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碧海寒風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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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捂著嘴咯咯直笑,一麵笑一麵說道:“真有趣,這麽些大男人竟然害怕這些小寶貝。”
顧隱淵看著這些東西惡心,便要離開,不想這些毒蟲竟繞著他形成一個三尺寬的小圈子,不敢靠近。正好奇間,秋紫蝶道:“這位大哥,你叫什麽名字?這些寶貝們怕你怕的緊呢。”
顧隱淵想她也是去瑤光島,這艘東瀛船就不重要了,道:“在下倚樓聽風雨樓主顧隱淵,見過秋教主。”
秋紫蝶奇道:“倚樓聽風雨又有新樓主了嗎?他們的老樓主不是早就死了嗎?”顧隱淵想她在海上飄了許久,不知中原最近之事,道:“在下也是上個月才坐上樓主的。”
秋紫蝶道:“原來如此,我們可是在這海上飄了一個多月了。”說著又咯咯笑道:“倚樓聽風雨的白蓮聖母訣果然厲害!你也是去瑤光島參加天下第一毒爭霸得嗎?”
顧隱淵道:“在下確實是去瑤光島的,但在下對於毒一竅不懂,在秋教主這樣的用毒大家麵前豈不是班門弄斧?”
秋紫蝶笑的前仰後合道:“還是你們中原人會誇人,這兩句話讓我很受用。比這些東瀛蠻夷強得多。”
這時船上的毒蟲已經驚動了船艙中的佐佐木柚子和琴昭。顧隱淵在人群中聽到二人慘叫,倏地原地拔起,借著風勢向後而去,來到屋前。卻見琴昭嚇得花容失色,佐佐木柚子凝神戒備,但東西畢竟太小,速度又太快,也不知該如何下手。好在進入船艙的毒蟲還少,二人在角落,尚未攻到。
顧隱淵在地上一掃,將地上的毒蟲憑空掃起,雙掌平推,氣浪將毒蟲橫掃出去。回手抓著二人,向外跑去,外麵的倭寇已經亂成一團,有的拿刀四處亂砍,想殺死毒蟲,結果自己人死了不少,有的人把把衣服撕得破爛,在身上亂抓亂抹,隻抓的身上、臉上鮮血直流,更激發了毒蟲的野性。
顧隱淵拖著二人,躍到秋紫蝶的船上。琴昭和佐佐木柚子驚魂未定地看著不遠的船,忍不住趴在船邊作嘔,隻覺這幾日的飯都吐了出來。
秋紫蝶道:“這兩位是你們的夫人嗎?聽說你們中原可以娶好多老婆。”顧隱淵道:“非也!這位是疊翠山莊的女主人琴昭姑娘,這位是鄙樓的新持國天王佐佐木柚子。見過五仙教教主秋紫蝶。”
秋紫蝶道:“你為什麽隻帶著女下屬,不帶男下屬?”這話本就十分曖昧,加之他聲音嬌柔宛轉,蕩人心魄。
顧隱淵經曆風險無數,卻從未如今日這般隻覺渾身不自在,隻想拔足而逃,隻好道:“秋教主,這船上還有不少我漢家女子,被倭寇強擼上船,可否讓你的寶貝不要傷害她們。”
秋紫蝶笑道:“你果然是個多情的人,還想著船上別的姑娘。”顧隱淵道:“倭寇為禍中原沿海地區,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男人早就在岸上就被殺了,隻有女人被當做戰利品留了下來。”
秋紫蝶看他神色嚴肅,也收住了笑容道:“好!誰讓我和顧樓主一見如故呢?”口中哨子籲籲作響,身後幾個女子也跟著吹口哨,那些毒蟲果然不再四處亂竄,而是向倭寇爬去,無人之處,竟然出現了罕見的空隙。
船上幾十個倭寇,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變紛紛倒地,臉色有的發綠,有的發紫,有的發黑,動作也十分詭異,趴著的,躺著的,跪著的,表情更是萬千,驚恐、憤怒、失神、絕望……
毒蟲趴在屍體邊的傷口處,肆意的吸食著屍體的血,大快朵頤。
秋紫蝶道:“現在你可以去救你的女人了。”
顧隱淵知這是秋紫蝶的考驗,道:“多謝秋教主。”飛身而起,來到倭寇船上,剛剛為了帶著二人離開,速度奇快,還不覺如何,如今要沿著船艙搜索,不免慢了下來,隻覺腥臭之味撲麵而來,讓人作嘔。
他屏氣凝神,沿著船艙一個個搜過去,開始的幾個船艙,裏麵的女子已經被毒蟲咬死,慘不忍睹。直到第七個船艙,才看到兩個驚魂未定的女子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顧隱淵將她扶起,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掛在他的身上,原路返回,放到五仙教船上。複又返回,一個一個尋過去,有一個女子雖然沒有被毒蟲咬到,卻被眼前的一幕直接嚇死了。還有三個女子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奄奄一息,如此驚嚇之下,雖暫時沒死,但也是出氣多,進氣少。隻在最後又找到三名驚魂不定的女子。
顧隱淵先帶回兩人,又返回接最後一個。
這時,秋紫蝶忽的口哨大起,本來在倭寇身上的毒蟲紛紛向顧隱淵撲來。佐佐木柚子和琴昭已經經過開始的不適,看秋紫蝶出爾反爾,都是一驚,琴昭喝道:“妖女!你這是何意!”
佐佐木柚子直接拔劍向秋紫蝶身上招呼,琴昭將其他五仙教弟子格在身後。
秋紫蝶從腰間拔出一條丈餘長的鞭子,向佐佐木柚子掃到。佐佐木柚子個子矮劍長,直接從長鞭下鑽過,已經靠近秋紫蝶,長劍沿著軌跡一撩,橫的一掃。
秋紫蝶不慌不忙,笑道:“不錯不錯!”手上卻不停,長鞭回轉向佐佐木柚子背後點到,左手摸出一個鐵爪,抓向掃來的長刀。
佐佐木柚子從未見過這種古怪的兵器,怕劍被抓住,長劍回收,以身子為軸,向後劃到,劍鞭相交,發出“啪”得一聲。
這時,顧隱淵直接從跳到這邊,擋在二人中間,喝道:“住手!”佐佐木柚子和琴昭都退到顧隱淵身後,成掎角之勢。
卻是毒蟲雖然跑到了顧隱淵身邊,但到了周圍三尺附近便不再上前,任由五仙教之人如何命令呼和也無濟於事。顧隱淵輕功極佳,雖然拖著一個人,距離這邊還有三丈遠,兩個起落已經到了這邊船上,不及將女子放下,先擋在了二人麵前。
顧隱淵笑道:“秋教主想考驗我的武功,也不必急於這一時。”秋紫蝶收好長鞭鐵爪,橫波一轉,手下弟子也紛紛後退。
秋紫蝶道:“人都說這倚樓聽風雨白蓮聖母訣乃是我五仙教的克星,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幸虧你不是我的敵人,不然的話,我可就要麻煩了。”
顧隱淵道:“秋教主與我等有救命之恩,在下自是感激不盡,豈敢有他想。還請秋教主好生照顧這五個漢家女子,待我等返回中原,放之回家。”
秋紫蝶道:“我們苗家女子信任一個人,也很簡單。隻要你能做到這三件事就好了。”顧隱淵道:“敢問秋教主,哪三件事?”
秋紫蝶拍拍手,三個苗家女子搬來三大壇子。那酒壇子極大,高到秋紫蝶的腰際,比她還寬了一圈,被苗家女子抬著,舉重若輕,放到船邊是,發出一聲悶響,船也微微一晃,壇中傳來輕輕的水聲。
顧隱淵道:“若是讓在下喝掉這三壇酒,在下現在就認輸了。”
秋紫蝶笑道:“我可舍不得。這可是我們苗家的寶藏。”一麵說著,一麵打開左手邊的壇子。這壇子剛剛打開,一股酒味撲麵而來,其中還夾雜著似苦似澀的味道。
秋紫蝶接過一個瓢,在壇中攪拌三圈,撈出滿滿一瓢酒,倒入一個青花大碗中,道:“這第一壇酒是我們苗家的藥酒,有你們漢家的枸杞、天麻、瑪卡,也有我苗家的許多草藥。乃大補之酒,顧樓主可敢喝一碗?”
顧隱淵接過了,卻見碗中酒色發黃,滿滿的各種長的、短的、粗的、細的、直的、彎的、紅的、藍的、白的、綠的、紫的藥草在其中。
佐佐木柚子道:“樓主,這些東西有毒。”
顧隱淵略加思索,一飲而盡,隻覺酒味盈腔,入口極苦。秋紫蝶眼中放光,道:“這些東西可以嚼著吃,口感更佳。”
顧隱淵本想囫圇吞棗,聽她如此說,輕輕一咬,草藥中酸的、甜的、苦的味道一湧而出,不禁微微皺眉,琴昭道:“怎麽樣?”
顧隱淵又嚼了兩口,隻覺口中生津,酒氣回甘,道:“味道不錯!”
秋紫蝶似是十分興奮,又打開第二壇酒。這壇酒一打開,隻覺香氣撲鼻,將船上毒蟲的腥臭全部遮住了,佐佐木柚子忍不住道:“好香。”
秋紫蝶換了個瓢,在壇中轉了三圈,又撈出滿滿一瓢,倒入新的碗中,道:“這是我們苗家的濃香之酒,用的是玫瑰、薄荷、百合、山茶等花釀製而成,顧樓主可敢喝這第二碗。”
顧隱淵道:“此酒香氣撲鼻,聞之生津,豈有不敢之禮?”一麵說著一麵接過了。秋紫蝶道:“這濃香之酒,當一飲而盡,不可咀嚼其中花瓣。”
顧隱淵舉碗,如其所言,一飲而盡,隨著花瓣順著喉嚨灌入,香氣卻跟著上湧,直衝腦門。
秋紫蝶十分興奮,道:“這濃香之酒常年飲用,會體生異香。不信你聞聞。”說著把一雙藕臂伸到顧隱淵麵前。苗疆女子不似中原,於禮教大防十分緊要,隻是覺得此事當與之分享。
顧隱淵輕輕一嗅,果然有股淡淡的香氣,與中原之胭脂花粉截然不同,濃香之酒的濃烈花香也不能將其掩蓋。
琴昭心中暗罵:“這南蠻女子,不通王化,不知羞恥。”
秋紫蝶將第二個壇子蓋住,將第三個壇子打開,卻聞到一股腥臭之味,光是聞之,便欲作嘔。
秋紫蝶隻用第二個瓢,卻重新取了一個碗,在壇中攪拌三圈,撈了一瓢倒入碗中,卻見碗中卻是各種小的蟲子,其中不乏蜈蚣,蜘蛛等毒蟲,甚至還在酒中慢慢遊弋,竟沒有死亡。
佐佐木柚子看的臉色發白,琴昭剛剛調好的胃又開始翻騰。
秋紫蝶遞到顧隱淵身前道:“這第三碗酒是劇毒之酒,當滿滿飲下,其中各種寶貝若能嚼碎而食能強身健體,尤其是你這樣的男子,嘿嘿……”苗疆女子雖然大膽,但說起此事,臉還是變得通紅,捂著嘴咯咯直笑。
顧隱淵苦笑一聲,心中卻是大奇,接過酒碗緩緩倒入口中,光是靠近毒物的腥味便撲鼻而來。輕輕嚼動,隻覺口中有的地方膩,有的地方脆,有的地方清,有的地方黏,五味雜陳,也不知是什麽滋味。嚼到最後,口中之物已經粉碎,咽下之時,竟有一股幽香自下而上的湧出,竟比酒味還濃。這時才忽然明白為什麽用了第二個酒壇的瓢。
秋紫蝶一直盯著顧隱淵,看他終於體會到了劇毒之酒最好的一麵,這才麵露微笑,朝陽照耀之下,嬌豔無比。
秋紫蝶道:“顧樓主不愧是天下第一的英豪!”顧隱淵搖搖頭道:“秋教主客氣了,在下不敢當。”秋紫蝶道:“當的,當的!至今沒人敢當著我的麵喝下這三大碗酒。”轉身對屬下說了一串詞。屬下有的扶起剛剛被顧隱淵救的五人,又的跳到對麵船上收攏毒蟲。
秋紫蝶這才對著顧隱淵道:“我讓她們好生照顧著五位姑娘,也給三位安排了房間。”顧隱淵道:“多謝秋教主了。”
秋紫蝶擺擺手道:“您是我苗家姑娘心中的英雄,可別叫我秋教主,我可不喜歡,你就叫我紫蝶,我就叫你大哥吧。”也不等顧隱淵答應,繼續說道:“大哥,我們到裏麵說。”
顧隱淵跟著她,琴昭和佐佐木柚子跟在她身後。
秋紫蝶道:“三個月前我們得到瑤光島‘毒仙’英姿的邀請,要在瑤光島上舉行天下第一毒大會,邀請我們天底下用毒的三位高手齊聚瑤光島,爭奪這‘天下第一毒’的稱號。”
顧隱淵略加思量,說道:“‘天下三毒’?‘毒鬼’英姿,‘毒妖’紫蝶和天仙子息瑤池?”
秋紫蝶笑著道:“大哥,我們可不喜歡叫息瑤池天仙子,我們都叫她‘毒仙’。”
琴昭陰陽怪氣地道:“人說最毒婦人心,看來沒錯,這天下三毒的首腦竟然都是女子。”
秋紫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琴昭,上下端詳一番,道:“這位姐姐說的不錯。若不是大哥,我肯定毀了你的花容月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