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授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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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生勿入帝王家!
第二日一早,嚴秀卿就指了一事去甄鈺麵前打了個花胡哨說要回家,甄鈺新入門不久,也不欲蕭峻剛去側室房中一次就做出拿捏人的樣子,因此允了,叫了管事安排嚴秀卿擇日返家。
待到嚴侍郎休沐這日,嚴秀卿一早便回了家中,先見過祖母,甄氏隻推說病了怕過了病氣帶回去,嚴秀卿也未理會。到了嚴老太太跟前,嚴秀卿出言留了嚴侍郎,又趕出了各下人,方說起甄鈺抱走寄奴一事。
嚴永泉自嚴秀卿誕下寄奴,早把自己當做了皇長孫外家,部屬同僚都肯恭維他,長官也頗看顧,自甄尚書亡故,甄家幾兄弟丁憂,他自覺沒有嶽家,自己也能出頭,一向得意。此時方得一盆涼水澆頭,原來寄奴的正牌外家正是與他鬧的極僵的甄家。
此刻聽嚴秀卿把當日情形一說,方覺得臉上燒燒地。嚴老太太早急了,忍不住輕拍了桌子道“這可如何是好?”
嚴秀卿壓低聲音,近前說到“奶奶莫急,那一位在閨中的時候奶奶也是常見的,平心而論,可比孫女如何?”
“不是我偏袒自家孩兒,自她姑姑起,這甄家果真是不出一個美人兒的;詩書比你通些,但又比不得京中那幾位閨閣翹楚。”
“正是這話,可見王爺看重她的不在此。既然如此,孫女縱然是長得比她略好些,也未必就得王爺看重了。現家裏還有幾個極美貌的姬妾,半個名分都沒撈上,隻姑娘姑娘的混喊著。”
嚴永泉沉默了半晌,此時方發話問道”甄家以前老泰山尚在時,自然不一樣。如今幾位舅兄還未起複,殿下已經如此青眼了?”
嚴秀卿道“還沒起複,先表明了立場,這方是殿下最看重處。咱們家老這樣不哼不哈的,殿下能指的上什麽呢?”
嚴永泉踟躕道“以前好多事情不知,近兩年尚書大人少理事,部中瑣事多托付為父主理。為父方知許多事體看著不合規矩,乃是聖人直接吩咐下來的。隻怕聖意不明,妄言妄動給殿下招禍。”
嚴秀卿落淚道“女兒已經入了常山王府,父親還想著能左右逢源不成。不看著女兒也想想您外孫啊。一個郡王的庶子,就算姓蕭又如何。倘若萬一有幸,那至少一個王爺是跑不了。孰輕孰重,父親難道不知?”
“此事幹係甚大,還需好生籌謀。”
“父親~”嚴秀卿不甘心,還要懇求。卻見嚴永泉擺擺手“既回來了,好生陪陪你祖母。”便踱著方步走了。
嚴秀卿雖然百般不甘,也隻得在祖母麵前敷衍了一日,悻悻回了王府。當日蕭峻就到了她房中,她隻敢含混說“父親自然是向著殿下的,已在籌謀了。”蕭峻聽了自然是大為快意,愈發體貼戀愛起來。嚴秀卿不免心虛,故而加倍打疊起精神來伺候,一時倒郎情妾意無限。
隔了一日,嘉楠到了公主府中,近兩年她於公主衛中置了健婦一營,又特地請旨在公主府中同健婦營一起練習弓馬騎射。原本她自小兒也是常隨上秋狩的,馬球也打得甚好,皇帝有心抬舉中宮,自然無不應允。嘉楠前世出嫁北漠,阿日斯蘭是親自教了她弓馬騎射的,極是有用,嘉楠並不想輕易拋費了功夫,故而幹脆大大方方的亮出來。
自進了府,垣鈞引她入了花廳,謝青早已經等在此處。垣鈞將鳳翎探得的常山王府、華國公府幾處的情形一一稟過。嘉楠沉思了一刻,先問謝青道”外祖可知曉了?可有什麽話說?“
謝青搖頭道“還未稟過公主,未敢擅自傳信。”
嘉楠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那先生有什麽看法?”
謝青早已經想過,既然嘉楠問起,便沉聲娓娓道來“甄家認皇長孫是假,認皇長子才是真。”見嘉楠微微點頭,方繼續說到“嚴氏無緣無故的回府,必然是討救兵了。可嚴家在常山王麵前能夠幾分體麵,還得看嚴家給出什麽誠意了。”
垣鈞略帶歉意道“咱們的人隻能在二門外打聽點裏頭的消息,據說當日是把人全攆出來了,故而具體談些什麽尚未得知。”
嘉楠安撫道“自然是慢慢兒把人安□□去最好。不過就是不能,也無需自責,這短短幾年,鳳翎已經頗有成效了,不可操之過急露了行跡。”然後慢慢屈了手指,輕輕叩著桌板道“不用探聽我也大概知道他們說些什麽。自然是嚴秀卿勸了嚴永泉要有什麽動作。”
謝青點頭道“甄家表了態,自然是嚴家也要效忠才行。嚴家什麽態度,隻要看這幾日朝堂動靜便知。”
嘉楠點頭道“不錯,傳信給外祖,嚴家若有什麽動作,不妨推一推。華家蟄伏了這幾年,隻怕要從此處發力了。隻有讓他們伸出手來,咱們方能趁機砍斷。”
謝青應了,又問到“倘若嚴家不動呢?”
“嚴家又不可能再結個王爺女婿,遲早總要站到那邊去的。若不肯動,那便是在猶豫回報與風險了。那甄家不是在謀起複麽,外祖那邊使點勁,阻他一阻,待蕭峻遞了話,再將翼州鹽運使的差事派給他。”
謝青笑道“這差事好多眼睛都盯著,自殿下發了話,便壓了三四個月,原來是要用在此處。”
嘉楠捉狹地眨眨眼睛,“這樣一塊上好肥肉,蕭峻與甄家會不會舍得不吃呢。若是舍得,我倒沒什麽主意了。”
三人齊齊哈哈大笑,垣鈞便引著嘉楠往校場去練騎射。嘉楠身著大紅騎裝,早幾年還有些細黃的一頭青絲已經養得烏油油。她今日戴了一頂赤金鑲珊瑚的小冠,高高束了頭發,騎一匹欺雪賽霜的白馬,持一把三鈞弓,背著一壺羽箭,說不出的英姿颯爽。先有兩個健婦營的女將陪她跑了幾圈馬,隨後立了標靶,隻見嘉楠縱馬直身,略微瞄過,唰唰唰三箭射出,齊齊中了標紅,眾人不禁轟然叫好。
嘉楠微笑道“你們方才是行家好手,本宮不過是個花架子,心中自知,倒無需吹捧。”
垣鈞心悅誠服道“若是營中兵將,也未必能個個如此,何況殿下不過隻練了兩年,又未整日價操練這個,實在難得。早兩年見奕將軍神技已是歎服,倘若殿下誠心練武,也是少有的奇才。”嘉楠饒是兩世為人,還是忍不住臉上緋紅“垣統領快別誇了,本宮自家知自家事,不過強身健體,萬一出行,不至於累贅罷了。”
過了幾日,甄渠去吏部打探,那主事極客氣,隻嘴裏顛三倒四沒個準話。眨眼便到了年關,各處衙門將要封了印,甄渠不禁著急起來,借著給常山王府送節禮的機會便與甄鈺送了信。甄鈺知娘家的體麵方是自己的體麵,自然往蕭峻耳旁吹風道“家父是極想與王爺分憂的,隻是老這麽閑著,未免使不上勁。想到殿下的大事,竟隻有幹著急的份兒。”
蕭峻聽了深以為然,他沒有母族,還有什麽比嶽家更親呢,第二日便交代長史拿了名帖去吏部問詢。蕭峻一過問,吏部行事就極是雷厲風行,第二日便有折子遞上禦前。皇帝問於謝閣老,謝閣老眼皮也未掀一下“甄渠原為京官,因其父暴斃丁憂,方了銷假,也該外放曆練曆練。”皇帝不期謝元謀如此爽快,有心再試“這甄渠可是常山王妃的父親?”
謝閣老出了一會兒神做思索狀,方才回話道“正是,既是王妃之父,想來操行極佳,應能造福一方,以報皇恩浩蕩。”
封印前調令終於送到甄府中,甄渠不期竟是鹽運使這樣的優差,自然喜不自勝的親自去常山王府謝過。蕭峻也小又意外,一時又忍不住激動這樣要緊的職司,自己一張名帖便輕輕巧巧到手了。鹽運使上放了自己人,其中的厚利自不必多言,自己所圖大事,無有財力便忍不住要捉襟見肘。另有這朝官乃至聖上的心中,自己這個常山王的分量,似乎並不很輕啊。一時蕭峻的心思,越發的活絡起來,不禁又想到,為什麽嚴家總沒有動靜呢。
空懸幾個月的翼州鹽運使的差事有了主,京中自然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有心者已打聽到常山王府長史的來去,心中紛紛了計較。特別是嚴永泉自打聽了消息,心中不由活動起來,那甄家說到底不過是常山王麵前表個忠心,便能得如此厚報,倘若自己果真承頭把大事為王爺辦成,那在王爺心中的分量
嚴永泉心中越想越是熱切,第二日晚間便往常山王府拜訪,常山王府外書房內燈燃到半夜方歇。到了正月裏,官員裏自然是要趁著年節相互走動,禮部侍郎嚴家格外熱鬧,借著其母做壽的名義,熱熱鬧鬧請了好幾天客。難得常山王蕭峻也肯賞臉,第一日帶了嚴孺子親自登門,其後兩日更是賓客盈門,往來絡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