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燕鴻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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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藏!
日頭漸高,慘絕人寰的哀嚎之聲,在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當中,從未斷絕而過。
胡折耳的死,在錦繡園當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動,所有的流言蜚語,在一個上午的時間當中,消失一空。
虎死架不倒,就算是一名國公之家即將衰落,那也不是誰人都能夠去招惹的。
有了胡折耳的例子,寧初一接下來在錦繡園當中的話語,得到了所有仆役完美的執行,僅僅是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大量的元食被送到了寧初一所在的演武場中。
武道重修,比楊初一想象中更加困難。
至今為止,寧初一依舊無法斷定自己到底受到了什麽東西的侵襲,除卻前身的靈魂泯滅之外,就連自己這具身體的本源,都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稷下學宮所傳的混元訣雖然在大業王朝當中極富盛名,但對於寧初一此時此刻的這種情況,卻是並無大用。
反倒是寧初一腦袋裏麵莫名其妙的那些拳法和功法,每一種都能夠幫助寧初一快速的將大量元食消化而掉,鎮封在肉身當中,化作濃濃元氣,去不斷的滋養寧初一的本源。
習弓馬兵刃,整整一天的時間,寧初一並沒有做其他任何的事情,也不曾去外界打聽有關北疆戰場的任何消息,隻是不斷的做著打量的運動,配合大量的元食,一點一點的打磨著自己的身體。
如此三天時光,寧初一的身體,雖然仍舊沒有真正踏入到武道當中,但整個人的精氣神,卻是與三日之前,有了截然不同的表現。
一襲白衣,墨發束成馬尾之狀,將一套自己上一世用以健身的太極拳通打一遍,錦繡園當中,寧初一立於習習清風之中,頗有一種飄逸如仙的靈動之感。
武道築基,命門九重,練皮、練肉、練筋、練骨、練血、練髒、練髓、練穴竅、練本源,每一重境界,都能夠打開人體當中的一道肉身寶藏,根基厚重者,武途坦蕩,根基薄弱者,寸步難行。
而讓寧初一有些煩惱的是,在寧初一的手中,有形意拳、太極拳、八卦掌三種法門,皆是來自寧初一前世當中帶過來記憶。。
稷下學宮傳承悠久,混元訣更是名傳天下,但在寧初一看來,這一方世界當中的武道力量可以翻山鎮海、可以破碎虛空,但真正在築基煉體、養氣修神這一方麵,卻並不見得能夠與自己所帶來的這三大內家拳媲美。
至於從那半頁金書當中得到鎮龍樁,到現在為止,寧初一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有什麽作用,事關自己的武道基礎,還是先放在一邊的比較好。
現在寧初一唯一的問題就是,拳貴精而不貴雜,三大內家拳中,寧初一到底應該選擇主修哪一門拳法。
幾番猶豫,就在寧初一漸漸有些焦躁的時候,錦繡園外,一名身穿繡龍錦袍、年約十六的俊朗青年,帶著人,向著錦繡園的方向大步而來。
大業王朝當中,龍乃尊貴的象征,非帝王子嗣,旁人絕對不能身穿繡龍錦袍。
來者並非旁人,正是之前被寧初一下令鞭殺的胡折耳的主子,大業皇帝第九子,燕鴻鵠。
傳聞在九皇子出生前的那一天晚上,大業皇帝夢見有萬丈鯤魚自深海躍出,化而為鵬,展翅千裏,扶搖一動,可行九萬裏,所以在九皇子出生以後,是由大業皇帝為其親自提筆刻下命牌,取名為燕鴻鵠。
而同樣的,燕鴻鵠也的確沒有辜負其這個名字,從兩三歲時,便展露出極為引人矚目的絕世天資,開始武道修行之後,更是在修為上一日千裏,扶搖直上。
更為不俗的是,燕鴻鵠沒有辜負自己的這個名字,在九歲的皇族歲演之上,立下了大宏願,要傾其一生之力,平定妖族、剿滅鬼患,堪稱鴻鵠之誌。
如此天驕之子,自然受到了大業王朝當中大量朝臣的支持,如果不是大業軍方當中,皇帝授意、寧通天壓陣,將朝中的種種風聲鎮壓而住,現如今,燕鴻鵠就是被立為大業太子,也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也正因為如此,在寧初一父親寧通天還在的時候,燕鴻鵠為了爭取到寧通天的支持,曾經下了大功夫,在不敗壞自己名聲的情況下,與寧初一成為了至交好友。
如果不是胡折耳臨死之前那隱蔽無比的一個暗示,寧初一到現在也想不到,在自家出現危機之後,第一朝著自己動手、捅刀子的人,居然是一直以來自己引以為傲的至交好友。
皇家子,為達目的,便是兄弟相殘、弑父弑母這樣的人間慘劇,也經常在皇宮當中上演,出生在皇家之中,那就是一條條隨時可以翻臉噬人的惡龍。
明白了這一點,寧初一便打心底當中,已經對燕鴻鵠生出了一種濃濃的惡意與警惕,三天時間當中,寧初一便曾借口神傷未愈,拒絕掉了燕鴻鵠的數次看訪。
不過這一次,寧初一還未從仆役口中得知通報,燕鴻鵠便帶著人,直接闖過了錦繡園門麵上的幾名護衛,大步進入到了寧初一所在的演武場中,恰逢此時,寧初一一套拳法剛剛打完。
燕鴻鵠眼底當中閃過一道怒火,臉上卻是豪爽大笑著走到場中,向著寧初一開口而道“寧弟,為兄前來看你來了!”
燕鴻鵠龍行虎步、身上貴氣驚人,寧初一自然也注意到了闖入演武場中的燕鴻鵠一行人,出於禮道,寧初一向著燕鴻鵠微微拱手,算是見過大業皇子的行禮,但麵對燕鴻鵠的笑臉,寧初一卻是連一個應付的笑容都沒有。
這也是寧初一的性格,屬於那種身有傲骨的驢脾氣,對於自己內心當中的真實想法,從不做任何的掩飾。
寧初一的表現,讓燕鴻鵠眼底當中的怒意更濃。
不過燕鴻鵠在生就了一副剛毅豪氣的英武容貌之餘,還有著與其年齡極不相符的城府和心機。
對於寧初一的這種冷淡姿態,燕鴻鵠沒有絲毫的在意和尷尬,隨意彈了一下袖口,伸手一引,便引出了自己身後一名同樣英姿勃發的桀驁少年。
“寧弟,先恭喜你大病痊愈,來,為兄為你介紹,這位趙無雙,其父乃是朝廷南域邊疆神將趙行空趙國公,寧弟之父、趙老國公,皆為我大業王朝鎮國支柱,而今無雙初入皇都,前來稷下學宮修行,為兄特意引無雙來與寧弟認識一番!”
燕鴻鵠侃侃而談,寧初一越過燕鴻鵠,在趙無雙的身上掃過一眼。
趙無雙的年歲,與寧初一、燕鴻鵠等人相近,甚至更小一些,但身材卻是已經發育的極為高大,容貌俊美,雖然在氣質之上,還比不得燕鴻鵠那邊的貴氣、從容,但在其眉宇之間,卻是有著一股子的桀驁銳氣,看起來格外英挺。
而且有關趙無雙的事情,寧初一也曾有所耳聞。
寧初一之父、趙無雙之父,皆是大業王朝當中的鎮國大將,分別鎮守王朝南北邊疆,作為兩人之子,寧初一和趙無雙,兩人曾經無數次被人們並在一起討論而過。
寧初一前身作風紈絝、憊懶奢侈,而趙無雙打小隨父從軍、天資卓絕,毫無疑問的,兩人相比,人們往往隻會把趙無雙捧在雲端,而寧初一,則是鮮明的反麵例子。
掃過趙無雙一眼,寧初一很快目光再次回到了燕鴻鵠的身上,麵色不變的淡淡開口而道“九殿下,人已經見過了,不知殿下可還有什麽事情?”
寧初一的話語,言辭之間,處處皆是敬語,讓人挑不出毛病而來,但隻要是明眼人一下子就能夠聽得出來,寧初一那語氣當中的不耐、厭煩。
燕鴻鵠被寧初一的話語噎得不輕,心中惱火,但卻不便發作,隻是原本還熱誠無比的眼神一下子冷峻了下來。
能夠被人們稱之為天縱之姿的鯤鵬子,燕鴻鵠雖然城府極深,但卻也有著自己的傲氣和尊嚴,既然對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布局,燕鴻鵠自然不會再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對方的冷屁股。
北疆戰事失利,寧通天生死不知,十有八九已經隕落戰場之上。
燕鴻鵠幹脆就撕下了與寧初一之間最後的一層麵皮,神情高傲如同神祗一般的俯視寧初一,直接開口而道“無雙乃是趙老國公之子,自朝廷南域萬裏而來,今初入學宮,孤希望,你能夠暫時騰出錦繡園,且由無雙暫居,如何?”
寧初一目光平靜的看著燕鴻鵠,直到燕鴻鵠話語說完,方才輕蔑無比的笑了一聲,近乎嘲諷一樣的開口而道“九殿下消息靈通,想來也是得到北疆戰事的些許消息,已經認定我寧初一成了沒人照看的軟柿子,這才來拿捏一番是吧?”
燕鴻鵠對於寧初一的嘲諷一言不發,隻是眼神愈發冰冷起來。
寧初一索性轉身,頭也不回的向著自己的臥室方向走去,不卑不亢的聲音從風中傳來而道“北疆戰事尚無定數,這錦繡園,連學宮分發,都需要上秉夫子、大祭酒,乃至天子,九殿下就認定了我寧初一好欺辱麽?”
“鴻鵠誌、鯤鵬子,原來也不過是一無常小兒而已,九殿下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