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五章 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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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長安!
將夢詩送回房中,蕭望又交代了下人幾句,才轉身離開。
身上還殘留著桂花香氣,他腦海中滿是方才那女子平靜卻絕望到極致的眸色,心突然就毫無預章的亂了起來。握緊了拳,向門口走去。
可又被人從後叫住。
“衍哥哥。”
少女低著頭,捏著衣角,臉色仍是羞紅著,“你、你現在就要走了嗎?”她的聲音細細小小的,“夢詩,夢詩還有話想和你說。”
蕭望回過頭,聲音中似乎帶了不知從何而來的隱隱焦躁,“什麽話?”
夢詩似乎沒有在意他的反常,隻是繼續低著頭小聲道,“衍哥哥,我、我方才吻了你。”
男人一愣,隨即極不自然的應了一聲。
“姐姐說過,吻是情人間才會做的事情。”她慢慢開口,聲音中帶著些許期盼,“我吻了你,那我們,是不是,就算是情人了?”
“夢詩。”
男人皺了皺好看的眉頭,沉聲叫她。
“衍哥哥,我喜歡你。”
少女抬起頭,像是下了個什麽重大決心,一字一句道,“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你。”
“那、那你呢?你有沒有,稍稍有些喜歡我?”
“夢詩,我不是好人。”
“我、我知道。”她垂著眉,聲音有些啞,又有些委屈,“問柳姐姐同我說過,她說你很複雜,她還叫我不要喜歡上你,可、可我辦不到。衍哥哥,我喜歡你,不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我都喜歡你,隻喜歡你。”
不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我都喜歡你,隻喜歡你。
多好聽的一句情話。
蕭望的眉間有一絲恍惚,似乎過了很久,才低低的歎了口氣,“我答應過你姐姐,會替你找一個好的夫婿,護你一世。這些,我做不到。”
“我不需要被保護的。”夢詩的聲音似乎有些焦急,“我雖然看不見,但我可以照顧自己的,我、我還能照顧你,衍哥哥,我”
“你該休息了。”
男人打斷她的話,“夢詩,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若是覺得無趣,便讓問柳來陪你。”
語罷,不顧身後人兒的挽留,轉身出門。
子夜早已在門口等待了許久。
他臉色沉重,似乎發生了什麽事情。見蕭望出來,便跟了上去,“主人。”
“何事?”
“塵兮道長仙逝了。”
“你說什麽?”蕭望腳步一頓,不可置信的開口。
“今日一早下人去送飯時,便見到他自縊於屋內。”子夜低沉道。
“自縊?”蕭望皺著眉,冷聲道,“可是你們嚴刑,才逼得他要求死?”
“主人多次交代過不可對道長不敬,屬下又豈敢造次?”子夜低頭,從袖口拿出一封書信,遞與身前之人,“這是道長臨終前絕筆,屬下想,他該是有話想和主人說。”
修長的手指挑開那頁薄信,白色的楮皮紙上隻有十六個字。
‘凡塵種種,皆為虛妄。若能放下,命途無憂。’
蕭望的眼眸不自覺的暗了一暗。
子夜繼續說道,“即便長生殿已將雲水澗收入囊中,武林各派中也無人再敢與我們為敵,可若是沒有塵兮道長的振臂一呼,那些武林人士也未必會心甘情願的跟隨我們。”
“恩。”
男人應了一聲,捏緊手中信封,“我會想對策,你先回殿中,務必將道長厚葬。”
“是。”
子夜應,轉身而去。
蕭望推門而入的時候,喜兒正在給瑾蘇換藥。
逆著光,看不清來人的長相,小丫頭見有人闖進來,下意識就尖叫了一聲。
“閉嘴!”
下一瞬,是男人聲音極低的嗬斥。
“大、大少爺”
喜兒被他一訓,這才認清那人,怯怯的叫了一聲。
“出去。”
小丫頭似乎有些委屈,“可是,我在替小姐敷藥。”
黑眸淡淡掃過床榻上那縮在薄被中的女子,他沉聲道,“我會處理,你先出去。”
“是。”
喜兒自知反抗無效,猶豫了一下,隻能轉身離去,帶上了門。
屋內是久久的沉默,瑾蘇被他的目光盯的難受,冷聲叫他的名字,可一句話還未脫口,身上的薄被已被那人掀開,溫熱的手指觸上她冰涼的肌膚,撫過繃帶下刺眼的刀口。
“疼麽?”
長指輕輕解開她胸前綁帶,他的聲音很低,很啞。視線久久停在那雪白肌膚上的血紅刀口,眸色深的不可思議。
“蕭望。”
指尖所到之處一片顫栗,瑾蘇顫聲,想伸手推開他。
“乖乖的,別亂動,我給你換藥,”蕭望隻用一隻手臂便輕易的鉗住了她,“受了那麽重的傷還到處亂跑亂撞,你不疼麽?恩?”
“到處亂跑亂竄?就因為我的亂跑亂竄所以打擾到你和新歡在親熱溫存了是麽?”少女看著他,冷言嘲諷,“你現在問我疼不疼,你在城樓上拿箭射向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疼?你在我身體上種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疼?你囚禁我師父殺害我同門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會疼?蕭望,你在同我說笑嗎?”
“瑾兒。”
男人聲音極低的開口,“我不喜歡你牙尖嘴利的樣子,我很不喜歡。”
“那又如何?”瑾蘇偏過頭去,自嘲的笑,“我不過就是你一時興起撿回的替代品,哪怕再得你心也終將有一日會被你棄之敝履。歡不歡喜,又有何用?”
冰冷的薄唇順著女子耳廓慢慢下滑到光滑白皙的脖頸,他呼吸漸重,卻不開口說話。
身體上方那愈來愈重的壓迫感讓少女本就冰冷的身子更是重重抖顫了一下,“不要碰我!”她幾乎是尖叫出聲,“蕭望,你走開,不許碰我!”
“不許?”蕭望鉗住她反抗的雙手強壓在頭頂,輕而易舉的便撕掉了她身上最後一件薄紗裙,“我不喜歡你和我說不許,瑾兒,我要你,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是我的,隻能是我的。”
“放手,你放手!”
紅唇被重重堵住,破碎的嗚咽哽在唇齒之中,她就那樣看著他,桂樹下他和那嬌俏女子放肆親吻的畫麵夢魘般揮散不去。指甲劃破了他的墨衫,胸腔深處的惡心感層層湧上。
不知從何處爆發了一股力量,她抬手,猛地推開在身上肆虐的男子。纖細的手指緊扣著床沿,她俯下身,重重的幹嘔了起來。一聲一聲,似乎要將五髒六腑全部傾囊而出,一分不剩。
蕭望的眸一點點的愈發幽暗,直到瑾蘇終於平靜下來,無力的攀附在床沿上,他才伸出長臂,重重將她撈回自己懷中。
“你是因為有孕嘔吐,還是厭惡我碰你?”伸手挑起枕旁錦帕,慢慢擦去少女唇角的汙漬,他動作輕柔,瞳孔卻深的可怕,“蕭瑾蘇,光是這麽想著,我就控製不住的想要弄死你。”
“你認為呢?”
少女的眸中滿是幹幹淨淨的諷刺,她聲音沙啞著,一字一句的開口,“蕭望,我現在一看到你這張臉就會想起你是如何屠殺我雲水澗滿門,我甚至能想象得到你是用何種陰毒的招數殺害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你大概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麽醜陋多麽不堪。”
“何大哥說要我幫你,他說你總有一天會變回從前那個宇文衍,可直到現在我才發現那時的他有多天真。蕭望,你大抵也不會明白,我從前有多愛你,現在就有多厭惡你。”
你大抵不知道,我從前有多愛你,現在就有多厭惡你。
男人鉗住她腰身的手臂猛然一僵,深眸緊鎖住少女黑白分明的瞳孔,隨即,卻是低低的笑了起來,“你說的對,醜陋不堪,我的確是醜陋不堪,可你又能如何?你再怎樣厭惡我,現在也隻能躺在我的身下,任我糟踐。”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低念出聲。冰涼的長指慢慢劃過她的腹部,“不要在我麵前說厭惡兩個字,我會很不高興。我不高興,便不會讓你覺得歡喜,更加不會,讓你腹中的野種歡喜。”
他一字一句,嘴角漫著殘忍的笑意。
“你想做什麽?”
瑾蘇的瞳孔猛然放大,不可置信的尖叫出聲,“蕭望,你是不是瘋了?他是你的孩子,你想對自己的骨肉做什麽?”
“我的孩子?”牙齒輕咬著她雪白的細耳,帶著折磨的力度,“蕭瑾蘇,我昨日問你的時候你怎麽不說?是因為怕了,怕我殺了他,才謊稱這是我的孩子?”
胸腔中溢滿層層絕望,她睜著大眼,卻仍是覺得整個世界暗月無光。不知是不是身上的刀口疼的厲害,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水瞳對上他冰冷的眼角,隻能呆楞的重複著那一句話,“蕭望,你簡直是喪心病狂”
“為什麽不求我?嗯?”修長的手指挑起少女尖細到甚至有些空靈的下巴,他仍是在笑,“像從前那樣,哭著求我,也許我一個心軟就會放過他,你說呢?”
惡劣至此。
“蕭望,不可以,你不可以這麽對他”
“你錯了,我可以,沒有什麽是我不可以的。”
“我、我求你,求你放過他。”
瑾蘇閉上眼,捏緊他的袖口,喃喃著開口,細軟的聲音裏卻沒有任何哽咽的哭訴,蒼白的麵容上隻有迷茫到極致的鈍痛。
蕭望似乎很喜歡她溫順的態度,“過來,吻我。”
指甲劃破了身下的薄被,顫抖的紅唇慢慢印上他的下巴,一寸寸向上,唇齒相依。男人鉗住她纖細的腰身,一個用力將她壓在身下,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她蒼白的眼角,“瑾兒,說你愛我。”
“我愛你。”
“說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迷茫的開口,毫無意識的重複。
“乖。”
男人纏綿的去親吻她的眉心,再一寸寸向下。長指挑起身下少女那緊抓著薄被的纖纖玉指,一根根重合,十指相扣。
蕭瑾蘇,你是我的。
他在心裏默念。
不管你是生是死,癡傻也好恨我也罷,都隻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