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亂畫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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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火勢已經燒到了第三層,丹青被逼到了這邊最高的地方,向下一看,入目全是火焰,更是嚇得雙腿發顫。
    這時一股熱浪從背後湧來,丹青立足不穩,直接摔了下來。
    王連依在下麵看著他掉落的位置,正在斷橋之處,驚呼:“完了。”這要事摔下來,真得粉身碎骨。
    撫琴嚇得尖叫一聲,捂住了眼睛,不敢看鮮血淋漓的現場。
    卻在這時,已經斷了一半的橋竟然又從中而斷。千鈞一發之際,王連依騰的推出手中木棍,點在斷裂部分之上,斷橋應聲被推向另一邊。
    伴隨著一聲尖嘯,丹青擦著斷橋邊落入水中。
    撫琴聽到聲音,睜開眼睛,道:“丹青怎麽樣了!”
    王連依不及理會她,已經跳入水中。從高處落下,一個猛子紮下去,尋找丹青。水衝擊極大。丹青落入水中極深。好在外麵火光衝天,竟能意外映照水中。
    王連依抓起丹青四處亂晃的手,猛地向上拉,快速上浮,終於露出水麵。
    丹青常年在水邊,水性不錯,隻是剛剛落水有些懵,待王連依將她拖出水麵時,已能自己遊動。
    二人到了岸邊,撫琴急著上來保住丹青哭道:“你……”卻聽到丹青“啊”的一聲尖叫。定睛一看,丹青從後腦到後背到大腿全是傷,卻是剛剛下落時,被斷木劃到,其中有幾道傷痕頗深。剛剛在水中,隻為逃命還不覺,這是終於到了岸邊,心緒一鬆,劇烈的疼痛才傳來。
    撫琴心疼的看著丹青。黑家兄弟再次齊聲喊道:“糟糕!這樓要塌!”卻見這邊的樓竟然搖搖晃晃向這邊倒來。
    黑家兄弟顧不得別的,一人抓起一女,向另一邊躍去。
    王連依也快步跟上,急奔上前。隻聽得“轟”的一聲,這邊的樓已經倒下。跟著又是一陣水花四濺的聲音,另一邊的樓也跟著倒下,隻不過塔倒的方向是湖中,濺起的水花將三人全身打濕,丹青慘叫連連。
    五人終於可以長舒一口氣了。
    撫琴拉起丹青,想將她抱起。不想剛剛用力猛了,雙手抖得厲害,差點把她拽倒。
    黑家兄弟察覺丹青身前全是傷之後,一直背對二人。王連依想上前,但看到黑家兄弟都如此正氣,反不好意思,也將臉別過去。
    撫琴嚐試多次,均未成功。反而扯動丹青的傷口,丹青不時發出陣陣痛苦呻吟。終於道:“王……王公子,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她倒不是不好意思,隻是累的脫力,說話也不連貫了。
    王連依道:“丹青姑娘,在下並非有意冒犯,隻是你治傷要緊,得罪了。”說著走到丹青身邊,讓她趴在自己手上,一手托起她的雙肩鎖骨,一手托起她的大腿。
    撫琴用木棍支撐著在前方帶路。
    王連依目不斜視,隻是跟著撫琴,穿過一條長長的小道,終於到了丹青的臥室。
    畫屋的客廳很大,這臥室卻是很小,隻有一張繡床,連張桌子都沒有。
    王連依將丹青放下,把手抽出,又道:“抱歉。”快速轉身,推門離開。
    出得門來,見黑家兄弟一左一右在門前守衛,想起忠義幫中的事情,道:“二位黑兄。寧王之死乃是九曲迷蹤寨第十四寨和第十五寨寨主於如影、於隨行所為。他們和滿清韃子勾結,殺害了寧王,嫁禍給鄧幫主。是想借助朝廷之力鏟除忠義幫,雄霸長江。”
    黑叢道:“當真?”黑林道:“你有什麽證據?”
    王連依道:“前兩天九曲迷蹤寨大舉進攻忠義幫,忠義幫猝不及防,差點滅亡。幸得鄧幫主天神下凡,一人大戰對方四位高手並殺一人,這才絕處逢生。在九曲迷蹤寨得意洋洋的時候,他們主動承認了這些。現在看來,康家堡、寧王府、旭日山莊的矛盾,也有可能是他們挑唆的。”
    黑叢道:“原來是這樣。”黑林道:“我們要回去稟告小王爺。”黑叢道:“請他來定奪。”黑林道:“多謝王公子。”黑叢道:“讓我們沒有冤枉好人。”
    這時,忽然聽到丹青一陣陣慘叫,想是撫琴給她敷藥。她後背沒有一片完整,又有許多燒著的、半燒著的斷橋枝劃過,樹枝碎屑、燃燒灰燼,衣服碎片和爛肉混在一起,要先小心挑出,然後再敷上藥。當真是慘不忍睹。
    遠處的火漸漸熄滅,夜也越來越深了。三人在門前盤膝而坐,凝神練功,盡量讓慘叫聲充耳不聞。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終於沒有聲音了。
    不知不覺,天也亮了。
    太陽對著三人射來,很快就汗流浹背。三人隻好起身,這時撫琴也從屋內走出來。一開始她手還是抖得厲害,簡單巴拉了一些吃的才敢給丹青清理傷口、塗藥。忙了大半夜,終於敷好了藥,也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陽光照入屋內,這才醒來。
    撫琴跪倒道:“多謝王公子,二位黑兄救命全莊之恩。”王連依將她扶起道:“不必客氣。莊主、少莊主和小姐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我能幫他們做些事情,還望他們不要見怪。”
    黑叢道:“你們還有船嗎?”黑林道:“我們得回去了。”黑叢道:“不然小王爺又要擔心我們闖禍。”
    撫琴道:“你們辛苦一夜,什麽都沒吃,我去做些吃的,再送你們離開。”
    黑林道:“你真聰明。”黑叢道:“我真的餓了。”
    一行四人回到客廳,此處還是一片狼藉,隻有黑家兄弟昨夜坐的地方還相對整齊。三人便在這裏坐了。撫琴忙著去做飯。
    黑林道:“她比小花強。”黑叢道:“小花告訴她餓了都不做飯。”黑林道:“她會察覺我們餓了。”
    王連依沒興趣打聽這個叫“小花”的是誰。又陷入了沉思,之前沒想清楚的問題又湧上心頭:沈小小到底是誰,一個小小丫鬟見識廣博、文采斐然、武功不弱、出手闊綽卻偏偏還有些膽小。沈幽絮為什麽一開始防著沈小小,後麵又如此大度的照顧她?無暇和倒黴夫人是什麽關係?倒黴夫人為什麽忽然放了自己?沈幽絮去了哪裏?沈小小是和她一起嗎?自己要去九曲迷蹤寨找沈幽絮,還是去襄陽見見自己的父親,大名鼎鼎的楊大俠?
    一大群事情交織在一起,隻覺剪不斷理還亂。
    不多時,撫琴端上了滿滿一桌子菜,有葷有素、有魚有湯,道:“時間匆匆,食材有限,怠慢了貴客。”
    王連依道:“這麽短的時間撫琴你竟然能做出這麽多的美味佳肴,看來不不止擅長撫琴。”
    黑叢道:“你比小花強多了。”黑林道:“這一頓比我們十天半個月吃的都豐富。”
    撫琴問道:“小花是誰?”黑叢道:“寧王府的丫鬟。”黑林道:“主要負責做飯。”黑叢道:“沒有你好看。”黑林道:“沒有你做的好吃。”
    二人都是直來直去的人,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撫琴被他們誇得臉上一紅,道:“三位慢吃。我去看看另外一個渡口處的船還有沒有。”
    王連依道:“撫琴,丹青還好吧。給她也端去一些。”撫琴道:“王公子不必擔心,她都是外傷,隻是受傷處太大,有些下人,敷了藥已經好多了。這些飯菜我也也留了她的份,王公子不必擔心。”
    她隻想早些離開,“王公子不必擔心”不自覺的說了兩次,很快就跑走了。
    三人風卷殘雲,飽餐一頓。撫琴也正好回來,道:“王公子,二位黑兄,那邊額船藏得比較深,康家堡的人沒有察覺。我這就帶你們過去。”
    三人跟著撫琴,繞過大廳,背後是一片低矮的柳樹叢,王條垂絛,中間隻有一個一人能過的小洞。過了小洞,眼前豁然開朗,一片淺淺的水灘上,停留著兩艘小船。
    黑家兄弟知道水路,先上船走了。
    王連依仔細詢問撫琴如何靠岸,去的哪裏,撫琴一一做答,末了撫琴跪倒道:“再次感謝王大哥拔刀相助。”
    王連依將她扶起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以後休得如此見外。”
    撫琴從懷中取出一支短劍遞上前道:“俗話說寶劍贈英雄,這是或非短劍,贈與王公子。”王連依道:“莊主酷愛這些古玩,珍惜如命。在下就不奪人所愛了。”
    撫琴道:“王公子誤會了,莊主珍愛琴棋書畫等,對武學並不十分癡迷。這是我一次彈琴不錯,莊主贈與我的。請王公子手下。”
    王連依想了想,她作為旭日山莊的大丫鬟,對於如何處置莊內之物應當十分清楚,看這劍有小臂長,卻隻有一根手指寬,當的是鋒銳無比。伸手接過道:“如此,多謝了。”
    撫琴笑道:“是我要多謝王公子。”
    王連依再次告別撫琴,跳上船,劃槳蕩開,緩緩向湖中飄去。
    有了撫琴的指點,王連依劃起來十分輕快,約莫中午時便看到了遠處的岸邊,更是興奮。索性先停下槳,取出或非短劍把玩。
    正在此時,忽覺左手手腕“神門穴”微微一涼,左手登時一麻,手中的劍當即脫手,一個人影倏地閃過。
    王連依大吃一驚,他雖不敢說自己武功乃武林絕頂,但能讓他毫無防備的人卻從未見到過。他不及細想,足下一點,向那人影追了上去。
    他滕然躍起,這才想起自己還在船上,一隻腳已經踏上湖麵,抬眼一看,見她登萍渡水,渾不著力,心念流轉,強運輕功,右足踏出,輕輕一點,踏在水麵上,跟著左足踏出,不想這輕功看似身輕如燕,仍是不能脫離地麵之力,右足雖然隻是輕輕借力,但左足力道卻無法卸去,這一腳下去,水浸濕了整個腳麵。
    那人微微回頭,說了一句:“輕功不錯。”
    王連依一聽,更是大吃一驚,他現在氣息在體內飛速流轉,已經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不想那人卻如此從容,說的清清楚楚,宛似在戲耍他一般。
    他自知沒有登萍渡水的輕功,更追不上那人,左足微微用力,浸到膝蓋,借力向上,想往後退回到船上。不料那人右手甩出一根三丈長的白色帶子,刹那間將王連依身子緊緊纏住,他竟然絲毫沒有反應、絲毫無法躲避、絲毫動彈不得!
    王連依被她拖著,隻覺耳後風聲,那人剛剛明顯是故意慢下來等他,如今拖著他,速度更快,甚至覺得勁風吹在臉上隱隱有些生疼,如同有高手來襲,身子卻似毫無重量,如同紙鳶一般飄動,兩側景象飛速後退,根本看不清楚。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那人才緩緩停下,手一抖,已將王連依身上的白帶解下。
    王連依四處打量,竟然是在一個小小的木屋之中。
    屋中隻有些簡單的物什,那人坐在一邊的木凳上,轉過身來,隻見她頭發皆白,麵色紅潤,皺紋不多,看不出多大年紀。
    她奔跑許久,絲毫不喘,說道:“你武功不錯,像你這樣的年紀,能練成以掌為刀,以指為劍,算是年青一代中的翹楚了。”
    王連依大吃一驚,他從未展示過一招武功,此人竟能摸得清清楚楚!
    那人道:“這隻能說明你練的武功厲害,不能說明你武功厲害。畢竟你功力太淺,一盞茶的功夫無法打敗敵人你隻有任人宰割的命。”
    王連依恍然大悟道:“您就是無暇前輩?”那人道:“我是無暇。”不理會他錯愕的表情,繼續道:“內功的積累沒有別的辦法,一靠常年累月的積累,二靠機緣巧合的神功。還有人運氣不錯,有奇特際遇,像鄧承峰,不過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王連依隻能應道:“是。”
    無暇道:“鄧承峰和楊真的功夫應該差不多,不過真要動起手來,恐怕還是楊真會贏。”王連依還未見過楊真,但鄧承峰武功高絕,已是出神入化,他是見過的,問道:“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