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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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藏!
    皇家演武場空曠廣闊,而在高台之上,大業皇帝燕豪傑等人,話語之間,也沒有絲毫避開他人的意思,就連許多演武場邊緣的立崗小兵,也能夠隱約聽到高台之上的聲音。
    高台之下,測評之處,寧初一微微皺著眉頭,目光遙遙看向了高台之上的隱約人影,但卻並沒有太多的動靜。
    另一邊,燕鴻鵠在一群世家子弟的簇擁下,臉色已經是鐵青一片,華美武士勁袍當中的雙手,已經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反倒是許多他國武者,在聽到高台之上的議論之聲以後,在兩名看起來煞是威武的青年帶頭之下,肆無忌憚的笑鬧起來。
    事實上,十四國中,除卻大業王朝武者以外,其餘能夠在這個日子來到大業皇都參加稷下學宮內院測評之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有著足夠強大的背景與後台,此間笑鬧,雖然是對大業皇帝有所不敬,但大業王朝也絕不敢因為這種小事,對這些人做成懲處,否則的話,一不小心,就會導致大業王朝與他國之間的合縱連橫。
    然而高台之上的大業高層都是何等強者,能夠踏入朝堂的,就算是文職官員,也都有著極為強橫的修為,否則的話,在這武風盛行的世道上,根本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陛下,此間事情或大或小,但今日畢竟有他人在場,不如……”考慮到大業國威與尊嚴,聽到演武場上的笑鬧之聲以後,有頭發蒼白的老臣起身開口。
    “不用了!”燕豪傑直接粗暴無比的打斷了白發老臣的話語和好意,臉色盛怒無比的盯著身前不遠處的鐵玄,幾乎是從牙縫當中擠出一句話來而道“鐵玄匹夫,往日你衝撞與朕,數次三番與朕作對,朕且可縱容與你,今日事關朕之皇子,若是你說不出個道理而來,朕今日就與你把那新賬舊賬一並清算!”
    燕豪傑盛怒,群臣低頭,誰也不敢言語,馬屁精的華服儒者心中冷笑,用鄙夷的餘光在鐵玄的身上掃過。
    “百二十日之前,我朝北疆戰場失利,寧通天那廝雖粗暴無禮、不通人臣之道,但終究於國有功,卻在那一場征伐當中突陷重圍、生死不知,此間蹊蹺,臣不知曉,也不願多言!”
    “但如此國之重臣失利,消息理當封禁,但卻從皇宮之中悄然傳播而出,臣有鐵證,此乃九皇子幕後主使,推波助瀾!”
    “再言百日之前,北疆戰事瘋傳我大業王朝,寧家子雖紈絝敗家,但畢竟乃是國之重臣遺孤,九皇子挑唆寧家下人,以仆欺主,事敗以後,更是拉攏多方軍將子弟,公然對寧家遺孤出手……”
    “夠了!”
    鐵玄一開口便是諸多秘事,如同鐵刀鋼銼一般,生生的將諸多皇家醜聞撕開,燕豪傑在盞茶之間之後,終究還是狂怒無比的大喝一聲。
    帝王怒,天地傾變,霸烈無比的帝王之勢,就宛若蒼瀾海嘯一般的席卷整個皇家演武場。
    “九皇子貴為帝王子嗣,然心術不正,更與此等捧言拍馬的小人經日廝混,傳播與我大業不利之言論,陷害欺辱國之忠臣遺孤,將陛下陷入不義之地,臣諫言再請,立斬此僚,將九皇子貶為庶民,充軍九萬裏,以正我大業國風!”
    瞥了盛怒的燕豪傑一眼,鐵炫臉色不變,一如往常的開口而道,言語逼人,幾乎要將大業皇帝逼入死角當中。
    “朕讓你閉嘴!”燕豪傑頭上怒發飛揚,話語之間,已經有一股衝天的殺機繚繞而起,宛若真龍裂空,將高台之上的數十丈方圓的真空粉碎。
    “逆耳忠言利於病,若陛下不喜臣言,可斬某頭!”鐵玄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沒有絲毫的表情,就像是一壺烈油一樣,毫不猶豫的傾倒在燕豪傑正盛的怒火之上。
    燕豪傑死死的瞪著眼前的鐵玄,臉沉如水,無邊的殺機如淵似嶽,就恍如天傾暴雨之前的那種無邊沉悶。
    “孽子,給我死過來!”
    沉默大半晌的時間,燕豪傑終究沒有對鐵玄做出任何的懲處與獎勵,開口瞬間,就像是那無盡黑雲當中突然炸響的雷霆一樣,聲震八荒,音若電芒。
    “還有寧通天那匹夫家的小崽子,同樣給朕滾過來!”
    一聲厲喝之後,燕豪傑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再次朝著皇家演武場上怒吼一聲,但明顯的,這種怒吼,卻是沒有之前的那種聲色俱厲。
    皇帝相招,燕鴻鵠也好,寧初一也好,都不敢怠慢,不大一會兒的時間,在所有人的注目當中,燕鴻鵠和寧初一兩人來到了演武場中央高台之上。
    如同一頭凶龍一樣的,燕豪傑看著自己麵前的兩個年輕人,一言不發,整個演武場上,也變得鴉雀無聲。
    良久時間,燕豪傑的目光死死的盯到了自家兒子燕鴻鵠的身上。
    “孽子,鐵玄那廝之言,可是事實?你可有辯駁?”
    畢竟是自家的親生兒子,燕豪傑惱怒異常,但話語之間,終究還是給燕鴻鵠留下了一些餘地。
    燕鴻鵠先是低頭,仿佛是在心裏做出了某些的決定,刹那之後,整個人便如同一柄利劍出鞘一樣的,挺胸而立,目光熾盛而烈的與自家老子對視在一起。
    “客觀而言,鐵師之言,並無差錯,但兒臣絕不認同!”
    是的,在燕鴻鵠年幼之時,鐵玄作為大業朝中的知名大儒,曾經乃是燕鴻鵠的啟蒙之師,甚至於,在人們的印象當中,鐵玄此人,與寧通天便如生死仇敵一般,見麵就掐,在許多的時候,鐵玄都曾公開怒罵寧通天,甚至大打出手。
    對於寧初一,其寧家廢子之名,便是最先出自於鐵玄之口,
    同樣的,這也是燕鴻鵠最為無法理解的一點,為何在這件事情,竟然是鐵玄,幾乎將自己按落到如此絕境當中。
    “說!”
    燕豪傑臉上依舊盛怒,但任何人都能夠看得出來,燕豪傑,終究還是想要保下自己的兒子。
    “寧叔父武道通天,於國於民,皆可稱之為英雄豪傑,但,寧初一此子,終日荒嬉,流連勾欄煙花之地,這天下武道資源有限,若是盡皆浪費在這等廢物之上,兒臣作為皇子卻不加製止,這才真正的有錯,正所謂不積小流無成江海,兒臣所作所為,皆為我大業王朝來日更多幾分實力,更多幾名可戰之士,而不是就此縱容寧初一這等憑仗家勢餘蔭的廢物!”
    燕鴻鵠之言,倒也有幾分發自內心,鏗鏘有力的劍音之下,竟是生生給人一種理當如此的感覺。
    頃刻間,高台之上,許多大臣原本看向燕鴻鵠的目光就變了,而原本對於寧初一的幾分同情與憐憫,也漸漸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燕鴻鵠之言,無人反駁,隻有寧初一,翻著白眼瞥了對方一眼,滿臉不屑的有扭回頭去,也不吭聲。
    “陛下,九皇子手段雖然有些激烈,但卻也是多為我大業著想,老臣奏請,對九皇子殿下從輕處罰……”
    沉默小片刻時間,很快便有大臣起身,向著燕豪傑發出奏請。
    “這……”
    燕豪傑明顯的一臉意動,但礙於麵子,臉上還有些許的猶豫之色。
    “陛下,微臣附議,還請免除九皇子殿下罪責……”
    “陛下……”
    這就是一出雙簧,眼看著燕豪傑就要應承下來,原本寧初一來到演武場時那還算不錯的心情,瞬間變得無比憤恨惱火起來,在左右再次打量周遭,侯軍機等那些自己父親的部下,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口的低頭念經。
    “嘁!”
    一聲不輕不重的輕蔑之聲從寧初一口中發出,原本麵見燕豪傑時還微微佝僂的敬意瞬間一掃而空,挺直了自己的脊梁,滿臉不爽的在高台之上所有人身上環視而過,隨手一甩,袖袍脆響,連一句多說的話語都沒有,扭頭就要朝著台下演武場上走去。
    “放肆,站住!陛下在此,乳臭小子安敢無禮至此,你這是大不敬,理當重罰,打入天牢!”
    寧初一的舉動,稱得上是膽大包天,很快便有白發蒼蒼的老臣立身而起,朝著寧初一怒吼出聲。
    “呸,死老子頭子會不會說人話,放肆,還放五呢,我放你一臉……”
    寧初一本就不是個安分的人,兩世為人,對於所謂的皇帝皇權也不怎麽感冒,被人怒斥之後,也顧不得大業皇帝當麵,扭頭便迎著那白頭大臣罵了回去。
    “豎子、豎子,袁大人乃我大業朝三代元老,當世大儒,豎子安敢如此……”
    “安你妹啊,滾犢子一邊兒玩蛋去,又特麽有你什麽事兒?”
    “反了反了,簡直就是孽障,有其父必有其子,寧家一門,與蠻夷何異……”
    “我反你大爺的,也不看看你那一臉鬼畜的模樣,你祖上十八代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孽,才有了你這一臉牲口的龜孫,滾蛋!”
    脾氣上來了,寧初一幹脆豁開而來,在高台之上,種種國罵張嘴就來,頗有一種舌戰群儒的架勢。
    “都給朕閉嘴!小兔崽子,你太放肆了,快給諸位大臣請罪!諸卿,朕與通天,名為君臣,實為兄弟,今日朕代此子,與諸位賠個不是!”
    眼看著成了一場鬧劇,燕豪傑很快便一臉鐵青,如同真龍咆哮一樣的厲喝,讓整個演武場上都寂靜了下來。
    “嗬!姓燕的,這個時候你裝什麽好人,我寧初一受不起你的好意,還有,我老子居然跟你做兄弟,真是白瞎了一雙眼珠子,活該他被人陷害,慘死在妖蠻之戰當中,活該他兒子還要受他拖累,遭人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