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贈宅
字數:4257 加入書籤
來生勿入帝王家!
垣鈞不著痕跡的打探著垣銳,雖然措辭尚還平和,但是語氣微有催促之意,身子雖然側過來說話,腳尖卻仍舊對著大營出口的方向,說明垣銳對他即將要提出的建議其實沒有什麽興趣,隻是不想起了衝突,禮節性的敷衍一下。
垣鈞微微一笑,極真誠地開口道“銳兄,我等四隊一共隻有一百二十人,若是分散開來,一隊隻有三十人,竊賊共有三十八隊,近四百人。又不知藏於此山何處,若咱們四隊各行其是,每隊都是三十人對抗四百之數,要在日落之前尋物歸來,銳兄可有把握?”
他並沒有壓低聲線,聲音清清郎朗,中氣十足,周圍的其他隊伍也聽見了,漸漸圍了上來。垣鈺恰聽了個真切,哈哈一笑倒“鈞兄弟說的不錯,三十個人漫山的找,找到什麽鳥時候去了,找到了又怎麽跟那三百多人硬拚,不如咱們先去把東西找出搶過來,再比誰手上點子硬啊!”
先前摔角做耍的一個花胳膊也擠過來咋咋呼呼符合道“鈺統領說得不錯,好漢架不住狼多,兄弟們先合起夥摟回東西,再做過一場!”雖然垣鈺尚未取得統領之位,但底下人早已經統領長,統領短的恭維了一個月,此刻喊將出來,他也沒有半分不好意思,雖沒有應聲,臉上也掩不去一抹誌在必得之色。
垣銳聽了垣鈞的提議,心中不是沒有意動的,但是見了垣鈺、垣琰兩隻隊伍滿臉驕橫之氣,言語魯莽,便有些不喜。於是找了個借口道“我等四隊集中兵力是有好處,隻是名分未定,倒是聽誰人號令才好?”這便是對那“鈺統領”三個字不甚滿意了。
那花胳膊一拍大腿,哇啦啦喊到“這還用想,自然是聽我們鈺~”
那“統領”二字還未得出口,垣鈞已經搶先說到“垣鈞願意聽銳兄調配。”
垣琰早不慣垣鈺那邊的嘚瑟勁兒,也叉手到“我垣琰這隊,也願先同你等去尋寶。”
垣鈺嗬嗬一笑道“底下人咋咋呼呼,三位領隊莫怪,銳領隊就請不要多辭了,日落前還要回來分個勝負哩!”
於是四隊議定,暫由垣銳統攝,找到寶物之後,回到大營之前,四隊再比過一場決定歸屬。雖然四隊各懷心思,好歹麵兒上達成了一致,於是也不多話,各整了隊伍往山上行去。奕楨等四人一直冷眼旁觀,也隨後跟了上去。
自有人在一旁不言不語看完了熱鬧,回大營一五一十稟報。嘉楠聽了有趣,抿著嘴笑。廷鵠歎了一聲,對嘉楠道“殿下,衛隊尚未建成,什長間自己先鬥了個烏煙瘴氣,恐怕不利以後。”
嘉楠笑了“要那麽一團和氣做什麽,又不是文官兒斯斯文文的打肚皮官司。既都是武人,有爭鬥之心才有上進之念,爭鬥在明處比暗裏使絆子好。就今兒得了勝,這統領之位也不是就坐穩了。本宮及笄開府尚有五年,五年之內,每年一比,有連續三年都勝了的,便不必再比,方是我惠和衛不易位的大統領!”
廷鵠看嘉楠翟衣鳳冠之下,雖有威嚴華貴之氣,但臉上仍透出一點稚嫩神情,令他不由心生恍惚,腦子裏竟冒出一個念頭“這倘若是一位皇子”
不提鍾毓山的情形,隻說百國會館處,阿日斯蘭的隨從終於給他處置好了大小傷口,重新梳洗更衣過,正氣鼓鼓在他麵前抱怨。阿日斯蘭臉上之前雖然狼狽,主要是灰塵泥土,傷勢還是多在身上。因他一直防著北漠來的刺客,貼身穿了軟甲,奕楨的□□沒能刺得進去,但力道並未卸除,當胸及腰腹處若幹碗口大的淤青,肋骨也似有裂。小臂上被最末那槍拉了一道八寸許長,入肉見骨的口子,好在因失了準頭,還未傷了筋脈,已招了外傷科的太醫縫過,言明隻要好生將養,仍可恢複如初,拉弓使刀都無妨礙,隻是會留下一道疤痕,那倒不是很要緊了。
那隨從一向忠心,心內實在不忿,說到“小王爺,這南蠻子實在狠毒,待巴根明日帶人去砍了他給王爺報仇!”阿日斯蘭身上臂上無一處不痛,臉上倒還繃得住,說到“你們幾個加起來,也砍不了他。倒不要去添亂,免得壞了本王的要事。”
巴根不服氣的很“王爺!那南蠻的小子槍法雖妙,看他實在氣力不繼,巴根一個人都能宰了他!”
“就你?!”阿日斯蘭斜覷了巴根一眼,忍不住冷笑一聲”你若私自前去,就像傻乎乎的小公羊掉到狡猾的餓狼嘴裏,你王爺隻能撿回你幾根小骨頭回北漠去交給你母親了。“
這一笑又不由得牽動了腰傷,叫他忍不住“嘶~”了一聲,暗自想到奕楨自然多半是猜到自己當時與國師定下的算計了,隻是不知道有沒有告訴嘉楠呢。如果是嘉楠知道了,她本就偏心奕楨,如此一來,心意更加難以回轉了。又想到前世為求娶嘉楠所做的種種謀劃,必然漸將一一被這二人破解掉,須得另謀他路才可。又有倘若這二人恨自己入骨,直接幹脆暗中助了蘇合紮,隻怕自己大位都要落空。好在蘇合紮一向看不起天南,隻願意帶兵劫掠,不耐煩通商,每到草原上青黃不接的時候,總是帶了人馬到天南邊境打草穀。奕楨與他交戰多年,乃是死仇,以奕楨的脾性,給自己下絆子是必然的,結盟蘇合紮倒是不太可能。他這邊腦子裏轉著十七八個念頭,嘴裏念念有詞,指頭在桌子上蘸了茶水劃來劃去。
巴根也不知道阿日斯蘭在神神叨叨地幹些啥,隻能氣哼哼站在門邊兒發呆,心中暗暗想到,得空一定要宰了那個南蠻小子,好讓小王爺知道他巴根的忠勇。
也不知道阿日斯蘭神神叨叨的嘀咕了多久,忽然聽他陰測測叫了聲“巴根,備馬!”
巴根嚇了一跳“王爺,那漢人大夫說了,您肋骨可能有裂,不能顛簸,要不就長不好了!”
阿日斯蘭心中不快,但到底無法,隻得說“那去叫那管事兒的安排轎子來。本王要進宮!”
轎子其實也顛,能四平八穩抬了轎子不搖不晃的,那都是經過訓練積年的好手,多是人家裏用慣的,阿日斯蘭心裏有事,也無謂給轎夫計較,隻得自己一路捂了腰,免得傷上加傷。
好容易一路挨著進了宮,求見到了皇帝。阿日斯蘭見完禮就說到“今日是來向表舅舅請罪的。”
皇帝奇道“這是唱的哪一出呀?”
阿日斯蘭說“今日奉天門外見了惠和妹妹鑾駕,想上前打個招呼,行事莽撞,倒叫被誤認了刺客。妹妹想是驚著了,甥兒這心裏著實過意不去。”
皇帝一聽,這還是拐了彎告狀來的,便想和個稀泥“可是哪個護衛魯莽了?”心想若是處置個把侍衛,也就混過去了。
不想阿日斯蘭卻做了一副躊躇的樣子,吞吞吐吐的。皇帝一見好了奇“你說出來,朕與你做主。”
阿日斯蘭趕緊擺手,他是來偷偷上眼藥的,不是真來置奕楨與死地的,若不是顧忌嘉楠的心情,他到是巴不得明火執仗弄死奕楨。於是見好就收,順杆子說到“原是熟人,上次在流觴亭和他比試過投壺的奕小公子。這奕小公子真是個奇才,上次投壺,聽說也是第一次玩耍,竟勝了甥兒,可恨甥兒自幼有哲別師傅教習弓箭,竟然不是對手;今次與他誤打了起來,使得一手好槍法,真不知道是從了哪家名師,沒有下年苦工斷斷不能如此熟練。”
又歎到“哎~甥兒哪有臉來告狀,的確是來與妹妹賠罪的。聽說妹妹今日出宮,乃是揀選公主衛的統領,想來上次所說的公主衛,不日就要建起來了。也沒有臉見妹妹,想到妹妹尚未建府,隻怕公主衛無處安置,甥兒願將母親當日天南的舊寓贈予妹妹,就當賠禮了。”
寧國公主是出嫁前方封的,為撐起公主的儀製,宗人府撥了一處閑置已久的舊王府改頭換麵做了公主府。裏頭除了幾個守門的內監宮人,常年的沒有住人,因而就算阿日斯蘭來了天南,也懶怠去住母親的府邸。
因寧國公主是與一國之君成婚,不算下降,因此從禁內發嫁直往北漠,實則一天公主府都沒有住過,今日不是阿日斯蘭提這麽一嘴,都快沒人能想起內城尚有這麽一座公主府。
皇帝沒想到阿日斯蘭有此提議,倒是真不像是來告狀的,搖搖頭道“那是惠和她姑母的舊寓,原該好好維護著,豈能亂動。”
阿日斯蘭言辭十分懇切“表舅舅不要怪罪,甥兒不知輕重,說句不見外的話,白放著這許多年也是放壞了,一時之間又哪裏給妹妹找個現成的公主府去?隨便找處宅邸自然容易,妹妹身份貴重,豈可將就?”又笑到“甥兒今日得罪了妹妹,隻盼舅舅與我分說幾句好話,還望妹妹不要見怪才是。”
皇帝見他滿心真誠,再說確實寧國公主府隻是年久失修,內裏仍是親王的儀製,確實更匹配嘉楠的身份,因是舊宅子倒不那麽打眼,這幾年慢慢修葺,等到了嘉楠及笄的時候,豈不是正好。因而見了阿日斯蘭便是十二萬分的滿意,提議道“晚間朕要去鍾毓山給惠和選出的統領授劍,不若你與朕同去,親自與你妹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