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寧赤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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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藏!
    一言出,石破天驚。
    寧初一的言語,就如同一柄冰涼犀利的劍刃,毫不留情的將燕豪傑話語中的那一張虛偽無比的畫布割開。
    萬籟俱寂,所有人都被寧初一的話語驚呆在了原地,就連一直以來冷麵鐵臉的鐵玄,都經不住震驚無比的看向寧初一。
    大業王朝當中,鐵氏一脈,以剛直為立家之本,數代傳承,皆為大業朝堂當中的直言諫官,但縱數三百年,鐵氏一脈當中,也沒有誰敢於說出過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語。
    直諫與找死,是兩碼事。
    在所有人看來,現在的寧初一,敢於這樣開口,那就是在找死。
    “你父親與朕情同手足,更對大業朝有蓋世功勳,這就是你敢於辱罵朕的依仗嗎?”
    虛空如冰海,幾近凍結,燕豪傑已經記不得有多久的時間,敢有人如此痛罵自己了滿天殺意內斂,如果熟悉燕豪傑的人,都知道,這才是燕豪傑真正殺人之前的表現。
    “我的依仗是,天道昭昭,公道自在人心!”
    麵對燕豪傑的這種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寧初一沒有絲毫的怯懼,胸襟挺拔,脊梁撐天,宛若一杆筆直不屈的長槍利劍一樣,目光熠熠生輝,與燕豪傑滿帶殺意的微眯眼神對視在一起。
    “放肆!”
    厲喝如天界神鼓炸響,如潮殺意在虛空凝結,宛若霹靂雷霆一般的沒入到寧初一的精神意誌的世界當中。
    無窮念頭崩飛,寧初一的神魂意誌,就像是被一記萬斤重錘給狠狠地砸了一下,幾乎沒有絲毫預兆的,兩道血痕從寧初一的眼中流淌而出。
    若不是寧初一的意誌神魂剛好在風月樓中經過了一道武道天劫的洗禮打磨,僅這一道虛空當中的殺意,就足以將寧初一的精神意誌給直接滅殺而掉。
    一道不屈至極的目光再從寧初一眼中爆射而出,再次與燕豪傑的眼神碰撞在一起,,霎時間,燕豪傑的眼神微眯,內心當中微微一顫。
    “哼,你也真是白瞎了這個豪傑之名!沒想到吧,小爺我已經渡過了一重武道天劫,神魂意誌倍受凝練,有本事你就當著天下人的麵,直接動手殺了小爺,不敢動的話,你就是個孫子!”
    寧初一能夠斷定,剛剛燕豪傑的那一記殺意侵襲,根本就是準備悄無聲息的將自己滅殺在這個高台之上。
    意誌抹殺,神不知鬼不覺,連一點傷痕也不會留下,燕豪傑隨便編織個名頭,自己死了也是白死。
    既然已經是生死仇敵,很快寧初一心底當中僅存的那一點,對於大業皇帝這個身份還有一絲絲的敬畏也被徹底拋開,幾乎是指著燕豪傑的鼻子大聲怒吼。
    滿場嘩然,誰也沒有想到,寧初一居然膽大包天到了如此地步,公然痛罵大業皇帝,言語不敬,隨便一條罪名,都是斬無赦。
    “豎子安敢辱朕,你真以為你父親留下的那點兒情意和功勞,護得住你?”
    寧初一畢竟是功勳重臣的血脈遺孤,燕豪傑明明心中已經給寧初一早早就宣判了死刑,但在諸多大臣和軍將士卒的麵前,燕豪傑必須得做出一定的政治秀而來。
    至於之前一次,燕豪傑那無聲無息的殺意抹除之舉,在整個演武場上,除了極少數人能夠有所察覺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曉。
    “真是有什麽樣的兒子就有什麽樣的老子,要殺就殺,看你這虛偽的模樣,小爺我惡心得慌!”
    “還有那一圈兒坐在那兒連個屁都沒放過的木頭樁子,你們那一個的命,不是我父親從戰場上拉扯回來的,你們那一個屁股下麵的座位,不是我父親提拔起來的,若是你們早一點能說句話,燕鴻鵠安敢三番四次懸賞殺我,若是你們能動一動士卒,燕豪傑何敢如此欺我!”
    “燕豪傑,你這大業王朝的皇帝,半數江山,都是我父親給你打下來的,今日我若不死,遲早有一天,老子要把你燕家滿門,再一次打入那塵埃當中!”
    燕鴻鵠曾經欺辱寧初一,更是三番五次的派人追殺、通緝,對於此,寧初一不恨,隻怨自己無能,同代爭鋒,鬥不過人家,活該自己倒黴。
    但寧初一不能接受的是,自己堂堂寧家子,近百年來,整個大業王朝當中最大的功臣之子,父親生死未定,那些曾經受過自家恩惠的、與自己父親情同手足的,居然不顧廉恥的,以大欺小,甚至示意那滿朝文武,明擺著要把那屎盆子扣在自己的頭上。
    了不起便是殞命與此,寧初一心無懼畏,目如神陽,綻放出無與倫比的刺目光芒。
    “好好好,好一個寧家子,朕倒要看看,你這孽畜……”
    “孽你妹!”
    高台之上,燕豪傑怒極而笑,身上的氣機鼓蕩,一道天子龍氣從身上爆發而出,混在著無比霸道的金黃色真氣,就要直接碾壓向寧初一而去。
    就在這時候,極遠之處的天空當中,一道純白如玉的神光大道從虛空當中搭出一道神橋,在神橋之上,一道邋遢無比的身影搖搖晃晃的一腳踩出,宛若蒼穹壓頂、星辰墜落,一道無邊神力像是瀑流一般的傾瀉而下。
    “轟!”
    金白兩色光芒在虛空交纏膨脹,最終轟然炸裂。
    瞬時間,以皇家演武場的高台為中心,一道波紋蕩漾,堅固無比的青石地麵,就像是曲浪一般瘋狂的蔓延開來。
    燕豪傑猛然倒退十餘步,大片的高台巨石被崩碎成齏粉碎末,目光凝重無比的向著天地之間那一道純白神橋之上看去。
    王明陽一身墨青色的儒士長袍,兩個袖口之上一片油光發亮,拉著一個身高不過三尺的俊秀小童,從那白玉神橋之上一步跨出,便直接越過了數十裏的距離,出現在演武場中央的高台之上。
    而在王明陽的身後,稷下學宮內院院長與一男兩女並列,饒有興趣的從神橋之上灑脫而下,看向整個高台之上的眾人。
    “後生仔做的不錯,老夫寧赤歌,在此謝過!”
    王明陽一行人的出現,隻是開始,就在王明陽等人剛剛站定的時候,在大業皇城當中寧家府上的位置,一溜兒火光從地麵線上冉冉升起,隻是須臾之間,便化作了一道無邊無際的火焰赤霞,幾乎將整個大業皇城的天空都遮蔽而住。
    一道麵貌剛毅,紅發赤須的老者身影,就仿佛是一尊域外天神一樣,在虛空當中顯化而出。
    “師父!”
    “爺爺!”
    兩種驚天異相,隻在瞬息之間就已經爆發開來,寧初一先是見到了自家師父的出現,隨即看到天空當中的老者虛影,驚喜無比的脫口喊出聲來。
    王明陽向著寧初一點點頭,天空當中的赤發老者,卻是滿帶欣喜在寧初一身上掃過,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而來。
    “晚輩王明陽,見過寧老爺子!”
    罕見無比的,一向邋遢而不著調的王明陽,很是肅穆的向著天空當中的赤發老者拱手,微微鞠禮。
    “我這孫兒由你教導,是他的福分!乖孫兒,且看爺爺為你出這一口惡氣!”天空當中的赤發老者朝著王明陽點頭,隨後便向著寧初一寵溺無比的開口而道。
    “寧伯父……”
    這時候的燕豪傑瞬間滿臉蒼白,顧不得自己所謂的帝王尊嚴,滿臉焦急的向著天空當中的赤發老者開口而道。
    “哼,當不起燕家皇帝的長輩,老夫也不如你燕家人這般無恥。我兒通天幫你打下了大業的這半壁江山,今你又如此欺淩我寧家子嗣,老夫便抹去你半攏皇宮,從今往後,我寧家子嗣,與你大業再無瓜葛!”
    赤發老者是個講道理的人,先是擺明了道理和話語,也不管燕豪傑如何解釋著急,隻是在無邊無際的虛空當中,那恍若星辰一樣璀璨的人影彈出一隻手掌而來,赤火焚城,就像是在畫布上隨意抹了一下那般寫意。
    無聲無息當中,在無數人的視線裏,大業皇城當中,那原本占地數十裏,皆以青岩火山石和鋼鐵鑄就的巍峨皇宮。
    就那麽輕鬆無比的,被虛空當中的赤火神掌抹去了整整齊齊的一半之地。
    焦土數十裏,赤焰不息,百年之內,那半數被抹去的皇宮之地,絕對都無法再次重建,隻有等那焦土之上寧赤歌的赤火氣息徹底燃滅,方能夠再次使用。
    百年打臉,隻要大業王朝不遷都別處,那半邊被抹成焦土的皇宮,就是寧家留在大業皇族臉上的一個巴掌印,消都消不了。
    “燕家皇帝,同代爭鋒,老夫不管!輸了死了,那是我寧赤歌的孫兒命該如此,但若是再有誰敢以大欺小,淩辱我寧赤歌的孫兒,我寧赤歌能抹去你半攏皇宮,自然也能抹去你半壁江山!”
    最後一道赤火流光從虛空當中飛落而下,墜入到寧初一的手中,形成一張赤紅如玉的大弓,緊接著天空當中那赤火燎天的異相,漸漸消散而去。
    “寧老爺子坐死關數十載時光,而今之勢,怕是已經走出了那半步了啊,今日得見天命,甚幸甚幸!”
    “師父,你正經起來好奇怪的樣子!”
    “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