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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商團陳兵大沽口，以至兩江自治的這一段時期內，清法關係已經變得十分的緊張了。
    但若說戰爭已經一觸即發，又並不見得。至少雙方都在不斷進行著，避免衝突的努力。
    法國政府在是否同清國開戰的問題上，是有所顧慮的。在眾多需要考慮的因素當中，大清的軍事力量自然會受到重點的關注。
    若論清法之間的上一次交手，還得追溯到二十多年以前，英法那段“蜜月期”時的事情了。
    也正是在那場戰爭中，清國的一支自稱為“商團”的軍隊，給法國人留下了深刻且有些苦澀的記憶。
    在那之後商團的諸多戰績，法國人自然也都看在眼裏。因此他們很清楚，若與清國發生戰事，這必將是一支勁敵。
    至於清國的其他陸上武裝，法國人倒不是很在意。
    但在海上，近些年來大清國內風風火火的“洋務運動”，造就出了多支小有規模的艦隊。這些海上力量，即使在歐洲也是小有名氣。
    若把這些艦隊整合在一起，其實力更是驚人。單算排水量總有十萬噸以上，可在眼下的列強海軍中躋身於前五名！
    這也是法國為何要任命孤拔來越南戰場，並專門組建一支艦隊的重要原因。
    可即便如此，情況仍是極令人擔憂的。
    光緒十年，也就是西曆1884年時，法國海軍在這個平行世界裏，排名第二。
    而且名副其實，其戰力更是超過了第三位德國，與第四位沙俄的總和。可謂實力強勁。
    僅其各型主要戰艦，就有鐵甲艦25艘，排水量16萬餘噸。裝甲巡洋艦10艘，排水量5萬餘噸。無防護巡洋艦48艘，排水量近11萬噸。
    總共83艘，排水量合計32萬餘噸。這還不包括數量眾多的，型號各異的輔助艦隻。
    但法國海軍也有自己的問題。
    這是一支需要巡防全世界的海上力量，本土更得由最強的艦隊來保衛。
    其中，地中海向來是法國海軍重點關注的地區，派駐那裏的艦隊也是規模最大的。
    而在法國的北部，既有老冤家大英帝國，還有普法戰爭後一直敵視的德國。加強北境的海防安全也尤為重要，需要數量眾多的新式戰艦。
    此外，遼闊的殖民地分散在四方，海軍必須派出艦隻去各處巡弋駐守。同英國爭奪殖民地，也得調用大批的戰艦前去示威對抗。
    這些因素造成了，龐大法國海軍能被調往遠東的艦隻，其實數量有限。
    若清國的各支水師真的整合到一起，法國在遠東的艦隊根本無法取得優勢。至少在紙麵上是這樣的。
    法國對大清的實力也是有一定了解的。無論是商團還是楚軍，水師營還是船政，在發展過程中，都有很多法國人參與的身影。
    分析過這些反饋回來的情報之後，法國政府得出一個結論，隻要商團的水陸大軍不介入戰事，即使真的與清國發生了全麵戰爭，法軍也應該可以比較輕鬆的戰而勝之。
    更何況法國在兩江地區也是有著很大利益的，不願輕易破壞雙方的關係。
    陳家近兩年來冷落美國，反倒使得法國人受益匪淺，在很多領域成功頂替上來，生意發展迅猛。
    因此法國的外交官們，在嚐試避免與大清產生對抗之餘，更是致力於如何想方設法的，將兩江排除在可能會出現的衝突之外。
    這些年來，隨著越南局勢的發展，法國人格外關注大清內部，各實力派對越南局勢的態度，特別是兩江總督。
    法國人的情報顯示，在此前清廷曾兩次組織重臣討論越南事務，養病中的陳濟方都沒有明確表態，或是幹脆未作參與。
    法國人據此判斷，對於越南，兩江總督很可能有置身事外之意。
    在巴黎的授意下，法國兩任駐清公使亞瑟?德裏固和德?謝滿祿，曾先後造訪上海，希望與陳家兄弟會麵以試探其態度，但都未能得見。
    而大沽口外發生的事情，還有隨後的兩江自治，讓法國人看到了新的機遇。
    法國政府急命葛林德?普朗西署理上海領事，派遣其趕往上海。代表法方尋求突破。
    因為自治之後，陳濟懷較長時間都留在上海處理外交事務，葛林德這次也終沒白跑一趟。
    見麵後，葛林德先是代表法國政府，對兩江自治和陳濟懷接任兩江總督送上了祝賀。並表達了，法方願加大與兩江各領域往來合作的意願。
    接著他便指出，目前由於越南問題，致使法國與清國間的關係十分緊張。法方非常關注，並十分想了解兩江總督對此事態的看法。
    法國人在心中打什麽算盤，陳濟懷其實很清楚。
    他也很明白的告訴葛林德，“如今朝廷由主戰派把控，而貴國軍隊又一再進逼，雙方若想避免衝突，恐怕很難。至少需要做出不小的努力。
    “但是現今兩江已然自治，對朝廷的決策怕是更難發表意見。因此，若領事先生想在陳某這裏，尋求和解的渠道，怕是找錯了門路。”
    葛林德聽了這話，連忙跟進，“總督先生，既然兩江已經自治，那麽是不是就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利益進行決策呢？
    “兩江地區一片繁華，若被戰火波及，那真將令人痛心。其實我們也不希望破壞這一地區的穩定，和貿易的正常開展。
    “因此我鄭重的代表我國政府，向總督先生提個建議。假如我國與清國間不幸發生了衝突，我國希望兩江能夠保持中立。
    “這樣的話，法國政府也願意做出承諾，保障這一地區的安全和開放。不知總督先生意下如何？”
    對於葛林德的提議，陳濟懷進行了反複的考量。
    他覺得兩江自治之初，能不卷入清法衝突，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若能得到法國方麵的保證，自然就更好了。
    於是他命陳經愷為自己的代表，與葛林德進行了秘密協商。經過商議，最終雙方在上海達成一致，並簽訂了一份秘密協定。
    《江法秘密協定》的內容，由兩江與法方間的互相承諾構成。
    兩江總督承諾，不介入大清與法國之間，因越南事務可能會發生的戰爭。
    為此法國政府保證，如果真的發生戰事，法軍的行動絕不會影響到兩江總督治下地區的安全和正常貿易。兩江軍民船隻的正常航行，也不會受到任何限製。
    法國人終於在上海得到了他們想要的，這也讓他們可以放開手腳，展開下一步的行動。