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追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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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完全符合海登·聖的預料,他看著幾乎隻坐了一半的位子沒有再等待,宣告了會議開始。作為中區“聖”家的外務主管,他顯然組織了無數次類似的會議,這次也不例外。
“前不久,我們最英勇善戰的伯恩斯家主,諾曼·伯恩斯,在討伐商業神時犧牲……”
海登用低沉的聲音念著稿子,他表情悲戚而又不做作,顯然比那個誇張的夏洛克強多了。那蒼老的聲音仿佛有著魔力,令在場大多數人都不禁低下頭,一些年輕的女仆甚至在偷偷抹眼淚。
海登望向台下的各家代表,他們表情各異,卻都與悲傷不沾邊。這位老人按照追悼會的流程做完自己的事後,暗自歎了口氣,開口詢問道:
“請問各位代表還有什麽要提出的嗎?”海登知道自己問出這個問題後,大概會發生什麽,可他無力阻止。
“嗚嗚嗚……我有罪,我有罪啊!”還沒等海登說完最後一個字,那位體型壯碩的葛朗台家主便再度發出嚎叫,在遠處待命的仆人早已習慣,卻嚇到了坐在他身邊的東區另一位家族代表。
這個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從會議開始便不斷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畢竟東區另外兩大世家的家主一左一右坐在他的兩側,他一個小小的會議代表倍感壓力。
在這位演技浮誇的“大商人”斷斷續續的敘述中,其他人大致明白了他要表達的意思:諾曼·伯恩斯前往的那座商業之城,恰好位於他的領地範圍。自己作為負責人竟然沒有探明那裏的情況,也沒有在諾曼前往討伐時給予任何形式的幫助……
“請務必讓我贖罪,我會代表葛朗台家賠償伯恩斯家,以及和伯恩斯家簽訂商業契約,賠償的具體內容和契約如下……”夏洛克的聲音一瞬間從哽咽變為正常,他將自己的手擦幹淨,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一摞文件。
“可是,我們都知道,諾曼·伯恩斯是伯恩斯僅剩的血脈,也是最後一任家主……不知夏洛克家主,您是怎麽打算的呢?”海德心裏暗罵著把這份工作退給自己的上級,一邊硬著頭皮問道。
盡量遠離夏洛克,坐在邊緣位子的貝芙眯起眼睛,她心中的某種猜測正在逐漸化為現實。早在各世家的代表落座時,她便發現本應無人的,伯恩斯家的位子,被一個素未謀麵的年輕人占據了。盡管對方周圍坐著好幾位比肩家主甚至就是家主的存在,但他卻絲毫沒有表現出怯意,反而十分悠閑。
果然,在“聖”家的傀儡問完話後,那個年輕人不出貝芙所料,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在周圍人的注視下一步步走上台。
“各位中午好,我來自伯恩斯家族的分家,艾伯特家的格納·艾伯特。”
有好戲看了。貝芙嘴角浮現弧度,微微後仰,顯露出誘人的身體曲線,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將那抹豐滿凸顯地更為突出,不過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的青年身上,再加上貝芙坐在角落,並無人看到這風景。
“曾經,我也隨諾曼大人抗擊異族軍隊,和他同生死,共進退,直到兩族議和,新編製建立……”
“他是位好將軍,每次總是衝在我們前麵,替我們分擔了大部分兵力,他平時也很關心我們這些下屬,還會將自己的高等治療藥劑分給那些買不起治療神術的傷殘士兵,讓他們免於截肢,淪落到農奴……”
“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這件如同噩夢的事實。甚至每天夜裏我都會驚醒,然後質問自己,為何不夠強大,為何沒能跟上諾曼大人的腳步,如果我在那場弑神戰役的現場,我一定會跟著諾曼大人衝進去!”
格納紅了眼眶,逐一看向下麵的家族代表,隨後,將握緊右拳舉到耳側。
“各位,過去已經無法改變,我們隻能看向未來。隻要有我們,有艾伯特家族在,伯恩斯的旗幟便永不會落下。最後一位伯恩斯倒下了,我們艾伯特就是新的伯恩斯!”
“好!”夏洛克第一個鼓起掌,他似乎是被格納的講話打動了,臉上的肥肉都在顫抖。
“格納·艾伯特!”沒等其他人開始表態,一聲怒吼便從北區的席位爆發,聲音的主人從座位上站起來,他伸出右手指著那個在台上的青年,質問道。
“你敢不敢,把你的混賬話再說一遍?!”凱文被紗布包裹著的左手開始滲出大片血跡,他此刻情緒激動到渾身發抖,完全不顧自己父親的勸阻。
“凱文,你發什麽瘋,快坐下!”拜爾家主此刻的臉色更難看了,他雖然不清楚這一幕是怎麽回事,但也清楚這個時候絕不能站出來唱反調——“聖”家都還沒說什麽呢,葛朗台家也表示了讚同,你一個小毛孩子發什麽火?
“不,歐利·拜爾大人,凱文好像和我之間有一些誤會,不如趁這個機會講清楚。”格納麵對凱文的指責,十分平靜,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凱文,我希望你能冷靜一下,這是諾曼的追悼會,不要太吵鬧。”格納低頭慢條斯理地戴上白手套,緩緩說道。
“好啊,你還知道這是什麽場合,諾曼他才剛走幾天,艾伯特家的,你就這麽急著奪權?”凱文收斂了怒容,冷笑出聲,他看向在場的其他人,企圖從他們的臉上看出同樣的憤慨,可這些人都是一副木然的表情,甚至有些人還打著哈欠。
這讓他渾身發冷,高昂的怒火像是被一桶冰水澆熄,他有些無法理解,諾曼舍生忘死的戰鬥是為了什麽。是為了外麵那群懦弱卑微的愚昧民眾?還是為了這大殿中自私冷漠的上位者?
一種龐大的悲哀幾乎要將凱文壓倒,如果不是左手持續不斷的刺痛,他甚至覺得這是一場噩夢。
“請注意你的言辭,凱文。我們作為伯恩斯的分家,比任何家族都要了解伯恩斯的傳承與意義,正因如此我們才要繼承它,而非你口中的奪權。”格納冷冷的看著凱文,一下下按著指關節。
可是葛朗台家為什麽這麽著急和你們簽訂商業契約……凱文本想如此質問對方,但他看著格納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看著對方的白手套,那些與諾曼並肩作戰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
他從未如此怨恨過眼前的格納,甚至怨恨起他背後的艾伯特家族。自己摯友的家族,要被這麽個虛偽小人奪走,憤怒再次充斥了他的思考,令他直接破口大罵:
“分家?我呸!你也有臉說,你們艾伯特的先祖不就是當初誓約之戰時,給伯恩斯伺候戰馬的馬童嗎?”他說出這句話時,原本揣揣不安的拜爾家主徹底慌了神,連忙就要對自己這個魯莽的兒子使用禁言術,卻發現自己的術力流通不知何時被封住了,無法使用這種微小的術。
“像你們這種泥腿子祖先留下的泥腿子血脈,有什麽資格和我們十三世家平起平坐?你也配?!”
凱文的怒吼聲響徹大廳,之後便是死一般的沉寂,他的父親臉色蒼白癱坐在位子上,格納緩緩將白手套脫下,眼神中甚至流露出憐憫,其餘人則是都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向凱文。
貝芙用折扇掩著嘴,搖了搖頭,她看到凱文眼眸深處那一抹微不可察的紅芒,哪裏還不知道對方中了心靈類神術。根據他之前的性格,根本不需要怎麽操作,隻需要一些小小的引導,凱文便能說出幕後主使者想讓他說出的話語。
貝芙自然看得出對凱文下術的人是誰,也清楚對方下術所用的媒介與手法,說實話所有非哈靈頓家的人使用心靈神術的行為,在貝芙麵前都無異於班門弄斧。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破除術帶來的影響,甚至能讓術反噬施術者,可她什麽都沒做,隻是默默的看著。
幫助一個不知名的拜爾家的子嗣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可破壞艾伯特與葛朗台家的計劃,卻會帶來難以預料的負麵影響。更何況,這場戲是在“聖”家默許下上演的——那位海德老先生從剛才到現在可一句話都沒說呢。
“咳咳。”海德看著場上的情況,不由得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寂,這個惡人他終究是要做到底的。
“伯恩斯家族目前已名存實亡,為了讓動蕩不安的局勢保持穩定,我們再也不能坐視任何家族的消失了。”
海德指的,是在簽署了停戰協議後,神力解放運動令部分狂信徒開始反抗,並且聚集起來向西逃竄。導致的結果,便是西區幾乎成為狂信徒的大本營,三家有兩家直接被架空,成了狂信徒的傀儡,而剩餘的那一家也在艱難抵禦著狂信徒的攻勢,無暇顧及其他事物。
所以,“聖”家並不會反對艾伯特家“篡位”的行為,反而會表示支持。海德存在的目的,就是在體現“聖”的公平公正,他會將這件事擺在台麵上,用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解決。
“現在,對於艾伯特家繼承伯恩斯一事,開始表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