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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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生勿入帝王家!
嚴永泉不知道秦倍臣又拿到什麽證據,茫然無措的抬頭望向堂上,秦倍臣輕笑了一聲“此事想來嚴大人未必知曉,令千金乳名雙九?生辰在九月初一帶了一個九,還有一層緣由呢?總不是貴府的排行吧?”嚴永泉不知道秦倍臣如何問起這個,茫然無措抬頭道“不過是她娘隨意起的,圖個長長久久的吉利罷了。”
秦倍臣似被嗆到,不由得幹咳一聲,滿臉同情地看向嚴永泉道“尊夫人的奶兄,聽說單名一個玖字?”嚴永泉不敢置信,目呲欲裂,瞪大了眼睛問到“大人這是什麽意思?!”秦倍臣眼睛往嚴永泉身上打量了一遭,見他表麵上虛張聲勢,實則一身頹唐之氣,心下十分不屑。但到底與他留了一線顏麵“那這一條,有甄玖自己的畫押在此,嚴大人要看便自己看過。如此看來,那麽貴府千金,果然是足月生產的了?”
嚴永泉不死心地要了那口供紙來看,那甄玖自述如何搭上甄家的小姐,甄小姐如何珠胎暗結,著急結親,條條樁樁都與自己所知的往事對的上。想起那甄玖一向替甄氏打理嫁妝,常來府中回事繳賬,他也曾在內院見過,確實生的十分的油頭粉麵,又慣會奉承。他雙手扶在膝蓋上,微微發抖,聲音也打著顫,咬了半天牙,方才吐了一個字“是!”
秦倍臣趁勢問到“那麽你的原配嫡妻究竟是不堪受辱,觸柱而亡?還是得病暴斃?”
嚴永泉見自己扯的謊一條條被戳穿,猶如身上的衣裳一層層被剝下,頭上又新戴上好大一頂綠油油綢帽,看堂外的百姓一臉鄙夷地對自己指指點點,仿佛赤身走在大街之上,又慌又怕,嘴唇直哆嗦“不不不是。”
“不是什麽?你要想清楚了再說話,這不過開館驗骨就可查清之事,本官隻是不欲驚動了亡人。”
“亡妻的確不是病故”嚴永泉終於低下了頭,然後想起什麽,又猛的抬起“可城隍廟的凶案,真的不是我做的!下官受賤婦迷惑,愧對發妻,但確實沒有殺妻,又怎麽會買凶去害了嶽母。”
秦倍臣鼻子裏哼了一聲“不急,一碼歸一碼,先了結了這樁再說!”
雖然城隍廟中凶案未破,好歹也算有了一點進展,秦倍臣遣人把嚴家人送回嚴府,照樣派人守了嚴府各處門禁,自己入宮稟告皇帝。
嚴永泉一回到嚴家就立時要攆了甄氏母女走,又不準嚴淑卿再姓嚴。嚴秀卿見一舉扳倒了嫡母,又壞了甄鈺娘家的名聲,雖父親丟了些臉麵,可她自己隱隱是有些開心的,故而不止在旁邊煽風點火不說,更是大哭廖姨娘的慘死,要嚴淑卿償命,鬧得是不可開交。恰此時聖旨到了嚴永泉帷薄不修,著降官兩級,貶黜至閩越為官。甄氏婦行不檢,與奸夫各杖責五十,判其休之,交還本家處置。甄家教養失德,奪了與甄尚書追封的諡號與甄家老太君的誥命。
甄氏與嚴淑卿隻得抱頭痛哭,袁家的休書已經到了,嚴淑卿的嫁妝也送了回來。辦差的是一個袁家夫人身邊的一個婆子,陰陽怪氣道“夫人說咱們家原是聘的嚴老爺家的千金,不承想竟是認錯了人,如此這婚事就作罷了。當日的聘禮隨著嫁妝到了袁家的,袁家就留下了,其他的也不貪圖,便在此交還。”嚴秀卿不由得隱隱有些害怕,袁家對嚴淑卿如此,那常山王對自己呢,但是一想到寄奴,她又定下心來,她可是皇長孫的生母,甄王妃家中丟了這樣的大臉,王爺向來愛她溫柔小意,又有什麽可怕的呢。
甄氏不得已帶了自己與嚴淑卿的嫁妝往甄府去,甄家幾處門戶緊閉,門子抄著手耷拉著眼皮到“姑奶奶,您還回來呢?小的還是勸您快走罷。”甄氏正要苦苦哀求,不想甄家大夫人帶著婆子們自門內出來,街上眾人見有熱鬧看,眼睛不由自主就往這邊瞄,甄夫人使了個眼色,婆子們四下散開,呼啦啦圍了個密不透風。甄家大夫人走到甄氏麵前,啪啪啪給了這個小姑子三耳光,紅了眼厲聲道“我若是你,就找個清淨地方自己碰死,也好過公公婆婆受這樣的侮辱!”甄氏臉腫了起來,不敢多說什麽,隻苦苦哀求道“大嫂,我知道是連累了鈺兒,您心中有氣,盡管衝我撒,但請給您侄女兒一條活路吧!”
甄家大夫人身邊的婆子趕緊上前捧了大夫人的手道“夫人要做什麽隻管吩咐奴婢們就是,何必自己動手,仔細手疼。”甄大夫人輕蔑地看了甄氏與嚴淑卿一眼,搭著婆子的手回去了,進門的時候還吩咐門子道“看好了,一隻蒼蠅都不許放進來!”
甄氏無奈隻得帶了嚴淑卿往城外走,準備尋個庵堂借住。不想一隊差役把她圍住“甄氏,聖人判你杖責五十,還未行刑,這是要往哪裏逃跑?”
甄氏急忙道“民婦願以金償刑。”
領頭的差役道“聖人吩咐要打,誰敢不從,這就走吧。”
杖責要脫衣袒股,甄氏如何受得,差役懶得管她肯不肯,自然是拖了她就走。掙紮間甄氏抬眼恍恍惚惚看到了幻象,章慧娘正滿頭鮮血的站在她眼前,似乎說著什麽。甄氏心中一片懊惱悔恨,然而已經不能回頭了,半路上她趁官差不備,搶了腰刀一把抹了脖子。
嚴淑卿一片茫然,她不知道是哪兒出了錯,自小她不過是京中十分尋常的一個閨秀,最大的煩惱不過就是和庶妹鬥心眼子。不知道怎麽進宮的從自己變成了妹妹,嫁入了袁家又被休了,現在她連嚴都不能姓了,人家說她的爹是那個叫甄玖的下賤胚子。那個爹尚不知道在哪裏,可親娘已經橫死在大街上了。那些官差見甄氏碰死了,連喊幾聲晦氣,扔下她不管了。她身邊隻有幾個母親的老仆陪伴,現在那幾個仆人似乎也在對她指指點點。
她一頭撲在母親屍身上痛哭,不知道什麽時候身邊多了一雙青布鞋,她順著布鞋往上看去,是一個年長幾歲的女子。那女子用一種十分奇怪的眼神看著母親的屍首,似又有仇恨,又有釋然。她大著膽子,抽抽搭搭問到“你是誰,你認識我娘嗎?”
那女子詭秘地彎了彎嘴角“我啊,我太認識你這個母親了。”哈哈一笑,揚長而去。
女子身邊跟了一冷麵男子,隨女子鑽入一個小巷,然後七拐八彎的,引她來到一處小院。那男子道“恭喜姑娘大仇得報,這處院落十分隱秘,你先住下。待一切結束後,主人自然送了春生來安排你們平安離開。我會留人暗中保護,另有一個婆子每日與你送東西,這期間若有人來探風聲,還望多加小心。”
這女子點點頭“替嚴賢卿謝過你家主人吧。你家主人於我有大恩,放心,我一個字也不會往外說出去。”
冷麵男子點點頭,自小院中出來,四處張望一番,見沒有什麽異樣,才踱著方步不緊不慢地從巷子一頭出去了。到了晚間,這男子竟出現在雲澤鄉候府中,換了一身親兵服飾,在內室與奕楨回話“將軍,嚴家的事情已了一半,華國公府那頭隻把外頭的事打點好了,可否再晚些時日?”
奕楨搖搖頭道“你當這裏頭的事情陛下不知?有太後在一日,華國公府就倒不了,不過向他們先收點利息罷了。今晚就叫他們動手吧。”那冷麵男子領了命自去不提。
第二日就有英國公遣人送了帖子到京兆府遞狀子。狀子上說英國公府進了賊,內庫房失了竊,丟了好些個金銀。秦倍臣雖則頭大如鬥,也隻好打疊起精神查案。不想過了幾日,又有常山王府並惠和公主府先後失竊,也是丟的內庫金銀。特別是惠和公主府,因公主尚未正式開府,除校場周圍住了公主衛外,幾個內院隻有不多的一些管家內侍。故而平日裏並沒有人留心內庫,隻因到了公主府中關月銀的日子,管事的開庫取錢,才發現失了竊,看竊賊留下的腳印,都積攢了快一個月的灰了。一時城中沸沸揚揚,各個高門大戶都加強了巡防,禁軍也增加了晚間的巡邏班次。那江洋大盜消停了七八日,又有兩處官宦人家也失了竊。
一時間京中議論紛紛,皇帝更是龍顏大怒,還沒把秦倍臣怎樣,倒先把折子直摔道華興卓臉上“內城都要偷個遍了!哪天是不是要偷到大內來了?你這個禁軍統領怎麽當的!”華興卓心中鬱卒,他已經加兩倍排了夜間巡邏的班次,下麵的兵丁各個叫苦連天。內城自不用說,是巡防的要緊處,但不過隻消停了幾天,那大盜就像摸清了排班的門道一樣,回回都能撲個巧,次次都能得手。
秦倍臣在京兆府中幾乎要愁白了頭發,與秦倍健並其他一個師爺商議。有師爺提議設計誘捕,另一人問到“用何物誘之?”秦倍健搖頭道“這失竊的幾家裏,哪一家沒有價值連城的奇珍這賊人回回隻偷金銀,想來是缺現錢。隔幾日就偷,多半是賊贓去的快,咱們先往各家銷金窟去查看並沒有大錯。這各家的庫銀原本都有表記,至今京中咱們也沒有查訪到贓銀,想來是要尋暗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