攻。
    九曲迷蹤寨號稱在總寨主沈九之下有二十個寨子,每個寨主都是各種好手,尤其是前九個寨主,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沈仲驅、沈伊君、沈揚帆、淩日、竹月便是九大高手之五。此次圍攻忠義幫九曲迷蹤寨動用了寨中半數的高手,勢必要將忠義幫一舉除名。
    沈伊君一柄鳳眉刀專攻鄧承峰上盤,刀法犀利,招招攻其要害。竹月一柄圓月彎刀專攻鄧承峰下盤,刀法淩厲,迅捷,如影隨形。淩日至陽掌法招招剛猛,從正麵進攻,沈揚帆身法詭異,四處遊鬥,加之家傳不予神功,防守嚴密端方。
    四人分工明確,進退有度,顯然這般陣法已經演練許久,專為對付鄧承峰而來。
    鄧承峰成名絕技乃家傳之枯葉掌法,掌法變幻莫測,攻如秋風掃落葉,守如枯葉又逢春,連綿不絕。在四人圍攻之下絲毫不落下風,加之他早年所學甚雜,掌法中夾雜著不知名的拳法、指法、擒拿法,四人一時也奈何不得他。
    沈仲驅身為九大高手之首,看劉並已經殺入人群中,連殺數名寨中弟子,示意身後二人圍攻,卻見那二人一身黑裝,如同鬼魅一般欺近,圍住了劉並。
    王連依看沈仲驅尚未動手,已知其意。看旁邊一株小樹,身子一晃,倏地欺近,雙手成拳,對著小樹猛攻數下。樹上半綠半黃的葉子紛紛落下,將他裹在其中。
    沈仲驅正自好奇,卻見鄧承峰竟倏地從人群中殺出,衝向沈幽絮。
    原來鄧承峰和四人交手三十餘招,察覺四人並未全力施展,而是相互回護,進退有節,死死將他纏住。
    鄧承峰心中雪亮,按王連依說法,敵人有上千之眾,眼前雖然高手盡出,卻不過百餘人,大隊人馬還在林中。枯葉林中雖然港岔甚多,馬隊跑不起來,但已經到了總壇門前,一片開闊,若這百餘人真的拍馬來衝,隻消幾個來回,手下之人便要死去大半。敵人之所以不如此,必是察覺眼前人少,引蛇出洞。
    想清楚這一點,鄧承峰先是一掌拍向沈伊君麵門。沈伊君急忙後撤,淩日從身側一掌攻向鄧承峰右脅,沈揚帆從前方欺近,對著他小腹連拍數掌,竹月彎刀斬其後腰。
    鄧承峰右掌猛收,左掌變爪,抓向沈揚帆雙手。他雖隻有一隻手,刹那間卻如同千萬隻手一般,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沈揚帆也不管其真假虛實,右足一點,左足跟著從一側用力,身子旋轉後退。
    鄧承峰右掌不停,倏然間猛地一長,竟轉向沈揚帆小腹。這一招“枯木逢春”乃是“枯葉掌法”和“枯葉擒拿法”結合幻化而來,左手如花團錦簇,實則全是虛招,隻有右掌為實招。
    一般而言,虛招誘敵深入,實招趁虛而入。這一招卻反其道而行之,先以實招對敵,後以虛招惑敵,反增實招威力。
    沈揚帆吃了一驚,前力已竭,後力不濟。竹月吃了一驚,彎刀從後脫手,轉著圈子飛向鄧承峰後背。
    竹月本是沈伯前的徒弟,學的也是“銀龍飛鳳刀法”,隻是十六年前失去了銀龍飛鳳刀,威力不免大打折扣。而且沈伯前死時,刀法尚未傳完,所學有限。實是她天賦異稟,在原有半套刀法之下自學自悟,竟另悟出一套刀法。
    鄧承峰不理會身後的彎刀,身子如同離弦之箭,躍出四人包圍。
    正在此時,王連依掌風催動樹葉,向四人卷來。
    四人眼前一片黃綠相間的枯葉,伴隨著點點水滴橫掃縱劈,隻好施展平生所學護住全身。
    鄧承峰已經搶到沈幽絮身邊,左手一把抓住她前襟,跟著飛速後撤,右掌拍向沈仲驅的方向,阻擋他追趕。
    王連依大吃一驚,忙叫道:“大哥!放手!”他看四人武功不如鄧承峰,但趨近後退十分嫻熟。九曲迷蹤寨已經大占上風,沈仲驅竟不去圍攻,快速將鄧承峰斃於手下,顯然是怕打亂四人陣法。隻有擾亂其心,迷亂其眼,讓鄧承峰先殺其一二,到時陣法一亂,鄧承峰對付其他人綽綽有餘。
    不想鄧承峰號稱“義俠”,最是義氣深重,雖身陷重圍,首先想到的竟是救人,而不是如何脫身!
    鄧承峰抓起沈幽絮,正聽到王連依大喊,正莫名齊妙間。卻見劉並被二黑衣人圍攻。
    二人身著全黑衣衫,身形如鬼如魅,正是第十四寨和十五寨的寨主於如影、於隨行,二人本是親兄弟,學的也是東瀛忍術。劉並一對鐵拳逼的二人節節後退,每每快要打中,卻被他們詭異的身法躲開。
    鄧承峰看他身法招式,猛地想起剛剛的情形,不由得大怒:“內奸竟是此人!”右掌逼退沈仲驅,借力後退,已經來到劉並等三人麵前。右掌抓住劉並後心,內力所到,封住他的經脈。跟著雙足連踢,逼退如影隨形二人。又退了七八尺,隨手將劉並丟向鄧忠誠。
    鄧忠誠靠在牆邊喘著粗氣,有人圍著他為他護法,剛剛一戰,耗費了不少精力。看劉並飛來,吃了一驚。
    鄧承峰喊道:“二叔,劉並你先看押!待這邊結束再按幫規……”說到此處,鄧承峰聲音戛然而止,卻是沈幽絮趁他掌退沈仲驅,手抓劉並,腿退於氏兄弟,又拋回劉並之際。悄悄扯開繩子的活結。對著鄧承峰背後便是一掌。
    鄧承峰抓著她,正好後背暴露其下,又是猝不及防,如何能夠抵擋。被他一掌擊中“靈台穴”。“靈台穴”乃督脈要穴,督脈氣血在此化天之上部的陽熱之氣。
    鄧承峰中了一掌,隻覺渾身如同炸裂一般,左手一鬆,丟下沈幽絮。沈幽絮脫離束縛,向後躍出三尺,跟著雙掌平推,對著鄧承峰胸口而來。
    沈伊君、淩日、沈揚帆、竹月夫婦也快步上前,四麵八方攻向鄧承峰。
    鄧承峰這才明白王連依之意,強提一口氣,左掌身後一抹,擋住四人圍攻,右掌平推,要硬接沈幽絮這一掌。
    鄧承峰重傷,出手不免慢了,雖然躲開鳳眉刀和彎刀的攻擊,卻被淩日“至陽掌”掃中了左脅。沈揚帆本就不以進攻為長,猝然出手,反而不知如何下手,被鄧承峰輕易化解。
    不想鄧承峰右掌攻出,卻覺沈幽絮雙掌一熱一寒,熱如三伏烈日,寒如三九冰雪,三掌相對,竟悶不做聲。他身受重傷,後勁不足,隻覺兩股真氣沿著掌力沿著手臂直入丹田,急忙撤掌。
    沈伊君等四人第二招已經圍攻而至,沈仲驅也倏地撲上——沈幽絮上來了,陣法自是難以結成。
    王連依看鄧承峰深陷重圍,仍不忘救人,隻覺熱血上湧,雙掌翻飛,在身前形成一股枯葉龍卷風,飛身縱躍,來到鄧承峰身邊,
    沈伊君等四人本全力圍攻鄧承峰,忽覺身後風聲鶴唳,一股勁風夾雜著樹葉從背後襲來,吃了一驚,立住身形,護住全身。
    王連依來到鄧承峰身邊,雙掌在身前畫個圈子,向沈幽絮拍來。樹葉龍卷風如同一條“葉龍”,吞噬而去。跟著從腰間摸出銀龍飛鳳刀,對著沈仲驅連斬十餘刀。
    沈仲驅隻覺寒氣逼人,幾乎一聲道:“銀龍飛鳳刀!”這幾招胡亂刀法也是尋常,但有寶刀加持,威力陡增,隻得後退。
    王連依左手扶著鄧承峰,眼中含淚道:“大哥!是我害了你!”鄧承峰雖受了傷,腦袋卻無比清明,一瞬間想清楚王連依為何要撒謊,笑道:“好兄弟!大哥能結識你這般忠肝義膽的好兄弟,是我的福氣!”
    王連依道:“大哥!我和你一同殺出去!”鄧承峰道:“好兄弟,你不顧生命危險出手相助,足見兄弟之情。但此事本與你無關,不必管我,他們要的是我的命,你自己逃命去吧。”王連依冷冷地道:“莫不說大哥有難,我豈能一走了之。退一步講,就算我不講義氣,逃出去了,他們會放過我嗎?”
    沈幽絮微微一笑道:“你們的後事交代完了嗎?”鄧承峰抬眼看她,道:“難不成你就是沈九?”
    沈幽絮笑道:“沒錯!沈九是寨中長輩叫我的名字,我的大名沈幽絮,所以他並沒有騙你。”鄧承峰道:“聽說你十三歲就平定了九曲連環寨內亂,今年也就十七八歲。”沈幽絮道:“在下尚未滿十九歲,不過也快了。你還有什麽想問的?”
    鄧承峰道:“沒有了,動手吧。”沈幽絮道:“好。”微微使一眼色,沈伊君等四人又將二人圍在垓心。
    沈幽絮和沈仲驅也緩步上前,六人分別占住六個角,對二人成全麵圍攻之勢。
    王連依惱怒沈幽絮欺騙,右手一刀自上而下劈向她劈下,雙手食指趁機點出,分別點向她兩脅。這兩指一指為陽,一指為陰,一個剛猛霸道,一個陰柔綿軟。一個是縵縵鞭的手法,一個是惴惴暗器的手法。
    沈幽絮雖全神戒備,但這兩指中有一指藏在寶刀之中,待察覺時,已是來不及,大驚失色,急忙後撤,兩指點在衣衫之上,左邊直接碎成片片,如枯葉飛舞,右邊卻擰成一片,如絲如褸。
    沈幽絮剛剛站定,王連依指力如影隨形,跟著攻來。隻見他指力變化多端,有的如閃電驚雷,有的如和風細雨,有的如飛星點點,有的如紗線連綿,有的輕忽飄然,有的厚重狠實。雙手十指如同十種不同兵器連環切換,密不透風。加之一手藏在寶刀之後,隻有發力時才能察覺,看不出他是哪根手指,用了什麽指法。
    沈幽絮陰陽無極功已經練到極致,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陰陽交合,變幻萬千若是尋常之人,莫說看清其招式,便是尋得一處破綻也是極難。此時卻相形見絀,寸步難行。
    沈仲驅等知道沈幽絮武功高強,王連依雖然占了兵器的便宜,一時也拿不下,便不理會,手上的功夫紛紛向鄧承峰身上招呼。
    鄧承峰背靠著王連依,不必顧忌背後的防禦,全麵進攻。六人圍著二人,陣勢展不開,相互掣肘,反而不如剛剛。
    雙方交手十餘招,鄧承峰隻覺經脈愈發滯澀,每一招提氣都要耗費過去幾倍之力,連番強行提氣,胸口也開始隱隱作痛,尤其是左脅,如同火燒一般疼痛。手上的招式不免慢了,力道也愈發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